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62S平稳地驶入培达发工业园，门口的安保人员显然早已接到通知，看清车牌后立刻肃然敬礼，动作标准得像尺子量过一样，迅速放行。
车子没有在总部大楼停留，而是直接朝着深处那片戒备最为森严的独立建筑群驶去——芯片研究院及光刻机项目所在地。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向后掠过，偶尔能看到穿着培达发工服的行人，个个步履匆匆，眼神里透着股干事创业的精气神。
华首长透过车窗，看着园区内规划整齐的道路、现代化的厂房以及那些精神饱满的员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地方，跟他去过的许多老牌企业那种暮气沉沉的氛围，确实不一样。
车子在研究院主楼前稳稳停下，李明德教授早已带着几位核心研究员在此等候，个个眼神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紧张。
“首长好！郭董！”李明德教授上前一步欢迎。
“李教授，辛苦你们了。”华首长温和地点头，目光扫过这群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研发团队，“今天，我就是来亲眼看看咱们的‘争气机’。”
众人简单寒暄后，便直接走向通往核心洁净区的通道。
换上全套白色防尘防静电服，连头发丝都得塞进帽子里，再经过能把人吹得东倒西歪的风淋除尘程序，全身嗡嗡作响。
当最后一道厚重的气密门伴随着轻微的泄压声缓缓滑开时，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世界，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口⊙) ！我靠！
就连见多识广的华首长，踏入这间千级洁净室的瞬间，眼神也不由得一凝，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室内温度恒定得让人舒适，光线柔和得像加了滤镜，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近乎绝对的“干净”味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座庞大而精密的复杂设备——培达发自研的第一台实验性光刻机，“烛龙-I型”。
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外壳是沉稳的金属灰色，线条冷硬，无数粗细不一的线缆和银光闪闪的管道如同生物的血管和神经般与之紧密连接，整体散发着一种冰冷、强大、令人敬畏的工业美感。
偶尔有细微的指示灯闪烁，像是巨兽沉睡中的呼吸。
“首长，郭董，这就是我们的‘争气机’，项目代号‘烛龙-I型’。”李明德教授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自豪，“它目前已经可以基于我们完全自主的‘龙源-5’架构，稳定地在晶圆上刻蚀22纳米级别的电路！”
他引着众人走到旁边的监控台，巨大的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光刻机内部的工作状态，一道道复杂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过，各种曲线和参数令人眼花缭乱。
“首长，您请看这里，”李明德指着屏幕上几个关键参数，声音都洪亮了几分，“这是激光脉冲的稳定性，误差我们硬是控制在了正负0.01%以内，国际一流水平！这是物镜系统的对准精度，达到了纳米级别，头发丝的万分之一！还有这个，温度控制系统，波动范围小于0.01摄氏度……”
他如数家珍，唾沫横飞地介绍着一项项堪称突破性的技术指标。
每一个冷冰冰的数字背后，郭少云仿佛都能看到无数个灯火通明的不眠之夜，看到这些年轻研究员们熬红的双眼，看到无数次失败后重头再来的倔强。
华首长听得非常仔细，背着手，身体微微前倾，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光源的寿命测试数据怎么样？”“良品率目前能达到多少？”“关键零部件国产化率呢？”……问题个个都直指核心关键点，显然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
当他从李明德那里确认，“烛龙-I型”在部分关键精度和稳定性上，甚至超越了河兰国阿斯麦公司目前的主流型号时，不禁连连点头，鼓励道：“好！很好！李教授，还有在场的各位工程师、研究员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这是为龙国立了大功，为我们打破了封锁，争了一口硬气！了不起！”
他转向郭少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把心里正美滋滋的郭少云拍个趔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少云！你这钱，投得值！太值了！这才是我们龙国企业该有的骨气和远见！芯片是工业的粮食，这饭碗，必须端在自己手里！”
郭少云赶紧稳住身形，脸上堆起谦虚的笑容，摆手道：“首长您过奖了，太过奖了！我就是提供了点资金支持，搭了个台子，真正唱戏、攻坚克难的，是李教授和咱们整个研发团队！他们都是好样的！”
心里却乐开了花：
(￣▽￣)~* 嘿嘿，被顶级大佬当面夸赞肯定，这感觉……针不戳！
而且看这投入，烧钱效果显着啊！
这“烛龙”一看就是个吞金兽，养得好，养得妙！
这一趟非正式考察，在华首长极高的兴致下，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他对光刻机的进展极为满意，尤其是在亲眼看到一片刚刚下线、经过初步测试所有性能参数均达标、在显微镜下呈现出复杂而精美电路的22纳米“龙芯-m1”试验芯片后，更是心情大好，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
“少云啊，看来你把芯片产业放在核心战略位置，是完全正确的选择！”临上车前，华首长再次用力握住郭少云的手，语重心长地勉励道，“有了这个基础，我们很多领域的发展，腰杆子就能更硬了！继续努力，戒骄戒躁，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企业！”
郭少云让叶承安送华首长返回军区招待所。
看着首长的车队消失在园区道路尽头，他这才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点汗湿了。
这次突击检查总算圆满结束，结果更是远超预期！
另一边，傅谦在收到郭少云消息的当天，就火速组建了一个由财务、法务、技术骨干组成的五人投资调查组，联系上苏兆亭总工，第二天便和他一起飞往了位于龙国东北工业重镇的“龙翔航空发动机厂”。
眼前的景象，让刚从海城那种现代化园区出来的傅谦等人，感觉像是穿越回了上个世纪。
工厂占地面积确实巨大，一眼望不到头，但许多厂房的外墙红砖已经斑驳发黑，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窗户玻璃脏污，不少还破了窟窿，用木板或塑料布胡乱堵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的陈旧气味。
与培达发工业园那种生机勃勃、一切崭新的感觉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氛沉重、压抑，仿佛连阳光照在这里都失去了几分活力。
傅谦带着团队，被安置在厂里所谓的“招待所”——其实就是几间位于老旧办公楼里、打扫得还算干净，但家具简陋、带着霉味的房间。
接下来的三天，堪称举步维艰，处处碰壁。
他们要求调阅近五年的财务账目和审计报告，负责财务的那个姓王、腆着啤酒肚、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副厂长，总是堆着虚伪的笑容推三阻四。
“傅总监，您别急嘛，原始凭证年代久远，需要时间整理归档，乱得很呐！”
“哎呀真不巧，关键的总账本锁在档案室了，管理员老李家里有事，请假回老家了，你看这事闹的……”
他们想进入核心的生产车间和研发实验室实地考察，总会有各种“恰好”的安全检查、设备维护或者干脆挂上“保密区域，谢绝参观”的牌子挡在面前。
陪同的厂办人员一脸无奈：“不好意思啊领导，规定，都是规定。”
他们想绕过管理层，私下与一些一线工程师和技术骨干进行匿名访谈，了解真实情况。
约好的人要么临时被一个紧急电话叫去开会，要么来了之后也坐立不安，言辞闪烁，眼神躲闪，问什么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明显是提前被打了招呼，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傅总监，这样下去不行啊。”第三天晚上，在临时充当会议室的房间里，负责法务的同事皱着眉头，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我感觉他们就是在故意拖延，磨我们的耐心！而且内部肯定统一过口径，什么都不肯说实话，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负责技术的同事也忍不住抱怨，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拍：“车间不让进，实验室看不到，光听那个苏总工空口白牙说技术多厉害多先进，我们怎么评估实际价值？万一核心数据有水分，或者关键设备老掉牙了呢？这尽职调查还怎么做？”
傅谦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他年轻的脸庞上带着连日奔波和憋屈带来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得像把刀子。
他想起临行前郭少云拍着他肩膀交代的“务必查清真实底细，不要被表象迷惑”，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暗示“管理层里，恐怕有不想让我们看清真相的人”。
(╯‵□′)╯︵┻━┻ 妈的！
果然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这浑水，比想象中还深还臭！
然而，就在傅谦团队与发动机厂内部阻力艰难角力、一筹莫展的同时，一些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外部调查搅得心神不宁，开始坐不住了。
厂区深处，一栋最不起眼、墙皮脱落最严重的办公楼里，某个挂着“后勤保障部”牌子的办公室内，此时门窗紧闭，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那个百般阻挠调查的王副厂长，狠狠地将烟头摁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对着手机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焦躁和一丝惶恐：“……刘主任，对，培达发的人盯得很紧，油盐不进！那个姓傅的小子，年纪不大，手段却老辣，不像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妈的，苏兆亭那个死脑筋，认死理，不懂变通，居然真把培达发这尊财神爷给请来了！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您放心，账面上那些明显的东西，我都处理干净了，保证他们查不出什么致命的把柄来！
……车间和实验室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几个关键地方绝不会让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只是，只是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啊，我听说那个郭少云，可不是有耐心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更加阴沉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拖！必须给我拖到他们自己失去耐心，灰溜溜地滚蛋！如果实在不行……就想办法，给那些来调查的人，制造点‘小意外’‘小麻烦’，让他们知难而退！手段干净点！
记住了，决不能让培达发真的介入进来，把厂子接手过去，否则账一旦被彻底翻开来，你我，还有上面的不少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进去把牢底坐穿！”
王副厂长挂了电话，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眼神里最初的惶恐逐渐被一种狗急跳墙的凶狠所取代。
此时，海城创海大厦18楼，郭少云刚在办公室里泡好一杯顶级的金骏眉，准备享受一下，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是傅谦的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傅谦压抑着怒气和不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背景音似乎还有些嘈杂：
“郭董！”傅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火气，“发动机厂这边，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和……恶劣。调查阻力非常大，对方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地在系统性地阻挠我们获取任何真实信息。
软钉子碰了无数，我感觉他们就是在跟我们耗时间。而且……我怀疑，如果我们再深入下去，他们可能还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郭少云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脸上的轻松神色慢慢收敛，眼睛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_(｀へ′*) 哦？跟老子玩阴的是吧？
想阻挠我接手这个负债累累的“优质”负资产？
断我亏钱大计？
他对着电话，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真正动怒的前兆：“傅谦，情况我知道了。你们首先注意自身安全，这是第一位的。调查策略可以灵活一点，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们不想让我们看的东西，往往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必要的时候……”
郭少云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可以动用一些非常规的资源和人脉，我会让叶承安协调，给你开通必要的权限。记住，我们的目的，是看清真相，不是去硬碰硬。”
挂了电话，郭少云端着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海城繁华的街景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眼神深邃。
光刻机那边是高歌猛进，形势一片大好；
发动机厂这边却是暗流汹涌，深陷泥潭。
这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起手机，呼叫叶承安：“承安，联系闫少华，让他立刻从抽调一支绝对精干、可靠、经验丰富的小组，秘密前往龙翔发动机厂所在地。
任务只有两个：第一，暗中配合并保护傅谦团队的调查，提供一切必要支持；第二，确保傅谦他们每个人的绝对人身安全。记住，行动要绝对保密，非必要不露面，更不准暴露与培达发的关系。”
放下电话，郭少云端起茶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容。
(￣︶￣) 游戏，这才刚刚开始。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地头蛇藏得深，还是我这过江龙的锄头挥得狠！
那个负债二百多亿的“大宝贝”，我郭少云要定了！
耶稣也留不住它，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