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衡阳城那古老而庄重的府衙内。整个院落被一种凝重而肃穆的氛围所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府尹赵文谦端坐在高堂之上,他身着一袭华丽的官服,头戴乌纱帽,整个人看上去威严而庄重。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神情中的几分不安与焦虑。这位年约四十的官员,面容清瘦,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但此时此刻,这股书卷气却被疲惫和忧虑所掩盖,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憔悴。
赵文谦紧紧地握着一卷案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的边缘,似乎想要从那上面寻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线索。很明显,令狐冲一案异常棘手。这个案子涉及到江湖人士,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一场血腥的江湖仇杀。尽管他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依法办事,但他性格较为软弱,一直以来都不愿意主动招惹是非。
正因如此,赵文谦经过深思熟虑后,特意邀请了即将金盆洗手并且已经向朝廷买下一个偏将官职的刘正风前来旁听。刘正风在江湖上颇有威望,而且经验丰富,赵文谦希望能够借助他的智慧和江湖经验给自己出谋划策,帮助自己妥善处理这起案件。
无巧不成书,刘正风不仅自己应邀而来,还同时邀请了嵩山派的费彬、恒山派的定逸师太、泰山派的天门道人以及华山派的岳不群一同前来旁听。这些武林名宿的到来,无疑让原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增添了几分变数。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各自门派的利益和立场,这场庭审注定不会平静……
堂下,刘正风身着一袭质地轻柔的青衫,微微低垂着头,双眼凝视着地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偶尔,他会抬起头来,快速地扫视一眼堂上的赵文谦以及堂下的各派代表。
嵩山派座位上的费彬,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着他那魁梧的身躯,显得威风凛凛。他的面庞犹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无比,令人不敢与之对视。他端坐着身子,右手随意地搭在剑柄之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剑身,发出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仿佛对于即将到来的审判早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定逸师太身穿一件灰色的僧袍,袍袖随风轻舞,更显其超凡脱俗的气质。她面色凝重,神情肃穆,手中紧紧握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口中低声念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天门道人身材高大挺拔,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一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满脸严肃,浓眉倒竖,双目圆睁,目光如闪电般犀利,仿佛能够轻易地洞悉堂上众人的心思。
岳不群端坐在华山派那庄重而威严的座位之上,其身姿挺直如松,神情看似平静如水,深邃得犹如寒潭般的眼眸之中,却似隐藏着无尽的思绪与谋略。
此刻,岳不群的目光时而如同闪电般迅速地扫过堂上站立着的赵文谦,又时而缓缓地掠过堂下那来自各门派的众多代表人物。他的神情之中隐隐透着几分令人难以捉摸的深意,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就在这时,只听得赵文谦先是清了清自己有些发干发紧的喉咙,看向了坐在堂下旁听的五岳剑派人士,随后用那略带颤抖的声音高声喊道:“今日本官审理此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公平,公平,还是公平。还望各位江湖名望多多支持。”
赵文谦表态结束后,一拍惊堂木:“带犯人令狐冲上堂!”这一声呼喊打破了大堂短暂的沉寂,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片刻之后,众人便瞧见令狐冲在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押送之下,缓缓地步入了大堂。此时的令狐冲身上穿着一袭破旧不堪的囚服,手脚更是被粗重的镣铐紧紧束缚着。但即便如此,他那原本应该显得落魄狼狈的身影,却依然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洒脱不羁之气。他那明亮而锐利的目光仿若两道剑光一般,快速地扫过堂下那些或好奇、或敌视、或冷漠的各派代表们。
他走到岳不群面前,对着岳不群尊敬的行了个礼,随后又走回大堂中央,嘴角微微向上一勾,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似乎对于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严厉审判全然不以为意。
“劣徒,不得无礼。”岳不群见状,对着令狐冲严厉地呵斥道。
其余众人见到令狐冲这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顿时心生厌恶。
赵文谦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心想这犯人如此张狂,这案子怕是更难审了。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问案。
费彬嘴角的冷笑更盛,眼中满是不屑,心中暗道:这小子如此不知死活,今日定要让他吃些苦头,也好让华山派知道嵩山派的威严。
定逸师太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脸上满是忧虑,心想这令狐冲如此行事,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平白添了许多是非。
天门道人怒目圆睁,胡须都气得抖动起来,心里大骂这小子太不懂规矩,如此放肆,实在可恶至极。
刘正风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不知道岳师兄是怎么安排令狐冲合理的叛逃华山的。”
岳不群坐在华山派的位置上,神情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他看到令狐冲那洒脱不羁的模样,心中既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担忧。
“令狐冲,你可知罪?”站在堂上的赵文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令狐冲,开门见山的就质问道,心里却想着要早点结束这桩案。
令狐冲听到问话,露出一脸不屑。他的声音低沉而洒脱,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审判毫不在意:“赵大人,此事草民纯属被诬陷,还请府尹大人明察,请师父明察,请诸位五岳剑派前辈明察。”
“你说你是被诬陷,可有证据?”赵文谦质问道。
令狐冲一时间支支吾吾:“草民没有证据,但是草民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都是被田伯光诬陷的,只要抓到田伯光,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大胆,竟敢狡辩!”赵文谦一拍惊堂木,随后也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果是其他犯人,此时不招直接上刑伺候就行,可眼前这人出身江湖名门,他师父岳不群也在场,用刑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令狐冲身带镣铐,站在堂下,神情却不见丝毫慌乱。他微微抬头,目光坦然直视堂上的大人,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沉重的枷锁并未加诸于身。他双手被铁链束缚,却依旧从容不迫地抬起,轻轻一摊,仿佛在示意自己毫无隐瞒。
“草民没有狡辩。”令狐冲声音清朗,语气平静,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心中暗自思忖,师父岳不群与他早有约定,今日公堂之上,正是他借机与华山派划清界限的绝佳时机。他必须表现得足够“放肆”,却又不能让旁人看出破绽。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堂上众人,随即缓缓说道:“大人不妨想一想,如果我想奸污那女子,为何要在一个离案发地这么近的地方喝醉?”他说到这里,微微侧头,眉头轻蹙,仿佛在引导众人思考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为何掳了那女子,还要把自己灌醉?”令狐冲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无奈与嘲讽。他心中暗笑,这些漏洞百出的指控,正是他脱身的机会。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仿佛对这场审问早已厌倦。
“为何那女子在破庙过了一夜,依然是完璧之身?”令狐冲最后一问,语气陡然加重,目光如炬,直逼堂上的大人。他心中清楚,这三个疑点足以让任何人动摇对他的指控。然而,他并不急于为自己辩解,反而故意表现得有些咄咄逼人,仿佛在挑衅堂上的威严。
他心中暗自盘算,只要再激怒堂上的大人几分,师父岳不群便有足够的理由将他逐出华山。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费彬站在堂侧,双手背在身后,瘦削的身形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透着阴冷的气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眼神如毒蛇般盯着令狐冲。
“怕不是你仗着华山大弟子的身份,欺负平民百姓不敢找你的麻烦?”费彬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仿佛在咀嚼着什么恶毒的心思。他说完,目光一转,落在岳不群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挑衅与讥诮,“你说是吧,君子剑岳掌门?”
他的语气刻意加重了“君子剑”三个字,仿佛在讽刺岳不群那虚伪的名声。费彬心中清楚,岳不群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今日若能借机让他难堪,甚至逼他亲手处置自己的弟子,那才是一场好戏。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仿佛已经看到了岳不群进退两难的窘境。
他心中冷笑,今日这场审问,不过是他与左冷禅计划中的一环。若能借机打压华山派,甚至让岳不群颜面扫地,那便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语气也更加阴冷:“岳掌门,您这位高徒,可真是给您长脸啊。”
定逸师太站在堂中,身形笔直如松,眉目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她听到费彬那阴阳怪气的质问,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素来厌恶这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行径,更何况她早已答应仪琳,要在适当的时候为令狐冲说几句公道话。此时见费彬咄咄逼人,她心中更觉不快。
“费师兄,此言差矣。”定逸师太声音清亮,语气坚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费彬的话。她目光如炬,直视费彬,毫不退让,“令狐冲方才提出的三个疑点,句句在理,合情合理。若仅凭一面之词便定人罪责,未免有失公允。”
她说完,转头看向堂上的大人,微微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失威严:“大人,贫尼以为,此案疑点重重,不可草率定论。既然令狐冲提出质疑,何不传唤人证物证,一一查证?若真有冤屈,也好还他一个清白;若他确有罪责,再行处置也不迟。”
定逸师太的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心中清楚,仪琳对令狐冲颇为关心,而她也从仪琳口中得知令狐冲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今日既然有机会为他说话,她自然不愿袖手旁观。更何况,她一向秉持公正,绝不容许有人在她面前颠倒黑白。
她说完,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最后落在岳不群身上,微微点头示意。岳不群神色淡然,似乎对她的提议并无异议,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定逸师太心中暗自叹息,她知道岳不群一向以门派声誉为重,今日之事恐怕让他颇为难堪。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毕竟公道自在人心。
费彬见定逸师太突然插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定逸师太,您这是要替令狐冲开脱吗?莫非恒山派与华山派已经亲密无间到这般地步了?”
定逸师太闻言,眉头一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费师兄,贫尼只是就事论事,何来开脱之说?倒是您,句句带刺,莫非是想借此机会打压华山派?若是如此,贫尼倒要提醒您一句,江湖正道,讲究的是公正二字,而非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她的话音刚落,堂上顿时一片寂静。费彬脸色铁青,却一时无言以对。定逸师太则神色坦然,目光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今日之事,她绝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