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的掌声戛然而止,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循声望去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倩穿着缀满珍珠的洁白婚纱,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摔在舞台中央,后脑磕在台阶棱角上,鲜血顺着发梢滴落,在洁白的地毯上晕开一朵狰狞的红花。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她的坠落,展台顶层的照片像被狂风卷起的雪花般纷纷飘落。有的落在宾客的香槟杯里,浸湿了半张,有的贴在侍者的托盘边缘,黑白色的亲密画面格外刺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个穿条纹西装的年轻人,他弯腰捡起脚边一张照片,看清内容后瞳孔骤缩,手里的酒杯“哐当”砸在地上。
“这不是——”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目光扫过围着李倩慌乱查看的陈晓东,又落在一旁脸色铁青的陈万年身上,满脸古怪。
越来越多的人弯腰捡照片,窸窸窣窣的翻页声中,惊呼和抽气声此起彼伏。
照片里的主人公始终是两人:今天的新娘李倩和她的准公公陈万年。
“快叫救护车!李小姐流产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的议论。
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李倩身上,除了后脑的血迹,她的婚纱裙摆下也渗出暗红的血渍,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在洁白的裙面上洇出一片深色。
若只是新娘意外坠落,众人最多感叹不幸,可这些照片早已撕开了虚伪的面纱。
怀着父亲的孩子嫁给儿子,这岂不是后母变老婆,兄弟变儿子?
有人同情地看向呆立当场的陈晓东,他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有人则鄙夷地瞥着陈万年,这位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商界大佬,此刻正试图用西装外套遮挡散落的照片,却怎么也挡不住周围投来的讥讽目光。
“陈总可真会玩啊,养女变情人,还要让儿子接盘?”
“难怪陈家突然要订婚,原来是肚子藏不住了!”
“陈晓东也太惨了,被亲爹和未婚妻联手耍了!”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像无数根针戳在陈万年身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又可笑。
宾客们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摔下来生死不明的李倩可怜还是被愚弄的陈晓东的可怜。
但无论是可怜谁都没有陈万年的份,他做出如此违背伦理的事情,等待他的必定是口诛笔伐。
混乱的人潮中,阮芜贴着墙根逆流而退。
她把帽檐压得极低,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注意到这个摄影师的离去,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舞台上的闹剧和散落的照片牢牢吸引。
她快步回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反锁房门后,动作麻利地换下摄影马甲和运动鞋,重新穿上那件酒红色吊带裙,蹬上红底黑面的高跟鞋。
镜子里的女人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眼底还残留着复仇的冷光。
她掏出手机,给祁砚发了条收工的消息,随后拎着包走出房间,按下了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阮芜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冒险是有运气在的,比如陈家选了祁家旗下的云顶酒店,再比如李倩轻而易举的就上钩了。
总而言之,今天一切过后,陈家、陈家父子都将彻底身败名裂,而李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命了。
话虽如此,阮芜却并不相信她能在命大到流产加头部撞击的情况下活下来。
来到顶层房间,她脱下衣服被祁砚搂进怀里。
......
警察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的,李倩被救护车拉走,警察们开始排查,而最开始出现,后来却没有踪迹的阮芜很快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当然,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祁砚已经让人彻底破坏了监控,并且证明阮芜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
证据可能就是阮芜身上遮也遮不住的暧昧痕迹,当然这也直接暴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大家心照不宣的吃瓜,虽然震惊,但有陈家炸裂的事情在前,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警察在云顶一无所获,但不代表陈家这件事就结束了。
当天凌晨,李倩抢救无效身亡。
更戏剧性的是,警方调查时发现,那些照片的“源头”指向了陈家大少爷陈益——陈万年的长子,陈晓东的哥哥。
陈益一直不满父亲偏心弟弟,想争夺继承权,这次借着订婚宴曝光丑闻,本想一石二鸟搞垮陈万年和陈晓东,却没料到李倩会直接丧命。
陈家瞬间陷入舆论风波。
#爆#陈家父子共侍一女#
#爆#后母变妻子,兄弟变儿子,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心的泯灭#
#爆#陈家大少爷为了竞争继承权不惜残害弟妹\/后母#
#爆#陈氏总裁草菅人命#
#爆#李倩高中时多次霸凌同学致溺死#
#爆#李倩的生母韦爱#
每一条都带着精心整理的证据链,有照片,有匿名人士爆料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李倩当年霸凌同学的证人证言。
......
陈益因涉嫌诽谤、故意破坏公共设施被警方带走调查。
陈万年则被扒出更多黑料,不仅挪用公款的证据确凿,当年江梧和爷爷奶奶的“意外”也被重新翻出,警方成立专案组重启调查。
陈晓东受不了打击,躲在别墅里闭门不出,陈家的产业更是因舆论风波股价暴跌,合作商纷纷解约,濒临破产。
墙倒众人推,曾经依附陈家的势力纷纷倒戈,连陈家的远房亲戚都忙着和他们划清界限。
陈晓东躲在别墅闭门不出半年,再露面时形容枯槁,彻底退出了白金市的社交圈。
那场奢华的订婚宴,成了陈家覆灭的丧钟,也成了白金市街头巷尾流传了许久的谈资。
......
时间一晃,距离那场闹剧已过去近两年。
比起在学术上深耕,阮芜更想继续跳舞。
如果江梧没有出意外,考上h大的应该是江梧,而阮芜则会在舞蹈行业闪闪发光。
世事难料,她报了仇,替姐姐完成了梦想,现在,阮芜想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或许这需要很多年,很多年。
......
失联三年的Eden给她发消息了。
阮芜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她被人骗上门了,直到Eden一番证实后,阮芜这才勉强相信。
这天,她刚完成一整套完整的《天鹅湖》,下来休息时接到Eden的视频通话。
“话说,你这几年跑哪去了?”
当初,祁砚只告诉过她Eden没有被抓,却始终没有告诉她Eden在哪。
对面的男人明显成熟了些,“天知道我被人抓走后竟然卖到了瑞士!”
明显是夸张的语气,把他“卖”到瑞士的人应该是从吴老板手下救了他的人才是。
阮芜拧开杯子喝了口水,思索着目光突然移到玻璃窗外的男人身上。
他高大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挺拔,Eden的话让阮芜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回答男人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要离开,会去哪?”
阮芜记得她当时回道,“瑞士。”
对面的Eden重新发问道,“你不是说瑞士是你的落脚点吗,怎么还不来?”
玻璃窗外的身影缓缓移动,阮芜看向手机中的人,无奈道。
“不行啊,我还得给人当情人呢。”
“什么情人,难不成让你当一辈子?”
阮芜思考着没有回话,手机被来人反扣。
祁砚蹲下来和她平视,金丝框后的黑眸深沉温柔,一如当年。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