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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百鬼事录 > 第175章 红木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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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浙南的雨,带着一股缠绵的阴冷,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

我对面坐着赵凯,他是我多年的好友,籍贯南京。

我们许久未见,这次我来南京处理公务,特意约他出来叙旧。

但眼前的赵凯,让我几乎认不出来。

他眼窝深陷,面色灰败,原本精明强干的一个人,此刻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早已冷掉的咖啡,眼神涣散。

“你……”我斟酌着开口,“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脸色这么差。”

赵凯抬起头,嘴角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累?何止是累…兄弟,我差点就没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短暂地照亮了他瞳孔深处残留的恐惧。

他开始了叙述:“记得我以前做什么的吗?”

我点点头:“服装配件,做得很大,攒下了厚实家底。”

那时的赵凯,风光无限,在南京奥体那边一口气买了几套房产,是朋友们羡慕的对象。

他酷爱旅行和摄影,足迹遍布全球,从非洲大草原的迁徙盛况到南极的冰川极光,他的朋友圈就是一部活的《国家地理》。

那时没有疫情,他常往泰国跑,甚至在那边也置办了产业。

“是啊,”赵凯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仿佛穿越回了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那时候赚钱容易,花钱也洒脱。买房子,周游列国,每次从国外回来,总喜欢带点当地的纪念品,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题,就出在了一件从泰国带回来的东西上。”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我不具体描述那东西了,”他深吸一口气,“那是在曼谷一个很普通的夜市地摊上看到的,一个木雕,通体暗红,像是浸透了陈年血渍。”

“造型很奇特,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感,价格便宜得离谱,我当时觉得有点意思,就顺手买了下来,放在行李箱里带了回来。”

就是这么一个轻率的顺手,拉开了噩梦的序幕。

“带它回来的第一年,”赵凯的声音像是结了冰,“我父亲,好好一个人,出门散步,被一辆失控的货车…人当场就没了。”

“第二年,我母亲,身体一向硬朗,体检突然查出了癌症晚期,发现就是终末期,医生都说不清为什么发展这么快,撑了三个月,走了。”

“第三年,我老婆她受不了了,说这个家被厄运缠上了,再待下去她也会没命。”

“后来我们离婚了,她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短短三年,家破人亡。

曾经喧嚣热闹的家,变得死寂冰冷,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对命运无常的巨大恐惧。

“我怎么也想不通,”赵凯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就算流年不利,也不该是这样!直到有一次整理书房,我又看到了那个从泰国带回来的红色木雕。它静静地摆在书架角落,蒙了一层灰,但那暗红的色泽,却仿佛更加深沉、更加…鲜活了些。”

“不知怎的,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子里,是不是它?”

巨大的恐惧和疑虑促使他,通过层层关系,重金请动了南京城里一位极负盛名的堪舆师,姓胡,据说祖上几代都是吃这碗饭的,眼光毒辣,手段高超。

胡师傅来的那天,天气阴沉,他五十多岁年纪,穿着中式褂子,神情严肃。

胡师傅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罗盘指针滴溜溜乱转,最终,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书房那个红色木雕上。

他甚至没有用手去碰,只是远远看着,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退后几步,对赵凯说:“赵先生,这东西我处理不了。它上面的‘阴气’和‘怨念’太重了,像是个无底洞,在不断吸噬周遭的一切活气,财气、运气、乃至…寿命。”

胡师傅建议,立刻将书房封闭,至少暂时隔绝它对整个住宅的影响。

他坦言,自己道行不够,强行触碰或处理,恐遭反噬。

赵凯的心沉入了谷底,他不甘心,又经人引荐,花费了更大的代价,从广州请来了一位据说更为了得的专业人士,姓莫。

莫先生也是处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在这个圈内名声显赫。

莫先生飞抵南京,风尘仆仆,他进入那间被封闭的书房,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额头上竟然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赵老板,”莫先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东西,我也弄不了。它的来历恐怕极其古老和邪恶,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清除,而是控制。”

“我可以尝试布一个局,将它暂时困在这个房间里,减缓它吸噬的速度,但这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它最终还是会直到把你吸干为止。”

绝望如同冰水,浇透了赵凯的全身。

他按照莫先生的吩咐,花费巨资布置了所谓的“困局”。

那间书房彻底成了禁忌之地,连靠近都觉得寒气逼人。

然而,情况并未好转,他的事业开始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挫折,身体也每况愈下,失眠、心悸、莫名的虚弱感时刻缠绕着他。

“我受不了了!”赵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真的受不了了!每天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都知道里面有个东西在一点点地吃我!我快要疯了!”

在一个情绪崩溃的雨夜,他冲进书房,一把抓起那个冰冷刺骨的红色木雕,用厚厚的报纸裹了几层,冲出家门,狠狠地扔进了小区的分类垃圾桶里。

他记得莫先生再三告诫千万不可擅自丢弃,恐有奇祸,但那一刻,对这东西的恐惧和憎恨压倒了一切。

他只想立刻摆脱它,哪怕违背嘱咐。

扔掉的当天晚上,他久违地睡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觉。

第二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心中窃喜,以为终于解脱了。

那时,南京正值梅雨季,连续数日暴雨倾盆,路面积水严重,小区的垃圾清运工作也因此暂停了。

第三天夜里,赵凯躺在床上,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就在他眼皮即将合拢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明明那个木雕已经被扔掉了,明明房间里空无一物。

但他眼睛一闭上,就看见了它!

不是幻觉,那种感觉真实得可怕,那个暗红色的木雕,就悬浮在他床尾的黑暗中,并且…它在动!

它仿佛活了过来,一下,一下,对着他躬身拜祭!

赵凯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睁开眼,眼前只有熟悉的卧室轮廓。

但一旦他试图闭眼入睡,那个拜祭的红色身影就再次充斥整个脑海,无比清晰,无比靠近!一夜无眠,冷汗浸透了睡衣。

第四天,第五天……依旧如此。

只要闭眼,那诡异的拜祭场景就如影随形,仿佛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他不敢睡觉,精神趋于崩溃,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想起莫先生说过,这种“拜”,绝非善意,往往意味着极致的索求和…催命!

他彻底慌了,想起莫先生“不可丢弃”的警告,悔恨交加。

他连忙拨打莫先生的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莫先生!我错了!我不该扔了它!它…它回来了!天天晚上来找我!”

电话那头,莫先生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去找回来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垃圾如果已经被运走,那就……唉,听天由命吧。”

赵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地冲下楼,也顾不得体面和肮脏,扑向那个垃圾桶。

幸好,连续暴雨,垃圾车迟迟未来,垃圾桶都快被淹没了,垃圾漂浮在浑浊的积水上。

他发疯似的翻找,恶臭扑鼻,蚊蝇乱飞,但他浑然不觉。

终于,在垃圾桶底部,他摸到了那个被湿透报纸包裹着的、冰冷坚硬的轮廓。

那一刻,他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荒谬的安心感。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请”了回来,重新放回了那间阴森的书房。

那个拜祭的幻象果然消失了,但他知道,那个吸噬他的东西,又回来了。

困局依旧,折磨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