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余沧海眯起三角眼,矮小的身躯微微前倾,道袍无风自动,司马师弟很希望我青城派这么快就倒下?
司马玄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漆黑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掌门说笑了...属下只是...
只是什么?余沧海突然提高声调,震得殿内烛火摇曳,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是谁的人!让你当这个副掌门,不过是给左冷禅一个面子!
松溪道人见状连忙打圆场:掌门息怒,司马师弟也是一时失言...
余沧海冷哼一声,强压下怒火。眼下大敌当前,确实不是和嵩山撕破脸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司马师弟,平日联系嵩山都是你负责。左盟主现在什么态度?
司马玄暗自松了口气,拱手道:左盟主已派了仙鹤手陆柏和大阴阳手乐厚两位太保前来助阵,三日内便可抵达。
就两个太保?!余沧海刚压下的怒火又窜了上来,一掌拍碎身旁的茶几,我青城派这些年为嵩山做了多少脏活?五岳会盟时第一个响应的是谁?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时打头阵的是谁?现在我被唐门、峨眉围攻,连林平之那小畜生都敢来复仇,嵩山就派两个太保敷衍我?
他越说越激动,矮小的身躯气得发抖:当年灭福威镖局,明明是左冷禅暗示我去的!现在全江湖都骂我余沧海心狠手辣,他倒躲在后面装好人!
司马玄眼珠一转,赔笑道:掌门多虑了。左盟主常说,青城派是嵩山最坚实的盟友。这次派两位太保只是先头部队,后续还会有支援。
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其实左盟主早有安排。您想,若是嵩山大张旗鼓派人来援,五岳其他门派会怎么想?华山派岂会坐视不理?
余沧海面色稍霁,但仍阴沉着脸:那眼下这局面怎么办?唐门、峨眉的人已经到山脚了!
掌门莫急。司马玄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筒,临行前左盟主给了我这个,说是关键时刻可解燃眉之急。
竹筒打开,里面竟是一枚嵩山派的穿云箭!
松溪道人见状大惊:这...这是要召...
不错。司马玄阴笑道,方圆百里内的嵩山暗桩见到此信号,都会立刻来援。光是川蜀之地,就有三十多名好手潜伏。
余沧海盯着穿云箭,眼中精光闪烁。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用了这信号,青城派就彻底成了嵩山的附庸。但眼下...
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惨叫,紧接着是弟子慌乱的呼喊:红...红衣恶魔来了!
余沧海再不犹豫,一把抓过穿云箭冲出大殿。随着的一声尖啸,一道青光直冲云霄,在暮色中炸开一朵硕大的嵩山派标志。
现在,该我们撑到援军到来了。余沧海转身看向二人,矮小的身躯竟透出一股狠厉,松溪师兄守后山,司马师弟去前门。记住——
他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要是让我发现谁临阵脱逃,休怪本座的摧心掌不讲情面!
司马玄躬身领命,转身时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他当然不会告诉余沧海,左冷禅真正的计划是让青城派与各派两败俱伤,再由嵩山坐收渔利。
松溪道人望着司马玄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掌门,此人心思歹毒...
我知道。余沧海从碎木中拾起半块玉佩,正是当年从福威镖局抢来的,但眼下,还得靠他稳住嵩山派。
就在司马玄离开不久后,坐在大殿正前方的余沧海突然狂怒,一掌劈碎祖师供桌。大殿内只剩下松溪道人望着四分五裂的三清像,突然老泪纵横:冤孽...都是冤孽啊...
哭什么!余沧海一把揪住老道衣领,传令全派戒备!我倒要看看,林平之那小畜生有多大本事!
松溪道人挣开束缚,颓然摇头:掌门还不明白吗?这些年你为扩张势力不择手段,早已天怒人怨。如今...他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报应来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密林中,令狐冲仰头看着空中未散的嵩山标志,脸色骤变:不好!余老狗叫援兵了!
身旁的唐青容却冷笑:怕什么?这信号一出,正好坐实了青城派与嵩山勾结的事实。她纤手一挥,幽冥烟!先废了他们的毒功!
数十个唐门弟子同时掷出黑色圆球,滚滚浓烟瞬间笼罩了青城山门。而在这片混乱中,一道血红身影正如鬼魅般穿梭,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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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派三清大殿内,余沧海盘坐在祖师像前,手中拂尘无意识地敲击着香案。殿外喊杀声隐约可闻,殿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报——一名满脸血污的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松溪长老在紫霄宫拦住那红衣恶魔,但...但折了十二个师兄弟!
余沧海手中拂尘折断:可看清那人模样?
太快了...只闻到一股血腥味混着檀香...弟子声音发颤,松溪长老说,让掌门千万小心,那剑法邪门得很!
正说着,又一名弟子飞奔入殿:掌门!司马副掌门带人击退了峨眉派第一波进攻!但唐门的毒烟已经弥漫到半山腰了!
余沧海矮小的身躯猛地站起:伤亡如何?
死了八个,伤了二十多。不过...弟子犹豫了一下,司马副掌门似乎留了手,峨眉派的人大多只是轻伤。
余沧海眼中寒光一闪,却不动声色:继续盯着司马玄。前山情况如何?
唐门的人用毒烟开道,已经突破第一道山门。不过...弟子突然压低声音,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并不急着攻上来。
余沧海心头一震。他当然知道唐门在找什么——二十年前从唐门偷来的《五毒真经》下册,至今还藏在他的密室中。
传令下去,死守第二道山门。余沧海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清灵散分给守山弟子,可暂抗唐门毒烟。
弟子刚退下,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香气。那味道既像檀香又带着血腥,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来了!余沧海瞳孔骤缩,矮小的身躯瞬间退到供桌后。几乎同时,一道红影如鬼魅般飘进大殿,细长的血剑直取他咽喉!
余沧海袖中短剑堪堪架住这一击,却见来人披头散发,一张惨白的脸上布满血丝,正是林平之!
余沧海...林平之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你可还记得福威镖局那夜的惨叫?
余沧海强自镇定:小畜生,当年没送你下去陪父母,是本座心慈手软了!
林平之突然尖笑,笑声中剑势陡变。那细剑如毒蛇吐信,瞬间刺出十余剑,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最可怕的是剑上附着的诡异内力,竟让余沧海的摧心掌力如泥牛入海!
辟邪剑法?!余沧海狼狈躲闪,道袍已被划开数道口子,你...你竟然...
自宫练剑?林平之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小腹处狰狞的疤痕,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余—师—叔!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余沧海顿时面如土色。当年他确实故意留林平之一命,就是想钓出《辟邪剑谱》的下落,结果被岳不群横插一首救走了林平之,后来又被岳不群的空城计救走了林震南夫妇……
余沧海!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林平之细剑如血,剑尖直指余沧海咽喉。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大殿外突然传来两声暴喝:
住手!
小畜生找死!
两道身影如苍鹰搏兔般扑入殿中。左侧之人双掌如铁塔,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之首托塔手丁勉;右侧之人十指如钩,乃是仙鹤手陆柏。两人掌风未至,凌厉的劲气已震得殿内烛火尽灭!
林平之身形诡异地一扭,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二人合击缝隙中滑出。血剑回旋,在丁勉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辟邪剑法?!陆柏脸色骤变,急忙变招。他早就听说福威镖局的少主练成了这门邪功,却没想到如此诡异。
余沧海趁机滚到供桌下,尖声叫道:两位太保小心!这小畜生杀了邓八公!
什么?丁勉闻言大怒,铁塔般的双掌泛起青芒,原来邓师弟是死在你手上!
林平之披散的长发下露出一丝狞笑:那个用追魂剑的废物?我把他四肢削成人棍时,他哭得像条野狗。
这话彻底激怒了两位太保。丁勉双掌一错,嵩山派绝学大嵩阳神掌全力施为;陆柏则十指成爪,使出了压箱底的仙鹤夺命手。两股刚猛劲风将大殿内的蒲团、香案尽数掀飞!
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林平之却越发癫狂。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血剑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最诡异的是剑上附着的阴寒内力,竟能穿透护体真气!
嗤——
陆柏肩头中剑,伤口处立刻泛起诡异的青紫色。他急忙连点几处穴道,惊怒交加:剑上有毒!
不是毒。林平之舔了舔剑上血珠,是辟邪真气。中者经脉尽断,三日必亡!
丁勉闻言更加谨慎,改攻为守。他虽是一流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武功。那边陆柏已经额头见汗,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躲在供桌下的余沧海看得心惊肉跳。他自问若是单独对上林平之,恐怕撑不过三十招。这少年明明内力不深,但剑法之诡、身法之邪,简直闻所未闻!
陆师弟,用那招!丁勉突然暴喝。
陆柏会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丸掷地。的一声闷响,殿内顿时烟雾弥漫。这幽冥烟本是唐门秘药,不知何时被嵩山所得。
烟雾中,丁勉双掌突然泛起金属光泽——竟是戴上了玄铁手套!他不再顾忌林平之的毒剑,掌风如排山倒海般压来。陆柏则绕到侧翼,专攻林平之下盘。
这一变招果然奏效。林平之剑法虽诡,但毕竟实战经验不足,顿时左支右绌。一个不慎,右腿被陆柏抓出五道血痕!
林平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形突然快了三分。血剑如暴雨般刺向陆柏,竟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噗噗噗!
陆柏胸前瞬间多了三个血洞。他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可能...
丁勉见势不妙,铁掌直取林平之后心。谁知林平之竟不闪不避,任由这一掌结结实实印在背上,同时反手一剑刺穿丁勉左肩!
疯子!丁勉痛呼暴退。他这一掌足以开碑裂石,但打在林平之身上却如中败革——这少年竟用辟邪真气的邪门法门,将大部分掌力导入地下!
殿内青砖碎裂,林平之嘴角溢血,却笑得更加狰狞:嵩山太保?不过如此!
就在这生死关头,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紫气如长虹贯日,将殿门劈得粉碎!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何必自相残杀?
烟尘未散,大殿外已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成不忧一马当先踏入殿内,黑旗猎猎,身后令狐冲醉眼含笑,腰间长剑却已出鞘三分。
青城派好热闹啊。成不忧环视殿内,目光在重伤的丁勉、陆柏身上停留片刻,嵩山的两位太保怎么这般狼狈?
与此同时,大殿侧窗突然碎裂,封不平带着一队剑宗弟子破窗而入。他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冷笑道:余沧海,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喜欢钻桌底。
林平之血剑微颤,警惕地后退半步。他认得这些华山服饰,却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