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手书的联合通缉令,像滴浓黑的墨,砸进灰雾笼罩的死寂废土。经陈曦修复的简易广播,让陆沉的声音首次覆盖五十公里内所有幸存者据点——没有煽动,没有许诺,只有冰冷的事实陈述,和那条他亲手批注的铁律:对虐杀儿童者,不适用于任何条例。
通讯频道先陷诡异死寂,随即炸开锅。有人咒骂夜雾族,有人质疑陆沉动机,更多在黑暗中麻木苟活的人,第一次听见不属于绝望的声音。
谷神仓库的补给线正进行交接。这条连接谷神与铁壁堡垒的线路,是陆沉构建新秩序的第一条血管,也是最脆弱的一环。秦霜规划的路线避开了所有噬光者聚集点与伏击风险区,一切尽在计算中,直到刺耳的警报撕裂控制室的压抑。
屏幕上,代表第三补给小队的绿点骤然变红,在坐标显示的高架桥下疯狂闪烁——那地方地势开阔,本是最安全的路段。
“是夜雾族。”陆沉的声音平静得像陈述既定事实,指尖划过光感屏调出三维地形图,红色警示符号直指被忽略的细节:桥下排水管,足以藏匿一支伏击小队。
半小时后,改装装甲卡车像头遍体鳞伤的野兽,瘸着撞开堡垒大门。车身弹孔密布,爪痕狰狞,队长王海从驾驶室滚出来,炸断的左臂用破布草草裹着,鲜血浸透布料,滴滴答答砸在水泥地上。
“陆沉先生……”他挣扎着想站起,又重重摔倒。秦霜箭步上前扶住他,声音冷得像冰:“发生了什么?”
“是刀姐……中了埋伏,他们有炸药……三箱光合食品,被抢走了……”王海的嘴唇惨白如纸。
控制室瞬间死寂。三箱光合食品,不是物资,是堡垒里一百五十人未来一个月的命。
角落里的林薇薇,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她想起初来时,为一块巧克力就得去清理噬光者的腐尸,而有人竟一次抢走三箱。
王海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块裙布,上面用黑机油写着歪扭却嚣张的字,递向陆沉:“她让我亲手交给你。”
陆沉接过,目光扫过字迹时毫无波澜,仿佛那不是挑衅,只是串乱码。系统提示在他视野闪过:【检测到目标“刀姐”挑衅行为,心理侧写:表演型人格,极度渴望关注与掌控,威胁等级上调至A++】。
他将布递给秦霜,秦霜看后肌肉骤然绷紧,眼底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布最终传到林薇薇手里,那行字像毒蛇般钻进她眼里:“陆沉,你的女人,我要定了。”
脑子瞬间空白。林薇薇曾最恨做男人的附庸,可“陆沉的女人”这个身份,是她用尊严、恐惧,用亲手搬运的一具具尸体换来的勋章,是她在堡垒里昂首挺胸的唯一理由。如今一个喂怪物的杂碎,竟想染指她的勋章?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不是害怕,是野兽被侵领地的原始愤怒。桃花眼里媚意尽褪,燃起比秦霜更凛冽的杀意。
撕拉——脆响刺破死寂。那块布在她指节发白的手中被撕成碎片,像黑色雪花,落在光洁地板上,落在王海滴落的鲜血旁。
林薇薇抬头看陆沉,眼眶通红却无半滴泪,声音淬着冰:“她,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