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季昌明站在沙瑞金的办公桌前,详细汇报了刘新建坠楼事件的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季昌明最后总结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沙瑞金的反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沙瑞金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还以为是从我们汉东出去的干部,又在最高检历练过,应该有几把刷子。想不到还不到一个月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沙书记,钟家那边......季昌明试探性地开口。
什么钟家!沙瑞金猛地打断,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候亮平的事情,与钟老和钟家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赘婿而已!他的话语中透着轻蔑,但眼神却闪过一丝谨慎。
沙瑞金心里清楚,秦思远之所以把候亮平调出燕京,就是不想让这个惹事精继续在京城生事。
而他之所以同意接收,正是看中候亮平那种天不怕地不怕、自视清高、敢查大案的性子。没想到啊,沙瑞金真是万万没想到,候亮平居然敢无视最基本的办案规程,一个人去接触重要嫌疑人!
沙书记,市局已经多次来找我们要人了。季昌明继续请示,案子毕竟发生在他们辖区,我们要不要把人移交过去?
你们查清楚了吗?沙瑞金沉吟片刻,反问道。
还有不少细节需要进一步核实。季昌明谨慎地回答。作为官场老狐狸,他已经从沙瑞金的语气中听出了要保候亮平的意图。
果然,沙瑞金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没有查清楚就继续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书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另外,要重点追查那个虚拟号码,一定要找到信息内容。这才是导致刘新建坠楼的主要原因。
季昌明心中暗叹:这就给事件定性了?不是候亮平推下去的?按照这个思路,候亮平最多就是办案不力、违规操作,给个记大过处分就差不多了。
好的,沙书记,我们一定认真核查。季昌明立即表态,不过市局那边......
市局那边我去协调。沙瑞金一锤定音,你们专心把案子查清楚。记住,要依法依规,实事求是。
季昌明点头称是,心里却明镜似的:这场风波,沙瑞金是打定主意要保候亮平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沙瑞金的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权衡着什么。突然,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季昌明:
另外,程度书记在公安口干了很长时间,侦查经验丰富,主办过不少大案要案。沙瑞金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深思,你看有没有必要让程度书记来牵头办理这个案子?他在政法系统内的资历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季昌明立即领会了书记的意图,连忙附和道:沙书记说得对!在我们京州,程书记一直都有之名。他当年主办的几起大案,至今都是政法系统的经典案例。他的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钦佩,后来程书记调离政法系统,多少老同志都觉得可惜呢!
季昌明观察着沙瑞金的脸色,继续道:要是程书记肯来主抓这个案子,以他的能力和经验,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我考虑考虑。沙瑞金挥了挥手,示意季昌明先出去。待办公室门关上后,他独自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繁忙的省委大院,陷入深思。
候亮平这件事,他确实不想一个人扛。钟家的压力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必须找个人来分担火力,而程度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程度背后的江家,与王家、沙家、钟家向来政见不合。让程度来处理这个案子,钟家就算有意见,也不好直接发作。
其次,程度作为省委常委,最近与高育良走得很近,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这对他这个省委书记的权威构成了挑战,必须想办法分而化之。
候亮平这个案子就是个绝佳的机会——毕竟候亮平是高育良的得意门生。如果程度处理重了,高育良很可能会与程度决裂;如果处理轻了,他就可以拿汉大帮做文章,说他们官官相护。
沙瑞金的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一招可谓一石三鸟:既分担了压力,又分化了对手,还能试探各方的反应。
他拿起电话,又放下,反复斟酌着该如何向程度开这个口。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就像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最终,沙瑞金还是拿起了电话:接吕州市委程度书记。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程书记吗?我是沙瑞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电话那头的程度,此刻正站在吕州市委办公室的窗前,听着沙瑞金的提议,眼中同样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好的,沙书记,明天一早我就来京州!”程度回答道。
“好,这事,我、你、育良书记、春林同志、国同志先碰到头,拿出个建议来上会讨论!”沙瑞金再也不敢直接上会了。
”沙书记,我建议通知一下让刘省长!“程度说道。
“刘省长身体不太好,一直在疗养,我看就不要打扰他了!”沙瑞金不想找刘省长,一来刘省长还有半年就退休了,是直接退,到年纪了!
当然,更主要的是,刘省长不是王家派系,他怕出现意外!
万一人家真的要把候亮平往死里弄呢?
程度直接沉默了,这是要进五人小组的节奏?不过也好,明天去看一下沙瑞金又想玩什么把戏!
程度刚结束与沙瑞金的通话,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高老师,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
高老师!程度的声音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程度啊,高育良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沙书记明天召开五人小组会议,点名要你也参加。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沙书记刚刚通知我了,是关于候亮平的事情。程度平静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个候亮平,真是无法无天!高育良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明显的气愤,竟然一个人去和刘新建谈判,最后导致刘新建坠楼身亡!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我们这次一定要严肃处理!
程度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高老师,现在下这个结论还太早了。是谈判、威胁,还是故意杀人,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调查。他的语气平和但坚定,直接否定了高育良的定调。
怎么?你觉得候亮平会杀了刘新建?高育良的语气变得不善,当时在门外,还有省检的同志、油气集团保卫处的同志。候亮平再傻,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杀人吧?
高老师,我还没有见过详细的调查报告,对具体情况不清楚。程度的声音依然沉稳,您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不能排除激情杀人的可能性。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有没有这种可能:候亮平在抓捕过程中,刘新建拒捕,双方推搡之下,刘新建意外坠楼?
有这个可能。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根据省检送来的笔录,刘新建是自己推开候亮平后掉下去的。
孤证不立。程度立即反驳,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根据报告,刘新建坠楼之前,接到过一条信息,看完之后变得十分激动,陆亦可他们都看见了。高育良说道。
消息内容是什么呢?程度追问。
还在查,这是一个虚拟号码,还没有查到信息来源。高育良的语气有些无奈,刘新建的手机恢复起来难度也很大。
也就是说,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候亮平没有涉嫌故意杀人的嫌疑。程度总结道,在具体侦办刑侦案件的过程中,我们应该坚持疑罪从无的原则。
他继续深入分析:再说,候亮平为什么要让陆亦可他们出去,一个人去和刘新建谈呢?作为一个老侦查员,他不会连基本流程都不懂。所以说,他的动机存疑。
程度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那个虚拟号码的内容是调查重点,但也不能排除是他提前安排的可能性。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高育良不解地问。
这个我也没有弄清楚。程度摇了摇头,可能需要更深入的调查。
那我们明天会上再详细讨论吧。高育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保下候亮平的办法,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挂断电话后,程度站在窗前,望着吕州的夜景陷入沉思。
他知道,这件事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另一边,刘新建的家人也没有闲着,据说已经开始在省里活动。
明天的五人小组会议,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