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在一次只有李静和苏小冉两人在宿舍的午后,苏小冉突然毫无征兆地崩溃大哭。
她抓住李静的手,力气大得吓人,声音颤抖着说:“静静,我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我要回家!这里有脏东西!她每天下午都会下山来找我就在那边,看着我。”
苏小冉恐惧地指向铁砧山的方向。
李静被她的话和状态吓住了,连忙安慰:“小冉你做噩梦了吧?别自己吓自己。”
但苏小冉的崩溃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她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突然止住了哭声,表情恢复了那种死水般的平静,松开手,喃喃道:“没事了、我没事了。”
仿佛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
李静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把苏小冉的异常告诉了场里领导和其他关系好的同事,但大多数人认为苏小冉可能是工作压力大,或者失恋了,虽然并没听说她谈恋爱,产生了心理问题,建议多休息观察。
悲剧的发生,毫无意外地是在另一个深夜。
苏小冉再次失踪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大家立刻组织起来寻找。
宿舍、厂区、周边熟悉的道路,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苏小冉的手机这次带走了,但始终无人接听。
恐慌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准备报警时,李静猛地想起了苏小冉那天下午崩溃时说的话。
“她每天下午都会下山来找我,就在那边。”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李静的脑海,她声音发颤地对搜寻的众人说:“你们要不要去铁砧山上找找?小冉她她可能在那里。”
“铁砧山?那座老坟?”有人立刻表示反对,“大晚上的去那鬼地方?”
“可是小冉之前说过,有东西在山上找她!”李静几乎要哭出来,“我怀疑她第一次失踪就是去了那里!”
场里几位年纪稍长、知道传闻厉害的本地员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但人命关天,犹豫再三,还是由几名胆大的男员工和李静一起,带着强光手电和防身工具,硬着头皮上了铁砧山。
夜晚的铁砧山,和白日判若两地,山风呼啸,如同怨鬼的哭泣。
手电光柱在浓密的树林和崎岖的山石间晃动,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未知的恐惧上。
他们呼喊着苏小冉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显得异常空洞。
最终,在一处远离主路、杂草丛生的深沟里,手电光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是苏小冉穿着的浅蓝色外套。
人们连滚带爬地冲下沟底。
苏小冉躺在冰冷的泥土和乱石中,身体已经僵硬。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扩散,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极致的恐怖,整张脸因为极度惊惧而扭曲变形,嘴巴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警察和法医很快赶到现场。
初步检验结果让人不寒而栗,苏小冉肺部呈现明显水肿迹象,她是被活活吓死的。
体内没有检测到常见毒物或酒精,排除中毒和醉酒意外。
现场除了她自己的脚印和挣扎痕迹,没有发现其他人的。
一个年轻的警员在检查苏小冉随身物品时,发现了她那部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操作。技术员设法解锁后,点开了相册。
最新的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夜间拍摄的照片,背景正是铁砧山上那座残破的合葬老坟。
照片的清晰度不高,光线昏暗,更添诡异。
照片上是两个人,不,准确说,是一个人和一座坟。
苏小冉站在坟前,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镜头方向。
而照片的日期时间,清晰地显示着,正是她第一次失踪的那个深夜。
她不是去“办事”,她是去了那座坟。
并且,有人,或者某种东西,为她拍下了这张与坟墓的合照。
是谁按下的快门?
联想到她回来后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以及警惕藏起手机的行为,她是否早就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苏小冉的死亡给养猪场蒙上了厚重的阴影,虽然官方结论是意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绝非普通的意外。
李静在极度惊恐和悲伤中,很快就办理了离职手续,离开了这个让她噩梦连连的地方。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员工,尤其是那批一起去探险的年轻人,也纷纷辞职离去。
养猪场一时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更加肆虐。
场方为了稳定人心,也或许是出于某种恐惧,私下里托人请来了两位附近县市据说很有名望的老师傅。
这两位老师傅年纪都在六十上下,穿着朴素,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们仔细勘察了铁砧山上的那座老坟,又在养猪场,尤其是苏小冉生前居住的宿舍周围转了许久。
没有人确切知道老师傅们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在那座合葬墓前停留了很长时间,焚香烧纸,念念有词,还在坟墓周围埋下了一些什么东西。
之后又来到养猪场,在几个角落,包括女宿舍门口,贴了一些笔墨朱砂绘制的、常人看不懂的符纸,并嘱咐场领导,这些符纸需保留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得损坏玷污。
做完这一切后,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师傅对场领导严肃地说:“山上的那位,怨气极重,执念深植于此地,难以根除。我们只能暂时安抚,并设下禁制,阻止其怨气继续扩散害人。切记,日后绝不可再让人靠近那座坟,尤其不可亵渎。告诉后来者,此山凶险,非请莫入。”
老师傅们离开后,养猪场似乎真的渐渐恢复了平静,再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