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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指尖在《存在与时间》的书页上停驻时,窗外的银杏叶正被秋风卷着,轻轻落在哲学系办公楼的窗台上。他抬眼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9:17,桌角那杯温热的红茶还冒着细雾,杯沿沾着的茶叶碎像极了刚才与学生讨论“存在主义困境”时,那些尚未厘清的思想碎片。

“林老师,您在备课吗?”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研究生陈柚抱着一摞研讨课作业走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张折叠的便签纸,“这是上周您让我整理的‘现代性问题’文献综述,我按照不同学派分了类,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林夏放下书,接过便签纸和作业,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踏实感。“辛苦你了,”他翻开作业,目光扫过扉页上学生娟秀的字迹,“上次研讨课上,你提到阿伦特的‘平庸之恶’,很多同学都很感兴趣,这次作业里有没有人专门写这个主题?”

陈柚点点头,指着最上面的一本作业:“大三的李薇写了《从‘平庸之恶’看现代社会的道德困境》,她结合了当下的网络舆论现象,分析得很有见地。不过她在作业里问,‘如果个体的选择始终受社会结构的束缚,那么道德责任该如何界定’,这个问题我没敢轻易回答,觉得还是您来讲解更合适。”

林夏拿起那本作业,指尖在“道德责任”四个字上轻轻划过。他想起上周在校园里遇到李薇时,女孩攥着笔记本,眼神里满是困惑:“林老师,我看新闻里说有人因为害怕麻烦,见死不救,这是个人的冷漠,还是社会的问题?如果我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能保证自己会伸出援手吗?”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林夏合上作业,看向陈柚,“下午的研讨课,我们就从这个问题切入。你准备一下,把阿伦特的《艾希曼在耶路撒冷》和马克思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相关章节发给大家,让他们结合文本和现实案例,谈谈自己的理解。哲学不是寻找标准答案,而是学会在困惑中追问。”

陈柚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转身时瞥见林夏桌角的日历,上面用蓝笔圈着10月25日——那是哲学系年度学术论坛的日子,林夏要主持“现代哲学与社会现实”的分论坛,还要做主题发言。

林夏重新拿起《存在与时间》,却没立刻读,而是翻开了自己的备课笔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着批注,有些地方画着问号,有些地方贴着剪报——有关于“躺平现象”的社会评论,有农民工群体的访谈片段,还有学生写下的困惑。他始终觉得,哲学不该被困在书斋里,它要扎根在现实的土壤里,回答普通人的人生疑问。

中午休息时,林夏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夏夏,你爸最近总说睡不着,你能不能抽空回家看看?”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他昨天还跟我说,想跟你聊聊‘人活着到底图个啥’,说你是学哲学的,肯定能帮他想明白。”

林夏心里一紧,他想起父亲退休后,总说自己“没了奔头”,每天坐在阳台上等日出日落。“妈,我这周末就回去,”他放缓声音,“您让爸别瞎琢磨,我回去跟他好好聊。”

挂了电话,林夏走到教学楼外的银杏树下。秋风卷起落叶,在地上铺成金色的地毯。他想起自己读博时,导师周教授曾说:“哲学的终极问题,其实就是‘人该如何生活’。你研究海德格尔、萨特,最终还是要回到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上,不然再深奥的理论,也只是空中楼阁。”

那时候他还不太懂,总觉得要把晦涩的哲学概念啃透,才算真正的哲学家。直到工作后,有个学生因为失恋想不开,找到他说“觉得活着没意义”,他没有讲大道理,只是陪学生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听学生讲和恋人的故事,最后说:“痛苦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它让我们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海德格尔说的‘向死而生’,正是因为知道生命有限,我们才会更珍惜当下的每一刻。”后来学生走出来了,寄给他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谢谢林老师,我现在觉得,哪怕是难过的日子,也有它的意义”。

从那以后,林夏更坚定了“哲学要贴近生活”的想法。他的研讨课从不局限在教室里,有时会带学生去菜市场,观察摊主与顾客的互动,讨论“日常实践中的伦理选择”;有时会组织学生做社区访谈,听老人讲过去的故事,思考“记忆与自我认同的关系”。

下午的研讨课上,李薇果然第一个站起来提问:“林老师,我还是想不通,如果我身处一个‘大家都冷漠’的环境里,我坚持行善,会不会反而被当成异类?就像艾希曼,他说自己只是‘服从命令’,如果我不‘服从’环境的规则,是不是也会被排斥?”

教室里安静下来,学生们都看向林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那是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快递小哥救落水老人”的新闻,视频里,小哥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周围的人也从最初的围观,慢慢加入救援。

“你们看,环境不是一成不变的,”林夏关掉视频,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艾希曼的‘服从’,本质上是放弃了思考和选择的权利。而哲学教会我们的,正是‘主动选择’——哪怕你的选择暂时不被理解,但它可能会像一颗石子,在水面上激起涟漪,影响更多人。就像这个快递小哥,他的选择不仅救了老人,也唤醒了周围人的善意。”

学生们纷纷点头,陈柚举手说:“林老师,我想起您上次带我们去菜市场,有个摊主多找了顾客钱,顾客发现后特意回来还。当时摊主说‘现在做生意不容易,但诚信不能丢’,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主动选择’?”

“当然是,”林夏笑着说,“哲学不是高高在上的理论,它就藏在这些日常的选择里。摊主选择诚信,顾客选择归还,这些看似微小的行为,其实都是对‘善’的践行。而我们学习哲学,就是要学会在这些选择中,找到自己的价值坐标。”

研讨课结束后,李薇留下来,递给林夏一张纸条:“林老师,这是我对‘道德责任’的新思考,您有空看看。谢谢您今天的讲解,我现在觉得,哪怕未来会遇到很多困惑,我也愿意坚持做正确的事。”

林夏接过纸条,看着上面认真的字迹,心里暖暖的。他想起自己刚工作时,也曾对“哲学的意义”产生过怀疑——面对复杂的社会现实,那些抽象的理论真的能帮到别人吗?而现在,看着学生们一点点成长,他终于明白,哲学的意义不在于提供答案,而在于唤醒思考,在于让每一个人都能在迷茫中,找到前行的勇气。

晚上,林夏留在办公室准备学术论坛的发言材料。他打开电脑,调出之前整理的“现代性问题”案例——有年轻人因“内卷”而焦虑的访谈,有乡村教师坚守讲台的故事,还有环保志愿者为保护濒危动物而努力的报道。他想在发言中提出“哲学的实践转向”——即哲学不仅要解释世界,更要参与世界的建构,要让哲学真正走进普通人的生活,帮助人们解决实际的困惑。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办公楼里的灯也渐渐熄灭。林夏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却在走廊里遇到了系主任老周。“林夏,还在忙?”老周笑着说,“这次学术论坛,很多外校的专家都特意提到,想听听你对‘现代哲学与社会现实’的看法。你的研究方向很有意义,不像有些学者,总把自己关在书斋里,脱离实际。”

林夏有些不好意思:“主任,我只是觉得,哲学如果不能解决现实问题,就失去了它的生命力。之前我带学生做社区访谈,有个老人说‘活了一辈子,不知道自己到底为啥活’,我觉得我们有责任用哲学的智慧,帮他们找到答案。”

老周点点头:“你说得对。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很迷茫,需要有人用理性的声音引导他们。你的研讨课和社区实践,做得很好,系里会全力支持你。下次我们可以申请一个‘哲学普及’的项目,让更多人感受到哲学的力量。”

回到家时,妻子苏清正在厨房做饭,香味从门缝里飘出来。“回来了?”苏清探出头,笑着说,“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还有你上次说想喝的玉米排骨汤。”

林夏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苏清:“辛苦你了。对了,这周末我想回趟家,看看爸妈。爸最近总说睡不着,想跟我聊聊。”

苏清转过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好啊,我跟你一起回去。上次妈还说想尝尝我做的蛋糕,我正好可以带过去。”她顿了顿,看着林夏眼底的红血丝,“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学术论坛的事别太着急,慢慢来。”

林夏点点头,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苏清忙碌的身影。他想起自己当初选择哲学专业时,苏清是唯一支持他的人。那时候身边的人都说“学哲学没前途,不好找工作”,只有苏清说:“我知道你喜欢哲学,也知道你想帮别人。只要你坚持,就一定能做出有意义的事。”

吃饭时,苏清提起她工作的图书馆最近在搞“读书分享会”:“很多读者都问,能不能请你来讲讲哲学方面的书。他们说平时觉得哲学太难懂,想听听你怎么用通俗的语言解读。”

林夏眼前一亮:“当然可以!下次分享会,我可以讲《小王子》里的哲学思考,或者用大家熟悉的电影、电视剧做例子,比如《心灵奇旅》里的‘生命意义’,《觉醒年代》里的‘理想与现实’,这样大家更容易理解。”

苏清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同意。上次有个读者跟我说,她因为工作压力大,总觉得生活没意思,我跟她推荐了你之前写的《日常里的哲学》,她看完后说‘突然觉得,哪怕是每天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也有它的意义’。”

林夏心里一暖,他想起自己写那本书时,就是想把哲学从晦涩的理论中解放出来,让它成为普通人生活的“调味剂”。书里没有复杂的术语,只有对日常小事的思考——比如“为什么我们会怀念过去”“如何面对不完美的自己”“平凡的日子有没有意义”,没想到真的能帮到别人。

周末回家时,林夏特意提前买了父亲爱喝的茶。刚进门,就看到父亲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那是父亲年轻时在工厂工作的照片,照片里的父亲穿着工装,笑容灿烂。

“爸,我回来了。”林夏走过去,坐在父亲身边。

父亲抬起头,眼神里有了一丝光亮:“夏夏,你来了。你说,我这一辈子,在工厂里干了三十年,退休后就没事可做了,到底图个啥?”

林夏接过照片,轻轻摩挲着:“爸,您看这张照片,您那时候是不是觉得,能把产品做好,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就很开心?”

父亲点点头:“是啊,那时候虽然累,但每天都有奔头。现在退休了,不用上班了,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其实您不是没事可做,”林夏笑着说,“您可以把您在工厂里的故事写下来,留给弟弟的孩子看;您也可以跟小区里的老伙计一起下棋、练太极,或者帮妈妈做做饭。生活的意义,不一定非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平凡的日常里,也藏着很多幸福。就像我妈总说,您每天早上帮她买早饭,她就觉得很幸福。”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上次你妈感冒,我帮她熬了粥,她高兴了好几天。”

“这就是意义啊,”林夏握住父亲的手,“哲学里有个词叫‘此在’,说的就是我们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人和事。您现在能陪着妈,能享受悠闲的退休生活,这就是很有意义的事。”

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父子俩的对话,笑着说:“还是夏夏会说话。你爸啊,就是瞎琢磨。以后有时间,你们父子俩多聊聊,让他也学学哲学,别总闷在心里。”

那个周末,林夏陪父母聊了很多,帮父亲整理了旧照片,还教母亲用手机拍短视频。临走时,父亲笑着说:“夏夏,下次回来,再跟我讲讲哲学。我觉得你说的‘活在当下’,挺有道理的。”

回到城里后,林夏投入到学术论坛的准备中。他反复修改发言稿,加入了更多现实案例,还准备了互动环节,希望能让更多人参与到“哲学与现实”的讨论中。

学术论坛当天,分论坛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林夏走上讲台,没有直接讲理论,而是先播放了一段视频——那是他带学生做社区访谈时,老人们讲述的“平凡生活里的幸福瞬间”:有老人说“每天能看到孙子放学,就很幸福”,有老人说“跟老伙计一起晒太阳、聊天,就很满足”。

“各位老师、同学,”林夏关掉视频,目光温和而坚定,“今天我想跟大家聊的,不是海德格尔的‘存在’,也不是萨特的‘自由’,而是我们身边这些平凡人的故事。在很多人看来,哲学是高深莫测的,但在我看来,哲学最本真的意义,就是帮助每一个人找到生活的意义,找到面对困境的勇气。”

他接着分享了自己带学生做实践的经历,讲了李薇的困惑与成长,讲了菜市场摊主的诚信选择,讲了父亲对“生活意义”的追问。台下的听众们听得很认真,不时有人点头,有人拿出笔记本记录。

发言结束后,一位来自农村的老教授站起来说:“林老师,您的发言让我很感动。我来自农村,知道很多农民一辈子都在土地上劳作,他们可能不懂哲学,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善’与‘责任’。您的研究,让哲学回到了土地上,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里,这才是哲学该有的样子。”

林夏向老教授鞠了一躬:“谢谢您的认可。我一直觉得,哲学不是学者的专利,它是每一个人的权利。我们做哲学研究,就是要把这种权利还给普通人,让他们在迷茫时,能从哲学中找到力量。”

论坛结束后,很多人围着林夏交流,有老师表示想和他合作开展“哲学普及”项目,有学生说想加入他的研讨课,还有来自社区的工作者邀请他去社区做讲座。林夏一一回应,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正在慢慢改变人们对哲学的认知,正在让哲学真正走进生活。

晚上,苏清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为林夏庆祝。“今天论坛很成功吧?”苏清笑着说,“我看你发的朋友圈,很多人都在夸你的发言。”

林夏点点头,拿起酒杯,敬了苏清一杯:“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哲学贴近生活’的想法。”

苏清摇摇头:“是你自己坚持下来的。我还记得你刚工作时,为了帮那个失恋的学生,陪他聊到深夜;为了准备研讨课,跑遍了城里的菜市场。你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林夏看着苏清,心里充满了幸福。他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一句话:“哲学的任务不是解答疑问,而是使疑问本身变得清晰。”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份清晰,继续走下去——走进菜市场,走进社区,走进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用哲学的智慧,点亮他们前行的路。

窗外的夜色渐浓,客厅里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林夏拿起桌上的《日常里的哲学》,翻开扉页,上面写着他最喜欢的一句话:“哲学不在书斋里,而在早餐的牛奶里,在傍晚的散步里,在每一个人对生活的热爱里。”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但只要心怀热爱,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在哲学与生活之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