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他缓步走向瘫坐在龙椅上的敖广，身后，沙悟净默默地跟上，手中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龙族资产优化与战略并购意向书》。
整个水晶宫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水族，包括那位活了几十万年的龟丞相，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缓缓走来的凡人。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孙悟空的暴力，虽然可怕，但那是一种可以理解的、纯粹的力量。打不过，认栽就是。
可眼前这个和尚，他带来的，是一种完全未知的恐惧。
他用一种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指挥着那只疯猴子，用一种他们看不懂的方式，将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轻松瓦解。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而是认知层面的降维打击。
敖广嘴唇哆嗦着，看着那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唐三藏，龙魂都在颤栗。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再也没有了半分龙王的威严。
唐三藏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卷轴，再次递了过去。
“签了它。”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敖广的目光，落在那份卷轴上。
之前被他愤怒撕碎的卷轴，此刻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上面那些冰冷的条款，像一条条毒蛇，钻进他的眼睛里。
什么“资产负债率过高”、“现金流枯竭”、“核心竞争力严重下滑”……
什么“盘活四海资源”、“实现龙族产业转型”……
什么“全资收购东海龙宫名下所有‘非核心经营性资产’”……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像天书一样，充满了荒诞与嘲讽。
这不就是明抢吗？
可现在，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如果……如果本王不签呢？”
敖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道。
唐三藏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根据项目预案。如果目标企业决策层在安防系统被完全瘫痪后，依旧拒绝配合资产交割流程，首席技术官将启动‘定点清除’方案。”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扛着金箍棒，正百无聊赖地用棒子尾端戳着地砖玩的孙悟空。
“首席技术官。”
“在。”孙悟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下一个测试目标，”
唐三藏的声音依旧冰冷，“东海龙宫，‘核心管理层’。”
轰！
敖广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核心管理层？
那不就是他，和龟丞相，还有几位龙子龙孙吗？！
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而且，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那只疯猴子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把那根能捅破天的棒子，精准地砸在他的天灵盖上！
甚至，他都能想象出唐三藏事后的报告会怎么写：
【目标企业核心管理层，因不可抗力因素，发生集体性‘岗位优化’，资产交割流程被迫由我方全权接管……】
“我……我签！”
敖广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他伸出颤抖的龙爪，几乎是抢也似地，从沙悟净手中夺过那份卷轴，然后逼出一滴龙族本源精血，重重地按在了卷轴的末尾。
嗡——！
卷轴金光大放，无数大道符文流转，瞬间化作一道法则契约，烙印进了东海的气运之中。
契约，成立了。
“很好。”唐三藏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堪称“满意”的表情。
“敖广先生，你为龙族的未来，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盘古集团，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直待命的猪八戒和沙悟净下令。
“coo，cAo，现在，开始进行资产清点与封存。按照预案，所有宝库、秘境、藏经阁，全部贴上盘古集团的封条。所有资产，列出详细清单，三个时辰内，完成转运准备。”
“好嘞！老板您就瞧好吧！”
猪八戒早就等不及了，一听这话，挺着个大肚子，一溜烟就朝着龙宫宝库的方向跑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沙悟净则默默地拿出一个玉简，开始一丝不苟地记录现场情况，准备撰写“项目报告”。
看着这群人熟练得像是干过几百次的专业团队，敖广瘫在龙椅上，双目无神，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活了几十万年，经历过龙汉大劫，见识过巫妖争霸，旁观过封神之战。
他自以为，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让他惊讶了。
直到今天。
他才发现，自己几十万年，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时代，真的变了。
……
洪荒世界，此刻已经彻底沸腾了。
所有通过“盘古天幕”看到这一幕的大能，全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看着直播中，猪八戒哼着小曲，把一箱箱先天灵宝往外搬的场景，脸皮一阵抽搐。
“这……这成何体统！简直是……强盗行径！”
他座下的十二金仙，更是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碧游宫。
通天教主则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酒。
“有意思，有意思！这玄狰，比我那几个徒弟会玩多了！不打打杀杀，直接上门抢，还让对方感恩戴德地签字画押，高！实在是高！”
他觉得，自己截教的“有教无类”，跟玄狰这套“商业并购”比起来，简直太小儿科了。
天庭，凌霄宝殿。
玉皇大帝（后土的分身）看着那张被敖广用本源精血按下的契约，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东海龙宫，名义上，可是他天庭的下属。
虽然天庭已经被盘古集团给“收购”了，都同属于一家总公司。
“陛下……”太白金星小心翼翼地开口，“此事……我们是否要……”
“要什么？”玉帝冷哼一声，“你敢去跟玄狰讲道理吗？”
太白金星立刻闭上了嘴。
开玩笑，去跟那个连圣人都敢坑的魔鬼讲道理？他还没活够呢。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西方二圣。
接引和准提看着水镜里，那属于龙族的无尽宝藏，被猪八戒和沙悟净像搬家一样，一件件贴上“盘古集团财产”的封条，心都在滴血。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他们西方教的机缘啊！
按照原来的剧本，孙悟空大闹龙宫，取走定海神针，结下因果。日后，龙族为了化解因果，必然要为西游大业出力，四海龙王都得听候调遣。
可现在呢？
人家盘古集团，直接釜底抽薪，把整个东海龙宫都给端了！
资产，是盘古集团的。
因果，也变成了盘古集团和龙族的。
跟他们西方教，还有半毛钱关系吗？！
“师兄……我们的西游……”准提的声音都在颤抖。
接引闭上了眼，那张苦脸上，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清泪。
“没了……什么都没了……”
盘古殿内。
玄狰脑海中，【洪荒漏洞修复手册】疯狂刷屏。
【叮！检测到宿主麾下员工，成功修复‘龙族资产沉淀与资源固化bUG’！】
【本次修复，极大促进了洪荒世界的资源流通，激活了天道经济的潜在活力，贡献巨大！】
【正在结算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天道功德十亿！】
【恭喜宿主，获得盘古遗泽——‘四海气运锚点’x1！】
【恭喜宿主，获得东海龙宫宝库所有资产的‘绝对所有权’！】
玄狰看着这一连串的奖励，满意地笑了。
【不错不错，开门红啊。这西游项目，果然是个大金矿。】
他心情大好，转头看向那两位已经生无可恋的圣人，和蔼地安慰道：
“两位道友，别灰心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龙宫这点小资产，算得了什么？”
“真正的宝藏，还在西行的路上呢。你们要对我们的项目团队，有信心嘛！”
接引和准提闻言，非但没有感到半点安慰，反而打了个哆嗦。
他们有理由相信，玄狰这个魔鬼，绝对会把西行路上的每一个妖怪，每一个山头，都用这种方式，给“并购”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