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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存中本名杨沂中,材魁梧,性格沉稳,力大如牛。

原随张俊,战功显赫,后护卫赵构得力,引为亲信!

这才得授殿前都指挥使!

今日方知,他竟然投了秦桧!

赵构身边最亲近的使用之人张去为是秦桧的人!

赵构最信得过的医者王继先是秦桧的人!

现在为赵构掌军的杨存中居然也是秦桧的人!

赵构身边还有自己人吗?

难怪他要在靴子中藏匕首!

辛弃疾与赵眘互视一眼!

擒贼先擒王!

然而辛弃疾刚后退了一步,就听秦桧的声音传了过来:“辛提点,你可别乱动,老夫知道你武艺冠绝天下,也知道杨指挥是万军中杀过来的猛将!老夫不知你们俩谁更有本事,但不能冒险!今日你若离开这和宁门,那边厢即刻放箭!”

辛弃疾大怒:“你以百姓为质,威胁我!你可知一旦放箭,玉石俱焚!”

秦桧露出和蔼可亲的样子:“辛提点说的是,因此老夫也不想撕破了脸皮!大家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赵眘见局势僵持,开口道:“朕累了,回宫休息一番,你们在此应付便是!”

秦桧施施然道:“陛下,老臣虽然不知你的武艺为何会突飞猛进,但老臣同样不想让你离开和宁门,靠近杨指挥使!”

赵眘恨恨道:“好贼子,你敢限制朕!”

秦桧施礼道:“老臣不敢,只是民为贵,君为轻,这二十万百姓的事情不解决,陛下怎好随意离去!”

除了辛弃疾与赵眘,哪里还有人是杨存中的对手!

局面尽在秦桧掌握!

要么放弃重审岳飞案,要么血流成河,到时候也许秦桧赵眘都将死于此地,谁做这个天下,还未可知!

这对赵眘来说是极为可怖的结果,但对于秦桧来说并不是!

他还有秦熺,无非再立一个天子罢了!

外面殿前司军与侍卫步军司军的人马越来越多,百姓挤作一团,呼吸都困难起来!

程宏图与宋苞浑身冒汗,事情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他们只是要重审岳飞案而已!

一个案子而已!

忽地空中狂风大作,乌云瞬间侵袭过来,吹起秦桧紫色的宽袍大袖,如死神临世,莫敢不从!

赵眘向前一步,走入秦桧的阴影,他的红色圆领袍如一团火焰,灼开铺天盖地的阴影,让这昏暗的天地,还有一丝光明!

“陛下,老臣若有事,杨指挥使同样会下令放箭!”秦桧看着来者不善的赵眘,并不退缩!

赵眘再次向前一步!

他笑了!

风。

似乎不再阴冷。

不再凛冽。

不再萧索。

但依旧充满力量!

似要破开天地的枷锁!

另开一片天地!

“你处心积虑!你算无遗策!你党羽满朝!你权倾天下!你言出法随!但你忘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花满则衰!人满则骄!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正是因为不可测!”

赵眘的声音在风中一步步变大,如雷神临世,揭露世间至理!最后化作无数雷霆,在人们耳中轰鸣!

秦桧也被震得七荤八素!

他不知道赵眘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何用处!

这世间的道理从来不是靠喊口号喊出来的,而是要一桩桩一件件去做!去布局!去实施!

难道这是赵眘无能的怒吼?

然而他觉得赵眘的行为没有半分的勉强,反倒像是成竹在胸!

赵眘的吼声方毕,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将和宁门照得纤毫毕现!

秦桧看着赵眘的脸,还有他身边辛弃疾的脸,还有……

“你是何人!”

牛鼻子道人和和气气道:“贫道重阳子!”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谦逊,但他左手提着一个人头,右手满是鲜血,提着一杆大旗!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般违和的物事在他身上却显得十分融洽,似乎世界本该如此!

辛弃疾接过大旗,纵身一跃,上了城门楼,运气传音入密:“殿前都指挥使杨存中谋反,已然伏诛,殿前司军与侍卫步军司军受其蒙蔽,可各自归营,不做计较,若有冥顽不灵者,立斩不赦!”

诸军鼓噪起来,这什么情况,还没交战,主帅就死了?

不可能吧!

忽地吴山之上传来几道慌乱的声音:“杨指挥使脑袋没了,大旗也没了!”

诸军这才慌乱起来!

谁造反,谁勤王,他们才不关心,问题现在主帅已死,他们坚持毫无意义!

于是乎,发一声喊,纷纷撤军回营!

秦桧目瞪口呆。

这……

他可是见过杨存中在金军之中厮杀,如入无人之境,也见过此人厮杀一整日,归营时,征袍血色浸染,卸甲后浑身无一处伤!

这等猛人,轻易便被这不起眼的道人杀了?

赵眘笑呵呵道:“秦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天下第一高手,王重阳真人!我大宋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王重阳谦逊道:“贫道武艺粗陋,不敢与官家辛提点两人争先!”

这话的意思是,贫道武艺一般,天下第三!

这还是谦逊的说法!

天空的乌云开始变得稀薄,还有一丝光从中透了出来,风也变得和煦了许多!

“官家,贫道适才居高临下,看这禁军,虽然看起来漫山遍野,但粗略估算,似乎也就是十万人上下!不知其余七十万何在?”

赵眘笑呵呵道:“当下殿前司七万三千人,马军司三万,步兵司两万一千人,共计十二万四千人!八十万禁军嘛,那是靖康前的说法,现在只是个虚数,虚数啊!”

王重阳并无失落之意,反而点点头道:“兵贵精而不贵多,减员确是正道,只是这些兵……”

赵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提不上台面是吧,这才要王真人教导一番嘛!”

王重阳苦笑道:“贫道忽然有些理解萨真人了!”

辛弃疾刚从城门楼上跳下来,闻言笑得直打跌,这俩得道真人一个做了司天监的牛马,一个做了禁军的牛马!

秦桧见他们各自说话,居然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禁有些愤愤,但他也不敢出声!

禁军已经回营,他已经没有依仗,在二十万百姓面前很是心虚!

法不责众,难道二十万百姓将自己撕碎了,还能杀他们报仇不成?

“学子程宏图宋苞!”

“草民在!”

“你们有何诉求!”

“我……”程宏图与宋苞早已被刚才的情形惊得心神剧震,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辛弃疾见这两位大哥哥这般不济,忍不住回头向着百官道:“两位太学生上书,要求重审岳少保案以彰天理!要求杀秦桧以安民心!要求上皇下罪己诏以正国本!接回岳少保妻儿奉养以全人伦!不知诸位同意否?”

众人大都被适才一幕震得难以言喻,有些人看向秦桧却又不敢说话!

这时候,久居深山的杨椿站出来道:“老臣意当重审岳飞案,至于其他诉求,当在查明案情后再做决断!”

张浚出列道:“臣附议!”

李文会也出列道:“臣附议!”

随着几位相公出言,百官纷纷出列表示支持!

还有近半数人看着秦桧,并未赞同,但也不敢出声反对!

王重阳手中的脑袋还在滴血!

秦桧心思急转,怎么才能逆转这个情形!

就在此时,程宏图与宋苞跪下,口中高呼:“吾皇圣明!诸公贤明!”

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近的百姓看到了,随即下跪道:“吾皇圣明!诸公贤明!”

这阵风如浪潮般传播开去,二十万百姓朝着和宁门下拜,口呼:“吾皇圣明!诸公贤明!”

他们跪的是岳飞,是天理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