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耶罗的那声怒喝犹如惊雷一般,在原本就气氛凝重、令人窒息的街道上炸响!这声怒吼如同滚油滴入沸水,瞬间点燃了紧张压抑的氛围,整个场面一下子变得异常激烈起来!
在摩耶罗的身后,紧跟着几名气息彪悍的“业火行者”随从。他们的反应速度快如闪电,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只见他们身上的赤红僧袍猛然鼓荡起来,如同被狂风掀起一般,而他们的周身更是腾起了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流,这些气流在空气中疯狂扭曲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其中有两名“业火行者”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扑向龙焱颈窝处的星团子。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他们那布满赤红符文的枯瘦手掌,在高速移动中带起了一道耀眼的火光,仿佛能够焚金熔铁一般,带着无尽的高温狠狠地抓向星团子!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业火行者”则迅速向左右散开,手中的赤色经幡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猛然展开。经幡上扭曲燃烧的金莲纹路在瞬间骤然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灼热光芒,形成了两道灼热的光墙,试图将龙焱那庞大的身躯牢牢封锁在其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星团子显然被吓得不轻。它那原本柔软的绒毛在恐惧的刺激下,如刺猬一般根根竖起,整个身体都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微微颤抖着。尤其是当它感受到那两名“业火行者”手掌上的灼热气息时,更是吓得浑身的绒毛都炸开了!
星团子那巨大的纯净漩涡眼眸里,原本还闪烁着好奇与灵动的光芒,此刻却瞬间被惊恐和不解所填满。它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对它发动如此凶猛的攻击,这种毫无来由的恶意让它感到无比的害怕和困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星团子的本能反应让它做出了一个决定——它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圆滚滚的身体,紧紧地缩进了龙焱那巨大的龙角根部,仿佛那里是它唯一的避风港。它的尾巴尖原本还闪烁着混沌星云的光芒,此刻也因为恐惧而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它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找死!”龙焱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混沌祖龙的尊严岂容蝼蚁挑衅?他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混沌气如怒涛般汹涌而出!没有花哨的招数,纯粹到极致的力量碾压!那两只抓向星团子的业火行者手掌,在触及混沌气边缘的瞬间,就如同脆弱的蜡烛遇到了熔岩风暴!
嗤——!
令人牙酸的溶解声响起!覆盖符文的手掌连同其上的炽热能量,竟被混沌气直接湮灭、分解!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两名业火行者发出凄厉的惨叫,断腕处焦黑一片,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只听两声巨响传来,那原本坚不可摧的两道赤红色光墙,竟然在龙焱看似随意的一摆尾之下,就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地撕碎!伴随着光墙的破碎,无数灼热的能量碎片如烟花般四散飞溅,仿佛一场绚丽而又危险的烟火表演。
这些能量碎片所蕴含的能量极其恐怖,周围的人群被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抱头鼠窜,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街道。
而龙焱那巨大的龙睛,则死死地锁定着摩耶罗,它的金瞳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仿佛要将摩耶罗烧成灰烬。与此同时,一股混沌气息如同一股实质的枷锁,瞬间将摩耶罗紧紧地笼罩起来。
这股混沌气息的威力极其恐怖,摩耶罗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艰难起来,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几乎无法喘息。他手中的权杖上的导航晶石也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剧烈闪烁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
就在摩耶罗的脸色变得惨白,准备不顾一切地催动秘法,拼死一搏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混乱。
张阿铁一步踏出,稳稳地站在了龙焱与摩耶罗之间。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他并没有释放出任何威压,然而,他周身流淌的归墟道韵,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将龙焱狂暴的混沌气和摩耶罗灼热的业火气息同时抚平、吸纳。
就在张阿铁站定的瞬间,街道上原本狂暴的能量乱流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一般,瞬间平息了大半。
“龙焱,收势。”张阿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龙焱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的白气,虽然极度不爽,但还是收敛了大部分混沌气,只是用冰冷的龙睛死死盯着摩耶罗,颈窝处的星团子感受到压力稍减,才敢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巨大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水汽,委屈巴巴地看着张阿铁。
张阿铁的目光转向脸色铁青、惊魂未定的摩耶罗,平静地开口:“焚心寺的高僧,如此大动干戈,对一个懵懂幼兽喊打喊杀,所为何来?‘异端’二字,又从何说起?”他刻意加重了“懵懂幼兽”四字。
摩耶罗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与翻腾的气血,那只紧握权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星团子额心那枚依旧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润祥和气息的金色佛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排斥与一种被亵渎的狂怒。
“所为何来?!”摩耶罗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尖锐刺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尔等外乡人,怎懂我西漠圣道!红莲业火,焚尽世间污秽业障,方得涅盘超脱!此乃无上妙法,唯我焚心圣寺所掌!”他指向星团子额头的佛印,权杖上的导航晶石红光暴涨,“那印记!那气息!分明是窃取、扭曲我圣寺红莲本源之力而成!其光看似祥和,实则是包裹糖霜的剧毒!它所谓的‘净化’,”他猛地指向不远处流淌的清澈泉水(商队携带的净世泉样本),“不过是诱人沉沦的幻象!最终必将引动更深沉的业力反噬,将一切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等窃取圣力、蛊惑人心的邪魔外道,不是异端是什么?必须用最炽烈的红莲圣火,将其彻底焚灭,以儆效尤!”
他的话语充满了狂热的排他性和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仿佛星团子那纯净的佛光是对他们信仰根基的致命亵渎。周围一些焚心寺的普通信徒受到感染,脸上也露出愤怒与同仇敌忾的神色。
张阿铁眉头微蹙,尚未开口,一旁的青溟已然上前一步。她周身冰魄灵气流转,将那灼热狂躁的气息隔绝在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高僧谬矣。”
她伸出纤指,虚点向星团子额心的佛印,冰魄灵光在其上轻轻拂过,并未引起任何冲突,反而让那佛光显得更加温润澄澈。“此乃佛门守护真印,蕴含‘慈悲’、‘守护’、‘清净’之意。其光温润,其力纯粹,源于混沌初生之元,受地脉佛韵点化而成,何来‘窃取’之说?”青溟的目光扫过摩耶罗权杖上那颗躁动不安、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导航晶石,又看向街道阴影里那些饱受辐射病痛折磨、眼神麻木的可怜人。
“反观贵寺所奉‘红莲业火’,”青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炽烈霸道,焚毁万物。驱散辐射病痛之法,竟是引动更酷烈的‘业火’焚身,以透支生命本源为代价换取短暂安宁。此法,究竟是‘净化’,还是‘献祭’?是‘超脱’,还是‘掠夺’?”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刻刀,直指焚心寺力量核心那掠夺生命力的本质。
“你…!”摩耶罗勃然大怒,赤红僧袍无风自动,灼热气息再次升腾,却被张阿铁那深沉的归墟道韵稳稳压制,如同怒涛撞上礁石。
“大师稍安。”张阿铁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仅是对摩耶罗,也仿佛在抚平街道上所有因冲突而躁动的心绪。“道途万千,本无定规。贵寺以火炼道,刚猛精进;此兽以光净世,温和滋养。如阴阳之两面,似水火之相济,何必定要分个你死我活,定论正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因论道而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尤其是那些饱受辐射之苦、此刻眼中燃起一丝微茫希望的病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兽之力,源于地脉佛窟,乃千佛窟遗泽所化。其净世之泉,能洗涤辐射沉疴,滋养枯竭沙土。于贵寺而言,或许触及教义根本;但于这西漠万千挣扎求生的生灵而言,”他指向商队骆驼背上那些清澈的水囊,又指向远处金轮城卫队警惕的目光和玄械堡人员探究的眼神,“是活命之水,是再造绿洲之机,是…改变格局之钥!”
“活命之水…” “再造绿洲…” “改变格局…”
这几个词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一般,在围观的人群中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已经被辐射折磨得麻木不仁的病患和处于社会底层的民众,他们的内心更是被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无数道或渴望、或怀疑、或狂热的视线,如同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落在了龙焱颈窝里那只怯生生的小兽身上。
这只小兽散发着纯净的佛光,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让人不禁心生敬畏。而摩耶罗的脸色,则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然是被张阿铁的话语所震惊。
摩耶罗并非愚笨之人,他立刻明白了张阿铁话中的深意和威胁。焚心寺在西漠的统治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民众对辐射的恐惧以及对“红莲净化”唯一性的盲目信仰之上。然而,星团子的出现,尤其是那能够真正净化辐射、带来生机的“净世泉”,无疑是对焚心寺教义和统治根基的致命一击!
一旦“佛光净化”的理念被广泛传播开来,让净世泉的恩泽惠及更多的绿洲,那么焚心寺依靠“业火焚身”所维系的权威和财富,必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这对于摩耶罗和整个焚心寺来说,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他眼角余光瞥见:
金轮城卫队小队长正对着一个微型通讯器急促低语,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星团子和张阿铁一行,显然在向上级汇报这足以颠覆格局的“水源”。
玄械堡人员,那几个佩戴齿轮徽记的人,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探究之光,死死盯着星团子,仿佛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终极能量转换装置原型机。
普通民众与病患绝望麻木的眼神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苗,看向焚心寺僧侣的目光,也悄然多了一丝质疑和…不易察觉的疏离。
摩耶罗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眼前这几个人和那只怪异的幼兽,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威胁,更是一场席卷整个西漠信仰、权力和资源分配格局的滔天巨浪!焚心寺,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
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焦躁,摩耶罗深吸一口气,那灼热的气息都带上了几分紊乱。他死死盯着张阿铁,权杖上的红光不再狂暴,而是变得幽深危险:“好一个‘道途万千’!好一个‘改变格局之钥’!外乡人,你们可知,这‘钥匙’插进的锁孔,会放出何等洪水猛兽?”他冷冷地环视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金轮城保不住你们,玄械堡也只会把你们连皮带骨吞下去!唯有皈依红莲圣火,献上此兽,方能在圣火庇护下寻得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龙焱巨大的鼻孔里喷出带着火星的嗤笑,混沌气微微翻涌,颈窝里的星团子感受到他的情绪,也努力挺了挺小胸脯,发出一声细弱的、带着点不服气的“嗷呜”。
张阿铁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深邃的归墟眼眸中,漩涡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生路,从不由他人赐予。”他缓缓道,目光越过摩耶罗,投向千针石林缝隙间,那金轮城最高处、一座形似星舰舰桥的塔楼,“亦不由一家之言定夺。这西漠的水,是时候…清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