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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魂碑巍然矗立于寒川城中心,如同一柄无锋重剑,直指苍穹,也深深插入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碑文上那密密麻麻的名字,每日都有人擦拭、祭拜,香火不绝。它不再仅仅是一座石碑,而是化为了寒川的脊梁与魂魄,无声地诉说着牺牲,更昭示着传承。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在悲壮与庄严中悄然滋生,弥漫全城。

然而,这座血铸的丰碑,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城外窥伺者们的眼中、心中。林承宗端坐中军大帐,听着细作回报寒川军民每日祭拜英魂碑、士气不降反升的景象,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手中的酒杯被捏得咯咯作响。

“民心…民心!好一个林牧之!竟将一群乌合之众的流民,驯化成铁板一块!”他咬牙切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与恐惧。他麾下虽有数万兵马,却多是各方拼凑,各有心思,何曾有过如此炽热纯粹的归附?

“将军,寒川民心已固,强攻难下,渗透亦难,长久围困,恐师老兵疲,反生变故啊。”一名幕僚忧心忡忡地劝谏。

“本将军岂不知!”林承宗烦躁地挥手,“然父帅之命,朝廷之望,皆在寒川工坊之技!如今寸功未立,岂能空手而回?!”

他目光闪烁,最终闪过一丝狠厉:“民心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林牧之能聚之,本将军便能散之!传令‘影卫’与西羌巫者,执行‘蚀心’计划!本将军要让他这铁板一块的寒川,从内部烂掉!”

一条更为阴毒的计划,悄然启动。目标,直指寒川刚刚凝聚起来的——人心。

......

寒川城内,抚恤事宜已近尾声,生活秩序逐渐恢复。荣军坊的织机声、遗孤院的读书声、工坊修复器械的叮当声,交织成一曲艰难却充满希望的重生之乐。

然而,一连串诡异而令人不安的事件,开始悄然发生。

先是荣军坊数名伤残军士,夜间突发恶疾,上吐下泻,浑身泛起可怕的红斑,虽经华棠全力救治得以缓解,却元气大伤,坊间开始流传是“英魂碑阴气冲撞了伤患”的谣言。

紧接着,蒙学堂数名学子在诵读碑文后,竟相继病倒,症状相似,口中呓语不断,仿佛受了极大惊吓。谣言愈演愈烈,称是“阵亡将士怨气不散,缠上了孩童”。

随后,城中唯一的水源——几口经过水泥加固的深井,水质突然变得浑浊,虽经查验无毒,却让本就敏感的民众心生恐慌。

一连串的事件,看似偶然,却都隐隐约约、拐弯抹角地与英魂碑扯上关系。一股无形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开始在部分心智不坚的民众中蔓延。虽然大多数人依旧坚信不疑,但猜疑与不安的种子,已被悄然种下。

王玄策与苏婉清全力弹压谣言,组织郎中查验,宣称只是寻常时疫,并加强了水源守卫,但收效甚微。那恐惧如同鬼影,挥之不去。

指挥所内,气氛凝重。

“绝非偶然!”王玄策斩钉截铁,“必是有人暗中下毒,散布谣言,乱我民心!”

苏婉清秀眉紧蹙:“华先生查验过,并非寻常毒药,症状古怪,似毒非毒,似病非病,像是…像是某种巫蛊之术!”

“西羌巫术!”林牧之目光冰寒,立刻想到了禽滑厘发现的那些诅咒标记,“林承宗果然勾结了异族!正面攻不下,便行此魍魉伎俩!”

正商议间,禽滑厘匆匆赶来,面色异常难看:“主公!昨夜有贼人潜入英魂碑附近,虽被巡护队惊走,却…却在碑座隐秘处,埋下了数件邪异之物!”他呈上几样东西:一截刻满诡异符文的兽骨,一撮缠绕着黑发的泥土,还有几枚锈迹斑斑、沾染暗红污渍的铜钱。

“是西羌的‘蚀魂瘴’!”禽滑厘声音发颤,“此物虽无实质毒性,然经秘法炼制,能缓慢散发惑乱心神之气,配合谣言与特定药物,能令人心生恐惧,体虚多病!长久以往,人心必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敌人竟如此歹毒,直接对英魂碑下手!

“立刻清除!销毁!”林牧之厉声道。

“已清除干净。”禽滑厘道,“然…其气已散,恐已有部分民众受影响。且…此物须近距离施放,说明…说明城内仍有极高明的内应,能避开重重守卫靠近英魂碑!”

内忧外患!林承宗的毒计,一环扣一环!

林牧之面沉如水,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好!好一个‘蚀心’之策!他想毁我寒川之魂?我便让他看看,寒川的魂,是否真如此脆弱!”

......

当日下午,又一起突发事件,将恐慌推向了高潮!

负责看守英魂碑区域的一队巡护队员,在换岗后突然集体病倒,症状与之前如出一辙,且更为严重,有人甚至胡言乱语,状若疯魔!

消息传开,终于引爆了积累的恐慌!大量民众聚集到英魂碑附近,远远观望,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恐惧与疑虑。甚至有人跪地哭求,请求暂时移走或请法师镇压英魂碑的“怨气”!

“看!连守碑的军士都中了邪!”

“这碑…这碑果然不祥!”

“求二少爷开恩,请走英魂吧!”

...

场面一度濒临失控!

王玄策、苏婉清等人竭力安抚,却收效甚微。人性的脆弱,在诡异的疾病和恶毒的谣言面前,暴露无遗。

就在这人心惶惶、几乎要动摇根基的时刻,林牧之出现了。

他一身素服,面无表情,一步步穿过骚动的人群,走向那巍峨的英魂碑。所过之处,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走到碑前,无视周围惊恐的目光,伸出双手,缓缓地、郑重地抚摸着冰冷碑身上那些深刻的名字,从顶端,一直抚摸到基座。他的动作缓慢而虔诚,仿佛在触摸亲人的脸庞。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呜咽。

良久,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在害怕?”他问,目光如炬,“害怕这座碑?害怕这上面刻着的名字?”

无人应答,许多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林牧之猛地抬手指向碑身,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你们害怕的这些人!是为了谁,死在城头?!是为了谁,血染荒原?!是为了谁,尸骨无存?!”

“是为了你们!是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是为了你们能站在这里,呼吸,说话,甚至…怀疑和恐惧!”

他字字如刀,劈砍在每个人的心上!

“现在,有人用了卑劣的手段,用了见不得光的魍魉伎俩,弄了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你们就怕了?就怀疑他们了?就想把他们请走了?!”

“你们的良心呢?!你们的血性呢?!寒川的骨头,就这么软吗?!”

震耳欲聋的质问,让所有人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突然,人群中,一位失去独子的老匠人猛地冲出,扑到碑前,用粗糙的手掌死死按住碑座,老泪纵横,嘶声大吼:“我不怕!我儿在这!他在看着我!谁想动这碑,先从老汉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我们不怕!”

“以血还血!揪出幕后黑手!”

...

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被点燃!恐惧被愤怒与羞愧取代!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林牧之看着群情激愤的民众,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化为更深的决绝。他知道,光有愤怒还不够,必须彻底粉碎阴谋,让所有人看清真相!

他猛地抬手,压下声浪,厉声道:“华先生!取银针清水来!当着全城父老的面,验!验这碑,验这土,验这水!看看到底是英魂不散,还是有人心肠歹毒!”

华棠早已准备妥当,立刻带人上前,当众以银针验碑、验土、验取来的井水,结果毫无异常!

“看清楚了?!”林牧之喝道,“碑无罪,土无罪,水亦无罪!有罪的,是那躲在暗处,用邪术害人,用谣言诛心的魑魅魍魉!”

真相大白!民众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揪出内鬼!”

“杀了下毒的人!”

...

就在这时,巡护队押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正是那几名“突发恶疾”的守碑队员,以及一名躲在人后、神色仓皇的厨役!

郑知远(伤势稍愈,强行出席)厉声禀报:“主公!经查,此数人并非中邪,而是被此奸细!”他指向那厨役,“在饮食中下了西羌迷幻草药!配合远处巫术施为,制造中邪假象,散播谣言!现已人赃并获!”

那厨役面如土色,瘫软在地,供认不讳,称受城外重金收买,配合行动。

“还有他们!”王玄策指向人群外围几个试图溜走的身影,“散播谣言者,也已拿下!”

铁证如山!所有阴谋,瞬间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

民众的怒火达到了顶点!恨不得将那些奸细生吞活剥!

林牧之冷冷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奸细,又望向城外方向,声音冰寒彻骨:“林承宗!西羌鼠辈!尔等伎俩,仅止于此吗?想乱我民心?毁我英魂?痴心妄想!”

他猛地转身,面对全城军民,声如惊雷:“寒川军民听令!自今日起,实行连坐保甲!互相监察,共御外侮!英魂碑,增派双岗,日夜守护,由各坊轮流选派忠勇子弟值守!凡有再敢言移碑、谤碑者,以通敌论处!凡有发现异动者,重赏!”

“我们要让所有敌人知道!寒川的魂,立起来了,就永远不会倒!寒川的人心,聚起来了,就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归心似铁!百邪不侵!”

“归心似铁!百邪不侵!”

...

震天的誓言,再次响彻云霄!经过这次阴谋的洗礼,寒川的凝聚力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被锻打得更加坚不可摧!真正的归心似铁!

......

城外,林承宗很快得知了计划彻底失败的消息,气得砸碎了心爱的玉镇纸。

“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如雷,“西羌巫术,也不过如此!”

一名幕僚小心翼翼道:“将军,寒川民心经此一事,恐更为凝聚,铁板一块,难以下手了。不如…”

“不如什么?”林承宗眼神凶狠,“强攻?还是退兵?父帅那边如何交代?!”

他焦躁地踱步良久,眼中猛然闪过一抹极度阴鸷的光芒:“民心似铁?哼!本将军便不信,这世上真有摧不垮的人心!既然从上面打不碎,那就…从下面挖!”

他压低声音,对心腹道:“传令…启动‘掘根’计划!目标…寒川的粮仓和水源!本将军要让他们…在绝望中自己崩溃!”

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毁灭计划,悄然展开。寒川面临的,将不再是动摇人心的阴谋,而是直接毁灭生存根基的毒手。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