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堡的生活，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一场精密而冰冷的观察。
楚玉苏待在纯白色的房间里，四周是软性材质包裹的墙壁。
唯一能与外界沟通的是一扇需要特定权限才能打开的合金门。
她像一只被暂时收容的珍稀动物，被观察、被检测、被分析。
然而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脑海深处有一段被她忘记的过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
真奇怪！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只是平静地告诉她：“楚玉苏，你的治疗观察期已结束，身体指标稳定，可以离开了。”
没有欢送，没有总结，仿佛她只是完成了一次常规体检。
楚玉苏眨巴眨巴眼睛，平时照顾她的那个女工作人员，温和的对她微笑，做了一个鼓气的动作。
楚玉苏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然后她便站了暗堡出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身体里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他们称之为“先天之炁”，如同呼吸般自然流转，提醒着她，天道意识的“预言”落空了。
张起灵附身的小德牧的逝去，并未带走她异人的身份，只是带走了那份特殊的联系与陪伴。
失落吗？
有的。
当意识专注于这个世界，她竟然还会怀念小德牧陪伴她的那短短一个月。
即便她知道，只要她另一个世界的身体睁开眼睛，就能扑进张起灵的怀抱里。
也依然无法磨灭这种感觉。
只是现在的她心里有一种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楚玉苏啊，以后就是一个能与犬类沟通的异人了。
人是群体动物，即便在另一个世界里她特殊能力的优势让她狂揽几个亿的资产，但是那种整个世界里，只有她是这样的人的孤独感也时时刻刻凿在她的灵魂深处。
在这个世界，她着眼周围，到处都是异人。
不同的特殊能力，就像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一样平常。
这也给了她一点归属感。
不，或许不止“仅此而已”。
暗堡中负责教她的老师，是一位表情总是古井无波的中年男人，在最后几天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能力激发与测定”。
过程很枯燥，无非是冥想、引导、尝试将体内的炁按照特定路线运行。
然后对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或者生物样本释放。
结果出炉时，连那位老师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
“你的被动能力，是与犬类共情及沟通，提升其亲和度与服从性，这我们已经确认。”
老师看着报告，语气平稳。
“而你的主动能力，经由‘炁’触发后，表现为……一种高频振动与信息素释放的复合效应。”
楚玉苏当时听得云里雾里：“具体是？”
老师推了推眼镜，言简意赅：“驱虫。”
“驱……虫？”楚玉苏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针对节肢动物，如跳蚤、虱子、蜱虫等，效果极为显着。能使其生理机能紊乱，主动逃离作用范围。”
老师补充道：“对某些微生物，如部分寄生虫卵，也有抑制活性效果。”
楚玉苏当时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从顶峰跌入谷底。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控火、驭水、强化自身、精神控制……
哪怕是只能加速植物生长呢？
这多符合小说设定啊！
结果现实生活比想象骨感好多……
驱虫？
她这是把另一个世界里，张起灵的血脉能力给学来了吗？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的画面，是自己穿着白大褂，手持炁团，在狗狗救助站里忙忙碌碌，嘴里念叨着：“乖，别动，阿姨帮你把跳蚤赶跑……”
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细想。
她试图自我安慰，声音干涩：“这对成为一个优秀的训犬师……有点辅助作用？”
老师面无表情地合上报告：“存在，即合理。能力的价值，取决于应用场景。”
这话说得高深莫测，但楚玉苏只觉得是苍白无力的安慰。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或许真该听天道意识的，做个普通人更好。
离开暗堡没多久，楚玉苏就接到了徐四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毫不掩饰的、嘎嘎大笑的声音，震得楚玉苏耳朵发麻。
“哈哈哈哈！驱虫！小楚啊，你这能力……哈哈哈哈！太有创意了！”
徐四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我们公司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楚玉苏黑着脸，强忍着挂电话的冲动：“徐经理，如果您是来取笑我的，那我挂了。”
“别别别！正经事！”徐四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我跟总部领导们汇报了你的情况，经过我一番声情并茂、高瞻远瞩的陈述，领导们一致认为，你是我们哪都通未来战略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楚玉苏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什么战略？”
“成立哪都通汪汪队啊！”徐四语气昂扬，仿佛在宣布什么世纪计划。
“由你，楚玉苏同志，作为核心教官兼队长，选拔一批聪明伶俐、体格健壮的优秀犬只，进行专业化、系统化的异人对抗训练！”
“想想看，以后缉拿那些不守规矩的异人，咱们的汪汪队冲锋在前，嗅探、追踪、围堵、扑咬！效率倍增，成本大减！闲暇时候，还能让狗狗们背着个小包，帮忙送送同城急件，多接地气，多亲民！”
楚玉苏听得额头青筋直跳。
“徐经理！且不说训练普通犬只对抗手段诡异的异人有多么不现实，这会让狗狗们陷入极大的危险！它们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不能拿它们的安危去冒险！”
“哎，别急嘛。”徐四嬉皮笑脸。
“风险管控我们肯定有预案，而且，你不是能跟它们沟通吗？可以教它们战术规避啊。再说了，咱们可以先从低风险任务开始嘛……”
楚玉苏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能。这个方案我绝不接受。训练犬只用于战斗，还是对付异人，这有违我的原则。”
似乎是听出了楚玉苏语气中的坚决，徐四顿了顿，语气稍微正经了些：“好吧好吧，尊重你的意见。那……换个方案？领导们其实还提了另一个岗位，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