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左手还贴在树干上，手心的血已经干了，手指还在抖。他睁开眼睛，看到下面的子体都站好了，三千多人排成三行，整整齐齐。
远处有灰尘扬起来，越来越近，能听见盔甲碰撞的声音。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慢慢握紧。光种在他脑子里跳动，所有子体的呼吸也跟着他一起变慢。刚才那股波动没了，队伍又安静下来，连呼吸都一样。
他打开了视野共享。
敌人先头部队出现在林子外的空地上。是些民兵，穿着重甲，拿着长矛和木盾，排成三角形往前走。他们举着火把，往两边树林照，怕有埋伏。
段逸立刻下令：工兵去陷坑区待命，大地力士向前走十步，挡住前面，钢铁力士后退五步准备发力，幽影斥候进侧边树林，不准乱动。
命令一下，所有人马上行动。大地力士走路时地面轻轻震动，钢铁力士肩膀上的装甲“咔”一声锁紧，没人说话，也没人回头看。
这时，敌军前锋扔了几支火把进雾里。
火把落地，点燃了迷雾，冒出蓝灰色的烟，露出一条小路。几个民兵指着那条路喊了几句，开始朝那边走。
段逸眼神一冷，马上换频道：“左翼交给艾莉安娜。”
话刚说完，左边林子里亮起一道绿光。艾莉安娜蹲在地上，双手插进泥土，嘴里低声念着什么。她的手指发出微光，顺着藤蔓快速蔓延出去。
几秒后，地面裂开，粗大的荆棘从土里钻出来，缠在一起横在路上。更多的藤蔓绕住树干拉紧，变成一道绊网。两个跑得快的民兵被绊倒，后面的队伍一下子堵住了。
“右翼绕行失败。”段逸收到消息，转头看向中央哨塔。
布伦希尔德站在塔顶，手里拿着扳手。她一脚踩下杠杆。
“轰”的一声，地缝喷出大量白雾，顺着主路扩散。这是地热系统做的迷雾陷阱，温度很高，普通人睁不开眼。
浓雾一下子吞掉了敌军前锋。他们乱了阵型，有人撞在一起，有人挥矛乱砍，看不见前面。
“屏障启动。”布伦希尔德拿起石板通话，“他们现在瞎了。”
段逸点头，扫了一眼战场。
敌军中军开始调动，一面带火焰十字的旗子被抬了出来，后面跟着一队骑士。那是指挥官的位置。
他知道，对方要强攻了。
必须打断他们。
他集中精神，打开符文地雷的控制界面。十个符文工匠子体已经就位，埋在路两边地下，就等他下令。
敌军前排民兵走进了指定区域。
段逸手指一勾。
“砰！”
地面炸开，冲击波向外扩散，最前面十几个人全被掀翻。泥土石头飞溅，有人惨叫。一个民兵的盾裂成两半，另一个摔出去好几米，没爬起来。
混乱 spread 到整个前锋部队。
段逸不停手。
他往前一步，跳下高岗，落在大地力士前面。举起右手，手臂伸直，掌心朝天——这是总攻预备信号，所有人都认得。
大地力士和钢铁力士同时上前五步，组成双层盾墙。他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灰光，肌肉绷紧，挡住飞来的石头和箭。
一块投石砸在一个大地力士胸口，“咚”一声响，那人没动。
敌军中军明显犹豫了。
举旗的骑士回头看了一眼，像在等命令。指挥官没让冲锋，反而让后面的弓手准备射箭。
段逸知道时间不多。
他闭眼接入生命之种，三千多个信号在他脑中流动。每个子体的状态、体力、位置都在更新。两个工兵只剩六成体力，他没换；三个大地力士关节磨损加重，也不能撤。
这场仗才刚开始，谁都不能退。
他睁开眼，盯着敌军中军的旗子。
“再炸一次。”他对符文工匠说。
十个人再次注入魔力，准备第二次引爆。
就在这时，左边传来动静。
艾莉安娜那边压力大了。敌军右翼换了办法，用火把烧藤蔓。火焰烧上植物，噼啪响，几根主藤断了，封锁线出现缺口。
“左边撑不住太久。”段逸判断。
他立刻改命令：“地雷延迟引爆，先支援左翼。”
工匠们马上调能量到植物强化阵列。艾莉安娜感觉到支援来了，双手猛地按地，新的藤蔓破土而出，缠住快倒的老藤，重新拉紧。
一根粗藤甩出去，抽在一个想冲过去的民兵脸上，直接把他打晕。
布伦希尔德在塔上看得很清楚，她擦了把脸上的油污，笑了。她松开杠杆，让迷雾保持低输出，然后拿起一堆零件，开始装下一个机关。
“等你们进圈呢。”她小声说。
段逸站在阵前，风吹得衣服哗哗响。
敌军中军终于决定动手。那面火焰十字旗往前一指，骑士团开始列队，准备冲锋。
段逸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一块温热的共鸣石。这是昨天做好的指挥增幅器，还没试过极限。
他没拿出来，只是握紧。
如果骑士冲过来，就必须用它。
不然防线可能被撕开。
他抬头看去，骑士已经开始跑，马蹄声像打雷。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不对。
右后方的小路上，灰尘比刚才多了。
他马上切换到幽影斥候的视野。
画面里，一条隐蔽小路上出现了十几个黑影，都是轻装民兵，正快速绕向防线后面。
偷袭？
段逸瞳孔一缩。
他立刻下令：“后备组，转向东南谷口！有人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