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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老子今朝,点检形骸 > 第100章 西夏也有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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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信步而行,一边赏玩,一边吃些这边特有的水果。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极广大的建筑群,上面牌匾写着两个大字“太学”!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辛弃疾心头,自己去了东京,太学早化作了废墟,去了临安,还没来得及去太学看看,却看到几个不可一世的金国太学生!今日居然在兴庆府看到了太学!

学子来来往往,各着儒衫,或面露喜色,或愁眉不展,或低头思索,或三三两两说些什么。

辛弃疾拦住一个学子问道:“这位学兄,我们并非太学生,可能入内么?”辛弃疾虽然身材高大,但脸上稚气未脱,叫那人学兄,倒也不显突兀!

那人回礼道:“这位学弟,太学并不禁止外人入内,只要不带兵刃即可!”

辛弃疾大喜,自然是要入内看看。他在与王重阳一战时崩碎了长剑,山贼的长刀也不称手,此时确实没有兵刃,但萧汉手中有兵刃!

“你去看看吧,我与二姐对这酸腐之地没兴趣,我们闲逛一番!”萧汉笑嘻嘻道。

辛弃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倔强撅嘴嘴的尤二姐,嘿嘿一笑,自顾自进了太学!

与大宋的太学相比,西夏的太学显得有些粗犷,除去了回廊,池水,花树等观赏部分,仅余建筑,汲水等基础设施!极具实用价值,更兼建筑看着极新,想必修建不久!

辛弃疾没见过大宋的太学怎样,金国也无太学,现在看什么都新鲜得紧。

只见来来往往的学子许多操着汉语,也有不少操着党项语,甚至还有一些说羌语的。但非同种族之间,便都用汉语的,毕竟这太学主要是传播汉学之处!

西夏的太学设置的科目并不甚多,除了汉语与党项语之外,主要便是尚书、论语、易经等汉学经典。

辛弃疾随意走动,只见此间学生各自谦逊有礼,脸上洋溢着光彩,言语坚定却不高声,果然是做学问的所在!与在临安碰到的金国太学生大不相同!

转过一个礼堂,看到前面有个先生在廊下讲学,学子在广场中席地而坐,仔细听讲,心中大是欣喜,这才是传道授业的景象!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可有人能解其意!”那先生身材颀长,面容温和,阔面大耳,果真是一副儒生相。

底下有弟子起身行礼道:“孔子的意思是施行清明正直的政风,用公正无私的法令约束人们的言行举止,从而使人们减少为恶之心。推崇高尚的德行,用规范的礼仪制度整肃人们的行为,从能使人高尚而雅致。”

那先生手抚长须,点头微笑:“那你可知为何清明的政风与公正的法令可以使人们减少为恶之心吗?推崇德行与规范的礼仪又如何让人高尚而雅致?”

那弟子张口结舌,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又何须再解!”

那先生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而后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心不能自喻,口不能自宣,笔不能自传,学问之大忌啊!”

“先生,我倒是对此有些想法!”站在众人身后的辛弃疾朗声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不知这位客人是否可以为我解惑!”那先生向前一步,张臂相迎。

辛弃疾一步步走下阶梯,自众学子右侧而行,一步一言:“道之以政,乃是为万民指出了正确的行为准则,且告诉了万民施政者向往的方向。这一点宋夏金都在做,但宋夏与金的结果大为不同,主要是因为下一条。齐之以刑,为万民划明了行为的底线,且上下齐法保证了施政者的公信力,如此万民知道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即便有违反者也无妨,刑之以警示他人即可。久而久之,自然无碍,宋夏皆如此,而金之贵族享有特权,非刑法可以约束,自然无法让万民信服!道之以德,让万民接受教化,不再因为无知而行为偏颇,县学,州学以至于太学的设立,便是为此,而金立国至今,未开一学!齐之以礼,用通用的礼法来约束行为,我今日观之,至少在这太学之内,师有师礼,学有学礼,秩序井然!若如此布政于大夏,则大夏秩序井然!诸位学兄试想,若是万民相见,皆有德有礼,相较于谩骂于市井,招呼以粪水,孰为高尚雅致,孰为粗陋卑鄙!”

说完最后一句,辛弃疾已经立于先生面前躬身行礼,先生也拱手回礼!而后鼓掌大笑!席地而坐的学子也齐齐鼓掌相和!

良久,掌声渐歇,先生再施一礼:“在下斡道冲,忝为太学教授,不知小先生可是来自大宋?”

辛弃疾躬身回礼:“在下辛弃疾,自宋而来,不知斡教授如何得知?”

斡道冲笑道:“辛先生年龄虽小,却学问精深,想必是自大宋而来,我大夏可没有这等青年才俊,更遑论大金!”

这话一出,底下学子不忿鼓噪起来,这一句话便将整个西夏的青年才俊尽数压死,让这帮年轻气盛的学生如何甘心!

斡道冲面容一板,喝道:“承认差距是学问进步的前提,适才的问题,为何你们都答不出来,而辛先生为何可以这般对答如流!如此大的差距,尔等不思加倍苦读,以求精进,却在此鼓噪生事,刚学的齐之以礼的道理便忘了吗?”

底下学子顿时一片寂静,但是从他们中有些人气鼓鼓的面容来看,也未必服气!

辛弃疾有些懊恼,何必在此大出风头,正事还没办呢,忽然转念一想,一个主意涌上心头,笑呵呵对斡道冲说:“斡教授,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诸位学兄不曾游学,有些道理自然便难有甚解!”

转而对着在座学子大声道:“在下有个建议,若是诸位学问上有疑惑不解之处,可四处走走,去大宋,去大金,各处看看,自然有所明悟!”

在座的学子顿时骚乱起来,是啊,坐在太学中做学问无异于闭门造车,还是要开眼看世界才是正道!对辛弃疾的敌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与亲近,大宋儒生,果然不同凡响!

斡道冲眯着眼站到辛弃疾身边小声道:“好小子,不好好做你的使节,却想拐跑我大夏的青年才俊吗?莫要打错了定盘星,现在的大宋,比之大夏,未必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犹如一道霹雳自天灵盖而下,劈得辛弃疾浑身僵硬!

那个任得敬便罢了,好歹是国相,怎地这个做学问的教授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辛弃疾僵硬地回头,冷汗涔涔而下,看向这个斡道冲!

此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眯着眼睛,却藏不住炯炯有神的眼睛,只看了一眼,辛弃疾便放下心来,此人的眼中没有敌意!

辛弃疾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服,再次躬身行礼:“斡教授恕罪,是小子小觑了大夏的学者!”

斡道冲笑眯眯回道:“无妨,你也别在兴庆府瞎晃荡了,快快去面见陛下吧!”

在他面前,辛弃疾竟是如浑身赤裸,无秘密可藏!

干笑道:“我这不是找鸿胪寺的么,路过太学,心痒难耐,便进来看看!”

斡道冲道:“鸿胪寺在太学往东三里处,要不我找个学生领着你去!”

“如此甚好!”

……

派来领路的学生叫做焦景颜,是个羌人,年岁近三十,比其他学子要大些,想必深受斡道冲喜爱。

只是萧汉与尤二姐不知去哪里闲逛了,焦景颜吩咐班直,让他们留意那般相貌的两人,确认身份后,让他们回客栈等待便是。

辛弃疾摸了摸袖子,还好与西夏西辽的国书都随身携带,不必再回去取。

“旌节不在我身边,不知大夏的鸿胪寺是否需要此节!”辛弃疾想到旌节还在萧汉身边,皱眉问道。

焦景颜道:“面见陛下时持节便可,国书须由鸿胪寺转交!”

辛弃疾心下有些疑惑,这焦景颜居然对政务这般熟稔!

“如此劳烦焦学兄了!”

……

西夏的鸿胪寺其实是个闲差,出使都是他们向宋金遣使,一般还都是皇帝指定的使者。而宋金极少来使,以至于整个鸿胪寺都处于整日闲散的状态!

即便如此,鸿胪寺是对外的窗口,该有的人员一个也不能少。

此时鸿胪寺的人员大都在外闲逛,少数几个也在下棋,饮茶,不一而足。听闻宋使前来,顿时炸了锅,忙请了茶,吩咐去将人员悉数召回。

辛弃疾看着忙翻天的鸿胪寺心中极为好笑?

忽然心中想起了什么,问鸿胪寺丞道:“大人,不知今日程序,可要用到旌节?”

那寺丞本就手足无措,听闻宋使询问,更是茫然四顾,忽地想起什么,也不搭话,在书架上翻找起来。找了半晌,高兴地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哗啦啦翻起书来。

良久,整本书翻了个遍,高兴地合上书,来到辛弃疾面前行礼道:“贵使,只需您的印绶与国书便可,今日无需出示旌节,待面见陛下时,再持节便可!”

辛弃疾心下骇然,面上却古井无波,似笑非笑地看向焦景颜。

焦景颜无喜无怒,肃立不语!

做了许多的登记与备案,寺丞请过国书,便要誊抄。

“哎!这是给大夏皇帝的国书,你们怎地先看了!”辛弃疾有些急了。

寺丞解释道:“这国书需要誊抄备案,仔细核验,确定不会对我大夏皇帝有危险,才好递上!”

“如此,国书不就传了出去吗?”辛弃疾皱眉道。

“不会的,只要我们确实无误,看过的人便在此禁闭至贵使觐见之后,国书则由不识字的寺吏递交皇帝陛下!”寺丞耐心解释道。

辛弃疾依然皱眉,在心中反复模拟这个过程是否有疏漏的可能。

焦景颜插口道:“大宋鸿胪寺也是同等规矩,大夏本就是借鉴而来!”

辛弃疾尴尬得挠了挠头,作为使者,居然规矩都不懂,还要靠对方来提醒。

誊抄已毕,几人即时禁闭,只带了吃喝用度入内,便上了封条!

国书用一个精美的匣子装了,也贴上了封条,即时送入宫内。

正要离去之际,鸿胪寺少卿赶了过来,连忙赔着不是,而后命人打扫驿馆,招呼辛弃疾入住。

辛弃疾见那些寺吏飞也似去打扫那早就布满灰尘的驿馆便万般推辞,那鸿胪寺少卿却万般恳求,死活不让他走!

焦景颜在他耳边悄声道:“让使者住驿馆本就是他们的职责,若是你不住,便是他们失职!”

原来如此,辛弃疾心下了然,便对鸿胪寺少卿说此去取了行李,便来入住,那少卿依然不肯,生怕他去而不返,只说他们派人去取便可!

焦景颜道:“你这里正在打扫,灰尘漫天的,岂不轻慢了贵客!”

鸿胪寺少卿哑口无言,看着这帮正在打扫的吏员,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辛弃疾又道:“使者旌节,不可由他人触碰!”

鸿胪寺少卿无奈,只好放任其离去!

出了鸿胪寺,辛弃疾叉着腰长长叹了一口气,官方做事真累啊!这次正使可是仲谋,爹可是为你不辞劳苦啊,你还到处玩耍,当真气煞老父!

汇合了萧汉尤二姐与仲谋,各自收拾行李去了驿馆。

到得驿馆时,也将将打扫干净,桌椅家具尽皆擦拭干净,庭院中的杂草也已清除,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特有味道。

辛弃疾在廊下慵懒地躺了下来,看着庭院中四四方方的天空,也不顾新擦拭的地面水渍还未干。

兴庆府碧空如洗,比自己所在的驿馆更加干净,令人神清气爽!

自己距离自己离开济南府也才四个多月吧,南下大宋,又横跨大宋到了西北边陲,现在又到了西夏,这四个月的行程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当真是世事无常啊!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并不觉得疲累!想来是自己所作所为于国有益,便不觉辛苦,又或许有仲谋相伴,自不觉乏,抑或是这段时间见的奇人异事太多,便深深沉浸在内。

思绪随之渐渐飘远,逸散在兴庆府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