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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

孙刚与李红是一对新婚小夫妻,父母都是靖康时自山东逃难而来,定居在临安郊外!

孙刚有一手好厨艺,李红美貌贤惠,平日里做些小吃在临安城内典卖,换些家用。

两人成亲不久,李红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她体恤丈夫辛苦,仍随其出摊!

旁人赞他不知修了几世福,方才娶了这等好娘子,孙刚只是嘿嘿傻笑。

而李红却道此非孙刚之福,实是妾之福也!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当真是羡煞旁人!

这一日两人辛劳一整日,欢欢喜喜回到家中。

岂料刚进门便被四个歹人按在了地上!

四人并不缺钱,却让仍让夫妻俩将值钱的物事拿出来,似乎只是乐在其中。

面对四人明晃晃的刀子,孙刚没奈何,只好将出财物,只消留得命在,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

然而四人见玩得过于顺利,没什么意思,得知孙刚有一手好厨艺,便叫他做菜来吃,还特地要求做东坡肉。

孙刚没奈何,便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了吃的,只盼他们吃了早些走!

吃饱喝足,岂料四人并未离开。

其中一个叫作裴满吉营的拉着李红就要进卧室!

李红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宁死不从!

她还怀着身孕!

裴满吉营露出黄牙,杀气逼人,告诉她,若不顺从时,即刻杀死她的夫君,再行玷污!

李红看着发了疯的孙刚,哪里舍得让他枉送了性命,当即表示愿意顺从,只求放过他的夫君!

四人轮流而入,甚至故意让孙刚看到卧室内的情形!

仆散学军与纳合刚早已不举,但他们各有别种卑劣手段折磨人!

尤其是残暴的纳合刚!

孙刚疯狂挣扎,却哪里抵得过三人的束缚!

从心如刀绞到面如死灰,过了四个时辰!

最后,四人将孙刚拖到院中绞杀,孙刚临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杀我时轻些,我娘子胆小,又有身孕,莫要吓着她!

四人闻言嘿嘿冷笑,随即进了卧室,用湿布闷死李红,为了防止她挣扎,用脚踩住了她的腿与三个月身孕的肚子!

为了确定她的死亡,残忍的纳合刚还用烧红的火钳烫了李红的胸部!

孙刚临死时,唯一欣慰的是娘子活了下来!

而李红临死时,唯一欣慰的是夫君活了下来!(注一)

四人不过是女真中的纨绔子弟,并没有掩盖形迹的能耐,或者说,他们嚣张到并没有想去掩盖形迹,毕竟靖康时,这种事情每日都在发生,也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于是事情很快败露,临安府追查到了四人身上!

四人对此事供认不讳!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懊悔的想法,反是十分戏谑地看着知府曹泳。

曹泳气极,却也没办法,将他们四人暂且监禁,报刑部与鸿胪寺!

完颜宗贤得知此事,只皱眉留下了四个字,君自处之!

然而张中彦的态度与完颜宗贤不同,当即派人去了秦相府!

翌日,当愤怒的民众得知消息围住临安府时,才发觉四人半夜便被接走,此时正在回金国的路上!

这下子临安便炸了锅,这是将宋了当了猪狗么,肆意生杀予夺!而后一走了之!

愤怒的百姓砸开了临安府的大门,四处搜寻知府的去处,岂料曹泳见机得早,昨晚发送完四个金人便出了城没再回来!

寻摸不到知府,众人正怒火中烧,怎肯干歇,准备堵宫门去!

正在此时,皇城司现身临安府,接管了衙门!

辛弃疾听闻此事,头发都没梳,披头散发便来了府衙!

愤怒的民众得知眼前之人乃是青兕,虽然仍旧愤怒,却至少不再砸东西!

辛弃疾大声喝道:“都去左掖厅,本官即刻宣判!”

皇城司说要宣判,众人听闻便觉可以听听看,若皇城司胡乱判罚,说不得也得生撕了这群为虎作伥的鸟官!

等辛弃疾风风火火到了左掖厅时,只见此间早已挤满了人,满满当当不知有多少,辛弃疾暗叹临安民众的赤诚之心可鉴天地!

宣读判罚只用了八个字。

“据宋刑统,杀人者死!”

就在百姓还愣在这八个字时,辛弃疾大吼一声:“皇城司所属执事司戊队,随我去抓捕犯人!”

“诺!”

只见辛弃疾带着十几人一阵风出了府衙!

有见机快地在后面问道:“辛提点哪里去抓捕犯人?”

辛弃疾头也不回,声音却传了回来:“金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去金国抓人回来杀?

有老者顿时眼泪奔涌而出,三十年了,终于有人将宋人当人看了,同金人一般的人看!

不论死者是平民还是贵族,不论杀人者是宋人还是金人,杀人者死!

那部蒙尘的宋刑统,能够洗尽铅华,为民申冤吗?

当今天子果然让宋人再次傲立世间吗?

百姓看着皇城司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边平息了百姓的愤怒,那边朝堂却炸了锅!

“官家,你怎么让他去了金国抓人,这不是挑起事端么?”太常寺少卿朱敦儒急道。

“依爱卿看,该当如何啊?”赵眘倚在红漆太师椅上不紧不慢道。

朱敦儒摊着手,紫袍抖得沙沙响:“自然是让鸿胪寺去交涉!让他们交人!”

赵眘抬了抬眼皮:“若是他们不叫人呢?”

朱敦儒急得跳脚:“不交人再说不交人的话,官家,当务之急,是将辛提点拦回来!”

赵眘抬起的眼皮放了下去:“好啊,朱爱卿你去,朕让你去的!”

朱敦儒一怔,皇帝这般好说话,随即发觉了不妥之处:“官家,老臣如何能追得回来,还当令派人选才是!”

赵眘再次抬起了眼皮:“那依爱卿看,让谁去合适?”

朱敦儒想起辛弃疾的身手,一时无语!

即便算上皇城司执事司的人,那也是百里挑一之人,普通人哪里追得上!

何况他们已经出发半日了!

奔马跑起来,半日之差,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

赵眘见他彷徨,戏谑道:“朱爱卿啊,你现在知道为何只有你来,没有旁人来了吧!”

朱敦儒苦笑道:“老臣年岁大了,想事情便慢些,这是老臣的拳拳之心,还望官家莫要怪罪!”

赵眘拍拍桌子:“来来吃茶,怪罪什么,只要你肯进言,我如何能怪罪!”

朱敦儒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便坐下吃茶!

“朱爱卿啊,你可有妻室?”

“老臣有一正妻,相伴多年!”

“那你说说,何为夫妻?”

朱敦儒乃是当世大儒,这个问题自然难不倒他:“汉代《白虎通》有言,妻者,齐也,与夫齐体。夫者,扶也,以道扶接也;妻者,齐也,与夫齐礼也。”

赵眘的学问并不精深,闻言有些发懵,骂道:“说直白点!”

朱敦儒也了解了这个皇帝的秉性,苦笑道:“官家可以理解为,夫妻乃是一体两面,共依共存的关系!”

赵眘看了看屋顶挑檐漏进来的一束光,感慨道:“那你说,这孙刚与李红是不是夫妻的典范!”

朱敦儒闻言起身朝着孙刚李红的方向行礼。

“贤伉俪自然是夫妻的典范!当立牌坊,四时享祭!”

“此事以后再说,我只想问你,现在你是希望辛提点将人追回来,还是不希望他将人追回来!”

朱敦儒一时无言……

注一:此案发生于2013年,四人入狱后被狱中罪犯打得不成人样!希望这种泯灭人性的案件永不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