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把芯片残片放进衣服里面,手指碰到左眼下的伤疤。那道疤很烫,像被火烧过一样。他抬头看北方,雪花打在脸上,风吹过来带着铁锈和烧焦的味道。雷恩站在不远处,火龙喷出热气,变成白雾,很快被风吹散了。两人没说话,一起上了马。
维恩的黑袍扫过积雪,露出腰间的两把匕首。一把匕首的刀鞘很亮,另一把上面有新划痕。雪地难走,马蹄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拔出来。维恩用右眼看地面,眼里闪着暗金色的光。这光能照到地下三尺,看到一条能量线。线断断续续,但一直朝一个方向延伸。
雷恩派了三队人探路,两队回来了,第三队没了消息。维恩没问,只是把手里的缰绳攥得更紧。风突然停了一下,接着从右边山沟吹来一阵乱风。他抬手示意停下,右眼的光变得更亮。前面那座冰堆表面裂开了缝,裂缝的样子不对劲——冰不该是这种纹路。
雷恩抽出大剑,剑尖指向冰堆顶部。火龙低吼一声,喷出一团火焰。冰炸开了,底下露出灰黑色的金属架子。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又沉又慢,像有什么东西要醒过来。维恩跳下马,靴子踩进雪里发出实响。他拿出一块铜片,这是艾丹留下的影裔罗盘零件,指针一直在转圈。他把铜片按进雪地,指针立刻不动了,尖头直指前方一道不起眼的缝隙。
雷恩带人绕到侧面准备战斗。维恩一个人走向大门。门是厚铁做的,上面钉着哥布林的木雕图腾。他伸手摸了摸门板,没有用魔法,只用手心感受温度。门里面是热的,比外面高很多。他后退半步,拔出暮影匕首,在门缝下面划了一刀。黑气从缝里冒出来,碰到匕首就缩成一团。他左手快速动了几下,把黑气包进一层暗光,然后送到自己左眼前。混沌之瞳抖了一下,眼底闪过金黑两色,传出三个字:“格鲁姆……死了。”
门开了。里面没人守卫,只有两条路。左边墙上长着发光的苔藓,右边地上铺着旧石砖。维恩选了右边。石砖缝里卡着几颗铜钉,钉头都朝同一个方向,指着前面拐角。他放轻脚步,数到第七块砖时蹲下来,用匕首挑起一块松动的砖。砖下压着一张油纸,纸上画着简单的路线图,墨迹被水泡过,但箭头还能看清——终点有个歪斜的“x”,旁边写着两个字:地脉。
走到尽头是一间屋子。格鲁姆被钉在中间的柱子上,脖子歪着,胸口打开,里面是转动的齿轮和缠在一起的管子。他的脸被缝住了,针脚很粗,嘴被缝在嘴角,眼睛是两颗不停转的蓝石头。维恩走近,格鲁姆的头忽然转过来,蓝眼对准他。维恩没动。蓝眼里闪出几个数字:03-17-09。他记下了。那是三个月前的日子。
格鲁姆的手抬起,指向维恩身后。维恩转身,看见墙上挂着一面碎镜子。裂缝组成一个箭头,指向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他跳起来抓住边缘,翻了进去。管子很冷,他爬了三米,听见下面有机器声。他松手落下,双脚踩在格鲁姆背后的金属板上。板子下面有块方形盖子,螺丝已经拧开一半。他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排发红的晶体,中间嵌着一块人骨。骨头上有字,他认出几个——是影裔语里的“服从”和“献祭”。
警报响了。维恩立刻跳下,落地时滚向左边。格鲁姆的身体猛地向后仰,背上的金属板弹开,露出炮口。炮口开始发光,蓝色越来越深。维恩拔出晨曦匕首,扔出去。匕首停在炮口前半尺,展开成一面盾。金光闪动,像烧红的铁片。盾面晃了一下,炮口的蓝光撞上来,一部分被弹开,剩下的扫过墙面,留下焦黑痕迹。维恩冲过去,左手撑住盾牌不让它倒,右手抽出暮影匕首,刺向格鲁姆胸口那颗跳动的晶体。
匕首插进去一半,格鲁姆的头突然裂开。不是爆炸,是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裂开,里面没有脑子,只有一团银丝。银丝猛地射出,扎进维恩右眼。他眼前一黑,接着看到画面:一个黑袍人站在火堆边,把水晶塞进格鲁姆嘴里;格鲁姆跪在地上,双手抓喉咙,指甲全是血;一群哥布林举着火把围上来,棍棒砸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最后是黑袍人的手伸进尸体胸膛,掏出一颗还在跳的心,放进水晶罐。
画面消失了。维恩喘口气,拔出匕首。格鲁姆的身体开始冒烟,关节流出黑水。他转身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划过满是灰尘的面板。屏幕亮了,显示一行字:“主炮充能完成。目标锁定:火龙骑兵队。”他按下中断键,屏幕闪了两下,变成雪花。他快步走向最底层仓库,门锁是老式的转盘,他转了三次,听到咔哒一声。
门后是个空仓库,尽头立着一扇金属门。门上刻着影裔文字,和艾丹铁匠铺墙上的字一样。维恩掏出衣袋里的影子碎片,贴在门锁下面。碎片化了,渗进缝隙。门轻轻响了一声,滑开一条缝。冷气涌出来,带着地下湿气。他伸手摸到门内侧有个凹槽,形状和他腰间的龙鳞护心镜一模一样。他没取下护心镜,只记下位置,转身离开。
爆炸从要塞底部响起。维恩冲出门时,火龙正在俯冲。雷恩骑在龙背上,大剑指着维恩。维恩抬手,做了个停下的动作。雷恩收剑,火龙停在半空。维恩走到雪地上,弯腰捡起一块掉落的金属片。上面有半个印记——扭曲的黑袍,下面一只腐烂的眼睛只剩一个眼眶。他把金属片握紧,抬头看雷恩。雷恩没说话,只是朝东边点点头。维恩也点头,把金属片塞回口袋。他往前走,靴子踩进雪里发出实响。雷恩驾龙跟上,火龙爪子刮过冻土,拖出四道浅沟。维恩走了十步,停下。他摸了摸左眼,那里又干又烫。他没揉,只是把兜帽拉得更低。远处雪坡上,一只乌鸦飞起来,翅膀拍打得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