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萨真人一拍额头:“是极,此事交予贫道吧,在蜀地行善这些年,这点小事想必不难!”

辛弃疾双眼睁大了两分,这老道真能吹啊,带走人孩子还说是小事?

正不放心时,黄裳的父母劳作归来,在院中归置了钉耙与锄头,也门槛石上蹭下了泥土,跨步进了屋子。见屋中竟然有许多人在,还有一只似猫似虎的东西站在桌上威风凛凛地看着他们。

两人吃了一惊,扑地往后跌去,被门槛一绊,就要跌倒。

辛弃疾与萧汉见机得早,各自扶起一人。

两人见那兽并不吃人,定了定心神,忙放下了裤腿,与众人见礼。

几人各自介绍了身份,闻辛弃疾与萧汉是官家人,客客气气见礼。

再到萨真人时,黄裳父母立时下拜:“不知萨神仙当面,恕罪!恕罪!萨神仙活人无数,法力无边,难怪有猛虎为伴,似此便再合适不过了!”

辛弃疾心中感慨不已,管你神仙佛祖,帝王将相。只有像莎衣道人,萨真人这种活人无数的神医,才是百姓心中的神!

萨真人道:“贫道与贵公子有缘,想求为弟子,不知居士可否割爱?”

黄父再拜道:“如此,自是小儿的福分到了,多谢神仙垂怜,授予治病救人的法门!”

辛弃疾心中啧啧称奇,养了十年的儿子就这般轻易送出去了?这当神仙是好啊!

萨真人忙解释道:“啊!不是治病救人之法,是雷法!贵公子天生神雷圣体,最合雷法!”

黄父一怔,继而道:“全凭神仙做主,只是……”

萨真人有些紧张起来,这牛皮可是吹出去了,若是不成,可如何收场!只是面上依然云淡风轻,如高悬天外!

“犬子虽然愚笨,也是在下的心头肉。此去仙山,我老两口倚门相望,只盼有生之年,能再见犬子,与愿足矣!”黄父说到此处,声音发颤,妇人更是抽泣了起来。

黄裳父母这是以为修雷法便是修仙了,此去可能一去不回,因此有所请求!

萨真人长叹一声:“舐犊之情,感天动地啊!居士不必烦忧,贫道自会让贵公子常回家探望。若是居士想他时,也可去金陵紫金山探望!”

“果然如此吗?那可太好了!多谢神仙!”老夫妻心中大喜,更是哭了出来!

“唉,你俩何不搬去金陵生活,如此每日可以相见,岂不妙哉!”辛弃疾忍不住道。

“不不不!”黄父连忙摇手:“安可为我夫妻私念,坏了裳儿的修行!我们在此相望便极满足了!”

他们并不怀疑为何萨真人常年在四川活动,儿子为何会去金陵,在他们看来,神仙手段自然不会囿于方寸之间,遨游天地乃是常理!

辛弃疾心中好笑,乡间夫妻智慧未开,哪里知道黄裳是如何修行雷法,其实一起住着也是无碍。只是他懒得解释,解释也解释不通。

其实他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哪里知道这对夫妻的生活状况!除了担心黄裳的进度之外,往后遇着乡亲问起,高喊一声:“我儿随撒神仙去当神仙了!”那是怎样的神气光景!

……

在黄裳家中住了一晚,黄裳父母倾其所有来招待。只是可怜那些牲畜,其中以断尾公鸡为最,先被仲谋断了尾羽,后来主人给洗热水浴时,还以为是安抚自己,自己可是司晨的功勋旧将!然后便觉水有些热……

用了早食,三方告别,萨真人一路向东去金陵,辛弃疾与萧汉继续往北去普安。这几人哪里知道,萨真人与黄裳能给司天监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普安在普城北,乃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嗯,虽然是县城,但与六安那般县城也远远无法相比,更别说那般淳安这种大县了!两人甚至没想进城,只是循路一直向北。

走了半晌,辛弃疾忽地在马上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险些跌下马来。

萧汉莫名其妙:“辛兄弟,何事这般好笑?”

辛弃疾捂着笑疼的肚子喘息半晌:“我忽然想起官家在登基之前,那官衔便是普安郡王,我曾多次问他普安到底在哪?他支支吾吾从不肯说,只说乃是一方兵家必争之重镇!今日方知,原来在此!好个普安郡王,此番回京,必笑话他一整年!”

萧汉闻言也是哈哈大笑,官家这种过往,他是不能当面去笑的,但是今日天大地大,四野无人,倒也不怕放肆一番!只是他笑的不止官家,还有辛弃疾的孩子气,这种小事,值当你去专程找皇帝笑话他一番么?

过了普安,路便越来越窄,两骑并排走都有些勉强。只好一前一后,再过一会,即便一前一后也只好放慢了速度。

过了午后,见一条小路蜿蜒而前,两侧群山峻岭相对而出,遮天蔽日,真个是雄伟无铸。

辛弃疾叹道:“我若在此驻军千人,便是十万大军也休想过来!”

萧汉也道:“果真是鬼斧神工,若在后面再架设个十排弩车,神仙来了也只能叹息而去!”

辛弃疾哈哈笑道:“妙极,妙极,这等险地,还在我大宋手中!”

“只是不知此乃何地?”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想此处必然是剑阁,我读太白的赋,曾以为太白多有夸大之处,今日看来,他还真是个妙人!”辛弃疾眼中闪烁着欢喜的光芒。

“嗷呜!”鸿胪寺右丞仲谋大人跳到辛弃疾脑袋上,朝天怒吼,似乎到了这山林中,找到了他的归宿!只是仲谋的体重与日俱增,辛弃疾梗着脖子一声不吭,他怕一说话吃不住力道,脖子被仲谋压断了!

又走了一会,一座雄关映入眼帘,上书“剑门关”三字。

“你瞧,就说你搞错了吧!”萧汉哈哈笑道。

辛弃疾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剑门关就是剑阁!”

萧汉揉着屁股道:“我总觉得你在诓我!读书人最不是东西了!”

辛弃疾眉毛一轩:“我何时诓你了,你可莫要诬陷于我!宋刑统上明文规定,诬告者反坐之!我可是懂法的!”

萧汉自然不会将他的言语当真,皱眉思索片刻摸着下巴道:“你这人吧,胡吹大气的时候其实挺多,但厉害的是你都将之实现了,难怪大宋百姓说你是太上老君的青兕下凡!”

辛弃疾道:“这与青兕下凡有甚关系,你若是读书与我一般多,你便是天蓬元帅下凡了!”

萧汉狐疑道:“真的假的!”

忽地醒过神来,朝着辛弃疾远去的背影骂道:“就说你们读书人肚子里坏水多!”

过了剑门关,便是利州,白水江,清水江,嘉陵江北线在此汇集,而后顺地势往南,那便只有嘉陵江了。

此处水路便利,又环抱群山,易守难攻,物资不绝,正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大宋在此专设利州路,后分为利州东路与利州西路。又遣太尉吴璘镇守利州西路,宋时路大约与后世省级单位相当,足见对此处的重视!

两人翻山越岭,疲惫不堪,便进利州城赁了一艘不小的船,雇了三个船夫,将马匹系于船尾。循北嘉陵江而上。

辛弃疾躺在甲板上,身侧杯盘狼藉,这嘉陵江的鲜鱼脍让他回味良久。仲谋大人还在吃鱼,似乎从来也没个饱的时候!

此时叼着一支芦苇,吹着江风,看着两岸青山相对而出,哼着小曲,好不快哉。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啊!”左近的船夫见客人如此惬意,笑着吟道。这是苏轼词中的一句,宋人爱极苏轼,尤以蜀中为最!

辛弃疾大感兴趣,也不转身,只是头扭了一半,斜眼看着船夫:“船家也会吟诗?”

船夫笑着答道:“哪里说来,不过东坡先生的词总是会几句!”那脸上的神情,一副东坡先生天下第一的气势。

辛弃疾心中起了好胜之心:“在下不才,倒也勉强会填个词,不如请船家品评一番!”

“哟,客人原来是大才啊,倒是小人眼拙了,还请赐教一二!”船家依然笑眯眯的,虽然只是摇橹为业,也不妨碍他心中自有沟壑。

辛弃疾一跃而起,拍了拍手,兴致勃勃吟道:

千丈悬崖削翠,一川落日镕金。

白鸥来往本无心。

选甚风波一任。

别浦鱼肥堪脍,前村酒美重斟。

千年往事已沈沈。

闲管兴亡则甚。

“好词!”船夫尚未回答,萧汉大声赞道。苏东坡他不认得,辛弃疾可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要捧一二。

“果然是好一曲西江月!”船夫笑吟吟道:“终究还是小看了客人啊,这词乃是我听过仅次于东坡先生的词了!客人怕不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啊!”

在船夫看来,这是顶了天的夸奖了,但是在辛弃疾看来,好嘛,还是及不上东坡先生,不免有些郁郁。

片刻后,便即释然,自己才十六,比不上东坡先生太正常不过了,有甚好烦忧的。

“不错,咱们今日且享受这千里快哉风!”辛弃疾朝着天空大喊!

嘉陵江纵贯南北,只是许多地方水势太急,走了一日多,便再无法溯江而上,只好弃船就马,再次踏上了颠簸的行程。

下了船,两匹马倒是十分开心,它们极不惯乘船,自上船始便晕晕乎乎的,这一下了船,立时便生龙活虎。

仲谋大人再次回到了辛弃疾脑袋上,他要占据最高的位置,也不知他在这颠簸的状况下如何能保持平衡!

“我说辛兄弟,你还说回去嘲笑官家呢,你这不也成了仲谋大人的坐骑!”萧汉笑呵呵道。

辛弃疾头上有大猫,也不便转头,梗着脖子反驳道:“你知道什么,仲谋是我儿子,我让我儿子坐脑袋上,那是天伦之乐!”

仲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似乎对这俩人孩子气的对话颇感无聊。

我可是要成为森林之王的存在。

中间换乘了一段时间的船,倒也不觉得十分疲累,安步当车,两日后到了兴州。

小小兴州有个太尉,这太尉府,自然很容易打听到,循着百姓的指点很快便到了太尉府。

两人顿时被惊掉了下巴,这太尉府也太寒酸了吧,莫说与李焘的县衙相比,跟苏东坡故居比也差了一些。太尉府三个字的牌匾挂在院子的篱笆上,因为竹门上没有做门头,无处可挂!

“辛兄弟,咱们没走错地方吗?”萧汉结结巴巴道。

“应当是没错的,普通人家如何敢挂太尉府这三个字!”被萧汉惊醒的辛弃疾深吸一口气。

“朝奉郎辛弃疾求见太尉!”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出来个老妇,怀中抱着一个篾做的筲箕,上面散着一些切碎的破菜叶与粗糠之类的东西,想必是喂食鸡鸭之物。

老妇堆满了慈祥的笑容,虽然满脸皱纹,却是让人生出温馨之感,老妇开口道:“他去军营啦,你们去军营寻他吧,他白日里都在军营的!”

辛弃疾躬身一礼:“多谢夫人告知,敢问夫人是?”

“我是吴璘的嫂嫂黄氏,寄居在此!”老妇的眼睛被皱纹挤得看不到,却让辛弃疾想起了娘亲,她生前也是这般慈祥,让人心安!

“那便是少师吴玠的夫人了,下官拜见诰命夫人!”辛弃疾对这位遗孀敬重至极,今日见到本人,敬重之意倍增。

黄氏忙放下筲箕,扶起辛弃疾:“这是何必,我不过是一个村间农妇!”

“若无少师与太尉,关陇皆属金人矣!”

“那是他们兄弟的事,与我何干?”黄氏笑道。

辛弃疾一怔,再拜道:“今日得见夫人如此智慧,方知他们兄弟的成功非是偶然。”

拜别了黄氏,两人循着指点来到军营。

与太尉府大不相同,军营中充满了肃杀之气,其实这话并不准确,在距离军营百丈时,便体会到了此间的不同。

仲谋先是一溜烟不知哪里去了,辛弃疾以为他去玩耍,最近仲谋长大了些,在衣襟中自然是呆不住了,便喜欢四处野,而后也知道回来,便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