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站在高台上面，手里还拿着战术板。风从东边吹过来，旗子在响。他没动，眼睛闭着，正在用精神联系幽影斥候队长。
刚才的命令都发完了，防御工事也快修好了。大地力士已经走了，林语者的人还在埋宁神花的根，符文工匠检查引信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上来。这些他都知道，不用看。
他现在只想着外面。
防线再牢，敌人要是突然出现，他们还是被动。他不能等。祭坛的事还没开始，探索队随时要出发，领地必须有人盯着外头。
他把意识沉下去，找到那个熟悉的信号点。幽影斥候队长一直在岗，位置在F-7东线外围三百米，静止不动，伪装成树桩。
“你听得到。”段逸直接传话。
“收到。”对方立刻回应。
“编制改了。”段逸说，“五支巡逻队分成三支固定岗和两支机动侦搜组。你带机动组。”
对方停了一秒。“任务变了？”
“变了。不是警戒，是侦察。目标有三个：雷克斯伯爵的军营调度，教会东部巡礼团的驻扎地，精灵边境第三观察站的轮值规律。”
“明白。”
“每十二小时汇报一次，用加密频段回传。内容包括人员进出、魔法波动、物资运输、异常集结。发现不对，立刻拉红警。”
“红警之后，能接触吗？”
“不能正面接触。你们的任务是看，不是打。记住，活着才能带回消息。”
“了解。”
段逸睁开眼，风吹得更猛了。他低头看了眼战术板，界面上多了一个新模块——【情报优先级标签】。这是他刚加的，只要侦搜组发回高危信号，系统会自动通知凯瑟琳和艾莉安娜，还能一键启动防御预案。
他重新闭眼，继续说：“你们不是哨兵了，是眼睛。我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换岗，几点点灯，几点熄火，饭后有没有人单独走动。所有细节都要记。”
“需要进建筑里面吗？”
“能进就进，但别冒险。用环境拟态，贴墙根，走屋檐下。重点盯指挥帐篷和通讯塔。如果看到陌生面孔长期停留，立刻标记身份特征。”
“是。”
“另外，设两个中继点。一个在人类领地边界南侧枯井，一个在精灵林外废弃猎屋。你们的情报先传到中继，再由我这边提取。减少直连频率，降低暴露风险。”
“中继点要人留守吗？”
“不用。用短时投放式记忆晶片。你们放进去，定时自毁。我会让符文工匠送五片过去，今晚前到位。”
“收到。”
段逸断开连接，在战术板上划了一下。新的权限结构生成，情报模块权重提升到二级响应等级，仅次于生命之种波动预警。
他走到高台边缘。下面通道有工兵在运矿板，脚步整齐。他没看他们，视线越过培育区，看向远处的雾气。
那边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有人正在往那边走。
他再次接入精神网络，找到两支机动侦搜组的位置。一组已出发，正沿着河湾移动；另一组在准备，藏在石脊背面。
他放大地图，标出三个重点区域。雷克斯伯爵领在东南，最近，威胁最大。教会巡礼团在东北，活动频繁，行踪不定。精灵第三观察站最远，但一旦动手，速度最快。
他调出过去七天的巡逻记录。翻了一遍，全是空白。没有异常报告，没有可疑接触，没有任何外部势力靠近的迹象。
这不对。
太安静了。
段逸删掉记录，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外部动态日志】。以后所有情报都归这里管，不再混在巡逻日志里。
他打开通讯，接通符文工匠组。
“记忆晶片做好了吗？”
“最后一片刚充能完，可以用了。”
“送出去。路线按我标的新坐标，交给幽影斥候接手。别走主道，绕北坡。”
“明白。”
挂断后，他把五片晶片的状态都改成【已部署】。然后回到主界面，等第一条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下面的工兵换了一批，新来的背着水箱去梯田。他没动。
三十分钟后，精神网络轻轻震动。
一条信息进来。
来自第一机动组。
【目标区域A-7发现异常热源。非生物，疑似魔法装置。持续三小时未移动。已标记坐标。】
段逸立刻放大坐标点。是雷克斯伯爵领外围，靠近旧商道的位置。那里本来不该有东西。
他把信息存档，打上【待查】标签。
又过五分钟，第二条。
【目标区域b-3，教会巡礼团营地内出现黑色帐篷。与常规配置不符。守卫人数增加一倍。】
段逸眼神一紧。
黑色帐篷？教会一般用白帆布，只有执行净化任务时才会搭黑帐。
他立刻把这条标为【高关注】，同步推送给艾莉安娜和凯瑟琳。
还没完。
第三条来得更快。
【精灵第三观察站西门开启两次。每次持续八分钟。无人员进出记录。怀疑地下通道启用。】
段逸呼吸一顿。
三个目标，全都有动静。
不是巧合。
他马上更新地图，在三个点位画出警戒圈。然后把翡翠守卫营的待命等级提到二级，守卫营队长石爪的终端自动亮起红边。
他再次接入幽影斥候队长。
“加大侦察密度。每六小时汇报一次。新增一项：查水源。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囤水。打仗前都会这么做。”
“是。”
“还有，盯住雷克斯伯爵本人。他最近有没有离开城堡？有没有见陌生人？”
“需要派人进城堡？”
“不。就在外围。找仆人倒垃圾的路线，看有没有异常物品带出。或者晚上有没有灯光变化。”
“明白。”
段逸断开连接，手放在战术板上。他知道，这些消息只是开始。
真正的动作还没来。
他抬头看天，云层很低。风里有土味，像是要下雨。
他没动，继续等。
四十五分钟后，第四条消息进来。
【雷克斯伯爵领南门，三辆无标志马车进入。装载物覆盖油布。守卫持弩戒备。未登记出入记录。】
段逸立刻坐直。
没有登记？
那就是秘密运输。
他把这条标为【紧急】，启动一级预警预加载。系统提示音轻响一声，凯瑟琳的终端自动弹出窗口。
他站起来，走到高台边缘，望着远方。
下面的工兵还在干活，林语者的人在种花，阳光房那边有影子晃动，可能是米娅。
一切看起来和平。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在发生。
他重新打开精神网络，把所有情报汇总成一张图。三个方向，四个异常点，全部集中在过去十二小时内出现。
太集中了。
这不是日常调度。
是准备。
他把图存进加密区，命名【敌情初判】。然后写下第一条指令：
【即刻起，所有外出采集队伍缩至警戒线内。幽影斥候全面转入侦察模式。翡翠守卫营保持待命。能源井电力优先供应防御系统。】
命令发出去后，他站在原地，手还放在战术板上。
风更大了。
他忽然感觉到一点湿意。
一滴雨落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他没擦。
又一滴，落在战术板屏幕上，顺着边沿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