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利刃刺向维恩咽喉的瞬间，他没有后退。手掌中的能量球猛然收回，狠狠按进眉心。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头颅深处炸开，像是有无数把刀在体内搅动。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双脚离地又重重砸下，膝盖撞在岩石上发出闷响。皮肤表面裂开细小的血口，暗红的血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衣领。龙鳞纹路从胸口蔓延到脸颊，每一道都像烧红的铁线烙在皮肉上。
塞琳娜靠在石门边，手指抠住地面缝隙才没让自己倒下。她看见维恩的动作，喉咙发紧。那不是攻击，是把自己当成容器，把光与暗的力量硬生生压进身体最深处。她想喊他的名字，可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全身颤抖，像是随时会散架。
维恩的意识在崩溃边缘。记忆被一股力量疯狂拉扯，童年的教室、雨夜的河岸、艾丹躺在焦土上的画面不断闪现。那些声音在他脑子里回荡，嘲笑、低语、临终的嘱托混在一起。他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扩散。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空壳。就在意识即将断裂时，一个声音穿透混乱。
“你一直在守。”
是塞琳娜说的。轻，但清晰。这句话像一根钉子扎进混沌里，让他抓住了最后一丝实感。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变了。左眼的暗金和右眼的银白不再分开，而是旋转着融合在一起，中间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那漩涡缓缓转动，映不出光，却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
伪神的巨手已经伸到胸前，指尖几乎碰到他的衣服。可在混沌之瞳开启的刹那，那只由人脸拼成的手突然停住。所有脸同时张嘴，发出尖锐的嘶吼。黑雾凝成的骨刺从四面八方射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维恩没有躲。他抬起右手，食指对准伪神虚影的中心位置。瞳孔中的漩涡开始加速，一道极细的光束射出，无声无息地划过空间。
光束穿过伪神的胸口，没有爆炸，没有声响。可那由无数面孔组成的躯体猛地扭曲，一张张脸接连爆裂，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碎。黑雾如潮水般退缩，原本凝聚的形态开始瓦解。石门上的铁链剧烈震动，剩下的六道封印出现裂痕，其中两道直接崩断，碎片砸在地上弹起又落下。
维恩单膝跪地，暮影匕首插进岩缝撑住身体。他呼吸沉重，嘴角溢出血丝。左眼传来一阵阵麻木，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完全黑了下来。整条左臂垂在身侧，动不了。他知道这一击耗掉了太多东西，不只是魔力，还有生命力。心跳比刚才慢了许多，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滞涩感。
“还没结束。”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地底深处传来回应。一道低沉的声音直接钻进脑海：“你杀不死我……我是代价本身。”那声音不带情绪，却让人脊背发凉。维恩盯着封印裂缝，黑雾虽然退去，但仍在缝隙中蠕动，像某种活物在蛰伏。
塞琳娜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她伸手想去扶他，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推开。她摔在地上，没能起来。只能抬头看着他，看着他跪在那里，浑身是血，眼睛只剩一只还能睁开。
维恩低头看了看晨曦匕首。它还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刀柄微微颤动。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慢慢伸向它，指尖刚触到刀柄，忽然察觉到什么。他改了方向，用力一掷。匕首旋转着飞出，精准地插入封印裂缝中央。
岩壁震了一下。幽蓝色的光从裂缝里透出来，照亮了半片空间。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维恩认得那种符号，伊格尼斯曾经教过他。那是龙族的语言。
他撑着暮影匕首，一点一点往前挪。双腿麻木，每移动一寸都像在拖动石头。碎石从头顶掉落，有的砸在他背上，有的滚到脚边。他不去管，只盯着那块命石碎片。终于够到了。手指碰上去的瞬间，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冲进大脑。
“十卷残典与五块命石……世界真相藏在其中。”
是伊格尼斯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嘲讽，反而异常严肃。维恩握紧命石，指节发白。他知道这块碎片很重要，不只是因为力量，更因为它藏着没人知道的秘密。他转头看向塞琳娜，她还在原地，脸色苍白，但眼神没离开过他。
她没说话，只是朝他伸出手。维恩想回应，可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他没能撑住，暮影匕首脱手，刀尖在岩石上划出一道火花。他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呼吸微弱。
塞琳娜立刻爬过去，用尽力气把他翻过来抱在怀里。他的头靠在她肩上，血染红了她的袖子。她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那块命石碎片。星纹在她眼角浮现，一闪即逝。
远处的裂缝中，黑雾仍在缓慢涌动。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可那团黑暗似乎比之前更深了。维恩闭着眼，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指尖轻轻碰到了她的手腕。塞琳娜低下头，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一个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