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中心庆祝的彩带还没扫干净，火箭队更衣室的战术板上已经写上了倒计时。
“48小时。”
留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就这么点，刚刚赢下抢七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所有人都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给笼罩着，哪还有什么香槟和庆功宴。
队员们随便包扎了一下就拖着两条跟灌了铅一样的腿，上了去洛杉矶的飞机。
休斯敦卫理公会医院，理疗室里气氛很沉重。
大姚躺在理疗床上右膝盖肿得老高，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队医拿了根很长的针管扎进他的关节，慢慢往外抽那些黄色的积液。
他没什么表情，就那么看着天花板，针头刺破皮肉的感觉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这一次他脑子里想的不是疼，而是抢七最后杜兰特那个输了球的背影。
我们赢了啊，他跟自己说，那这点疼又算个屁。
隔壁屋詹姆斯·哈登的左脚踝又被冰袋和绷带缠得严严实实。
抢七拼得太狠，旧伤又犯了。
他瞅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小声跟旁边的队医嘀咕：“哥们儿，给我缠紧点，我还得用它后撤步呢。”
走廊那头，35岁的pJ·塔克跟杜兰特肉搏了七场，终于也扛不住了。
他的后背因为肌肉痉挛硬得跟块铁板一样。
队医给他放松肌肉的时候他疼得满头都是汗，嘴里死死咬着毛巾。
塔克就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快点……勒布朗那小子可不等我。”
伤病和疲劳像两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千五百英里外的洛杉矶湖人队的训练馆里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空气里都是轻松的味道，跟度假差不多。
放着节奏明快的嘻哈音乐，球员们三三两两地投着篮，脸上都是休息够了的轻松。
勒布朗·詹姆斯甚至还开了个直播。
视频里他跟安东尼·戴维斯几个人正兴高采烈地玩中场投篮，球进了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庆祝。
“嘿，休斯敦，看见没？我们就是这么训练的！”詹姆斯对着手机镜头半开玩笑地喊到。
直播间里全是“King James”的刷屏。
他们休息得太好了，一个伤员都没有。
这种对比通过媒体传遍了全世界，西部决赛G1的媒体采访日把这种差距表现得更明显了。
火箭队主教练迈克·德安东尼一脸的无奈，眼睛里全是血丝，嗓子都哑了。
记者们问的问题一半是同情，一半是看不起。
他也没了平时开玩笑的心情，就一句话结束了采访。
“我们会拼到底。”
另一边湖人队主教练弗兰克·沃格尔神采飞扬，他穿着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是赢家的自信。
“为了这场对决我们准备了一整个赛季。”他对着镜头说个没完，“我们尊重休斯敦，他们很伟大。”
“但是，”他突然变了语气，眼神也变得很有攻击性，“我们会是更好的那支队伍，我们会在这里终结他们的王朝，然后开启一个属于洛杉矶的新时代！”
这话说得太霸气了，本来就不看好火箭的舆论这下彻底没悬念了，所有媒体，所有菠菜公司，开出的赔率简直就是在羞辱人。
这被认为是最近十年实力最不平衡的一场西部决赛，一场没什么悬念的战争。
G1比赛日，斯台普斯中心。
火箭队的更衣室里安静得吓人。
队医们忙得像战场上的军医，用止痛喷雾、肌肉贴，用上所有办法麻痹疼痛，给这群马上要上战场的士兵做最后的准备。
大姚坐在柜子前让队医用粗针管抽掉膝盖里新冒出来的积液，再打进去一管白色的封闭针。
针拔出来的时候一股火烧火燎的疼混着麻木的感觉顺着神经往上爬。
大姚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脸颊肌肉因为咬牙在轻轻地抽动。
他慢慢睁开眼看了看旁边同样在处理脚踝的哈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但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那股劲儿。
哈登的脚踝被缠得像个粽子。
塔克的后背贴满了肌肉贴，横七竖八的像一张奇怪的地图。
这哪还是一支篮球队，这分明是一群从野战医院里临时拉出来的伤兵。
当他们一瘸一拐地走出球员通道，走进那片紫金色的球场。
迎接他们的是山呼海啸的嘘声，里面还夹着可怜和嘲笑。
闪光灯亮个不停，记者的镜头就像秃鹫的嘴，拼命地对着火箭球员身上的绷带拍，要把这支卫冕冠军的惨状告诉全世界。
球场另一头，湖人队早就热完身了，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勒布朗·詹姆斯抬着头站在中圈，像一头巡视自己地盘的狮子。
他的目光扫过对面那群站都站不稳的对手，眼神里没有看不起，只有捕食者动手前的那种专注。
他知道今晚是把两年前被横扫的耻辱彻底还回去的最好机会。
比赛的哨声响了，一场没什么悬念的屠杀开始了。
从第一秒钟开始湖人队就显示出了体能上的绝对优势。
勒布朗·詹姆斯根本没人挡得住，一次又一次用最不讲理的力量冲垮火箭队那层纸糊的防线。
防勒布朗的是pJ·塔克，两天前还能跟杜兰特死磕48分钟的硬汉，现在在勒布朗面前每一步都慢，每一次起跳都差了点力气。
塔克只能看着23号从他身边冲过去，用一个势大力沉的劈扣，或者一个根本防不住的上篮，摧毁着球队本来就没剩多少的士气。
火箭队往里收缩，安东尼·戴维斯就在外面用他那柔和的跳投得分。
火箭队的防守彻底乱了，进攻端更是打得乱七八糟。
哈登的脚踝让他没法发力，后撤步三分一个接一个地打铁。
巴特勒上一轮把力气都用光了，虽然还在冲击，但投篮的手感很差。
整个火箭队唯一还在死撑的就剩下那个拖着一条伤腿的大姚。
一次进攻大姚在低位背对着霍华德，这个曾经的第一中锋现在像头牛一样顶着他。
大姚没跟他硬顶，他用一个假动作晃了一下，然后反方向走了一个梦幻舞步。
就在霍华德和补防过来的麦基中间他找到了那么一点点空隙，用一个非常柔和的勾手把球送进了篮筐。
球进了，可他连庆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拖着那条伤腿往回跑，每一步都让膝盖发出抗议。
场边的勒布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就算这头巨兽已经遍体鳞伤，但只要他还能站着就依然危险。
可惜这一个进球对巨大的分差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半场结束的哨声响了。
70比40。
火箭队被甩开了整整30分。
球员们耷拉着脑袋走向通道，洛杉矶主场的欢呼声那么大，听在他们耳朵里却跟送葬的曲子没什么两样。
大姚走在最后面，汗水顺着额角上的伤口往下淌，火辣辣的疼。
他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球场中央，那个正在享受所有人欢呼的23号。
勒布朗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喧闹的人群对望着，谁也没说话。
大姚把手捏成了拳头，那只因为剧痛已经有些麻木的手，被他用力捏到骨节都顶了起来。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滚。
这场仗才刚开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