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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既定,李时珍率先整理药箱,脸上努力挤出愤懑不甘的表情,唉声叹气地走出了观星台。果然,一出去便被几名有心人“偶遇”询问,李时珍便按照陆炳所教,一番“抱怨”,演技竟十分逼真,坐实了裕王不治的“事实”。

稍后,岳不群也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观星台,无人察觉。

最后,陆炳唤来绝对忠诚的锦衣卫心腹,低声吩咐一番。于是,深更半夜,一队锦衣卫严密护卫着一架软轿,悄无声息地从观星台返回裕王府。软轿中的裕王,依照计划,再次收敛生机,伪装出气若游丝的病态。沿途眼线只见锦衣卫们面色凝重,裕王府更是连夜悄悄增派了守卫,一副山雨欲来的压抑景象。

京城各方势力很快都收到了消息:李神医失败离京,裕王被送回府邸等死。

一场精心策划的“瞒天过海”大戏,正式拉开了帷幕。而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一日后,夜色再次笼罩京城。裕王府邸深处,一间守卫极其森严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身影:已然精神矍铄、但依旧刻意收敛气息的裕王朱载坖,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以及去而复返、悄然潜入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角落里,一张软榻上,白蝎子依旧在静静打坐,周身气息比昨日又平稳强健了许多,脸上皱纹进一步淡化,虽未恢复旧观,但已不再是那副骇人的衰老模样。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中,对这边的密谈不闻不问。

岳不群率先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殿下,陆大人,时机紧迫,那幕后之人虽暂时被李先生‘失败’的消息迷惑,但难保其没有其他手段探查虚实。我等必须尽快商定下一步行动细则。”

陆炳点头:“岳掌门所言极是。殿下绝不能离京的消息已然放出,如今关键在于,如何既能瞒过外界眼线,又能让殿下安全抵达江南寻那任我行。”

岳不群显然早已深思熟虑,沉声道:“为今之计,唯有李代桃僵。请陆大人务必寻找到一个与殿下身形、面容有几分相似的替身,令其伪装成殿下,继续在这王府内‘病重不起’,甚至……可以逐渐‘病逝’。”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如此一来,便可彻底绝了那幕后之人的念想,让其以为阴谋彻底得逞,从而放松一切警惕。而真正的殿下,则可改容易貌,由岳某护送,秘密离京南下。”

陆炳沉吟道:“寻一替身不难,难在如何确保其绝对可靠,以及如何瞒过府中所有耳目,完成偷梁换柱之举。此事需周密安排。”

“至于护送,”岳不群继续道,“此行深入江湖险地,直面魔教巨擘,岳某一人恐难护殿下周全。还需陆大人暗中调配数名绝对忠诚且武功高强的好手,沿途秘密护卫,非到万不得已,绝不显露行藏。”

陆炳对此深表赞同:“这是自然!殿下安危乃第一要务。人选方面……我心中已有几个合适之人,皆是我锦衣卫中一等一的死士,身手不凡,且精于隐匿追踪之道。”

然而,如此重大的行动,已然超出了陆炳一人能决断的范畴。他面色凝重地对裕王和岳不群道:“殿下,岳掌门,寻找替身、调动精锐死士,尤其是让殿下以身犯险离京,此等大事,必须禀明圣上,请旨定夺。没有皇上的密旨,陆某无权做此安排。”

裕王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虽然贵为王爷,但涉及如此隐秘且危险的行动,尤其是要离开京城,必须得到他父皇嘉靖皇帝的许可。

陆炳估算了一下时间,道:“眼下殿下尚需时间彻底炼化体内本命蛊能量,稳固新生之机。白姑娘也需一月静养方能恢复。我们便以一个月为限。在这一个月内,陆某会择机秘密面圣,请示方略。同时,我会着手物色替身,挑选护卫高手,做好一切前期准备。一旦圣旨允准,便可立即行动,由岳掌门护送殿下离京!”

岳不群对这个时间安排没有异议,拱手道:“如此甚好,一切便有劳陆大人运筹。岳某这边,也正好需要一些时间,做些必要的准备。”他话语中似乎另有所指。

大事商定,陆炳不便久留,以免引人怀疑。他又低声与裕王交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身影迅速融入夜色,消失在密道之中。

密室内,只剩下岳不群、裕王以及仍在入定中的白蝎子。

岳不群走到窗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界无人窥探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管和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极小,却清晰工整:

“师妹亲启:京城事毕,然波澜再起。为夫需离京远行,凶吉难料。速遣天枢阁信使,将‘青铜雷纹’、‘螭龙’、‘清音’、‘听雨’及‘君子剑’尽数请出,置于玄铁剑匣之中,命其火速秘密送至京城。送至西郊‘悦来’老店,交予‘贾先生’。事关华山传承与为夫性命,切切慎之。 夫,不群字。”

他将纸条仔细卷好,塞入竹管,用蜡封严。随后,他推开窗户一丝缝隙,口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啸。

片刻,一只羽毛灰扑扑、毫不起眼的信鸽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歪着头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将竹管熟练地系在信鸽腿上的小巧信筒内,轻轻抚了抚它的羽毛,低声道:“速回华山,交与夫人。”

信鸽振翅而起,瞬间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向着华山的方向疾飞而去。

岳不群关上窗户,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此行前来京城,本以为只是为裕王诊治,虽知艰难,却未料到会卷入如此深的漩涡,更需直面魔教巨擘。当初离山时,因裕王之事牵连甚广,为防不测,他下令华山封山,更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华山派传承重器,那五柄象征着五岳剑派精义、可合布五岳朝宗剑阵的名剑:青铜雷纹剑、螭龙剑、清音剑、听雨剑留于山中。交由夫人宁中则保管,并嘱托必要时可请衡山莫大先生、剑宗封不平、成不忧等高手共同参研剑阵,以期万一自己遭遇不测,华山派仍有镇派绝学可依仗,不致传承断绝。

他当时只随身带了日常所用的君子剑,想着即便治不好裕王,有此剑在身,表明华山尽力之心即可。

万万没想到,裕王的病因根本不是因为修炼了华山的《玉女心经》引起的,如今裕王虽暂保三年之命,根除蛊毒却需要去寻那任我行。此行凶险异常,远超预期。面对莫测的魔教前教主和潜在的幕后黑手,他岳不群岂能再无后手?那五岳朝宗剑与对应的剑阵,便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也是他敢应下这护送之任的最大依仗之一。

————

七日后的黄昏,京城西郊那家名为“悦来”的老店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客房内,“贾先生”——也就是易容改扮后的岳不群,正静静等待着。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窗声,正是约定的暗号。

岳不群打开窗户,一个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肩上背着一个用灰布严密包裹的长条状匣子,正是乔装后的田伯光。他风尘仆仆,眼中却精光闪烁,显是长途奔袭并未耗尽其精力。

“掌门,东西送到了。”田伯光将肩上的匣子小心取下,双手奉上。那匣子入手极沉,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正是宁中则为岳不群做的剑匣。

岳不群接过剑匣,入手一沉,心中顿感安定。他仔细检查了封蜡和锁扣,确认完好无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田伯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伯光,你的轻功是越发精进了。我从放飞信鸽到此刻拿到剑匣,不过七日。算起来,信鸽飞回华山也需一两天,你竟是几乎日夜兼程,未曾停歇?”

田伯光嘿嘿一笑,习惯性地想搓搓手,又觉得在掌门面前有些不妥,便改为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又有些感慨:“掌门您给我指了这条明路,让我在咱华山的天枢阁当个信使,不用再像过去那样东躲西藏,被正道追着屁股喊打喊杀。阁里资源管够,还有教习指点,我这心里踏实了,练起功来自然也快。说实话,我自己都感觉,怕是离七品境界不远了!”

岳不群闻言,目光微微一凝,仔细打量了田伯光一番。果然发现他气息比上次见面时浑厚了不止一筹,太阳穴微微鼓起,眼中神光内蕴,确实是六品上的修为,而且根基扎实,离突破七品只差临门一脚。这速度,即便放在名门大派的核心弟子中,也堪称惊人了。

“嗯,确实进境神速。”岳不群微微颔首,诫勉道,“戒骄戒躁,稳固根基方是正道。天枢阁虽能提供资源,但武学一途,终究在于个人勤修不辍与感悟。”

“是是是,掌门教训的是,伯光一定牢记!”田伯光忙不迭地点头,态度甚是恭顺。他是真心感激岳不群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虽然这信使的活儿有时也枯燥,但比起过去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已是天上地下。

岳不群将剑匣收好,道:“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去城外据点。”说罢,两人如同鬼魅般悄然离开悦来老店,趁着夜色来到了京城外一处隐秘的农庄。这里原是华山派一处极秘密的产业,如今被岳不群临时启用为据点。

推开院门,却见白蝎子正扶着门框,略显艰难地从屋内挪步出来。她气色比在观星台时好了太多,脸上皱纹已淡化近半,恢复了三四分昔日容貌,但重伤未愈,身体依旧虚弱。

田伯光乍一见到一个容貌虽略显成熟憔悴、却风韵犹存(在他眼中)的女子从掌门临时的“家”里走出来,顿时一愣。他加入华山时日尚短,大部分时间在外奔波或在天枢阁受训,并未见过白蝎子,更不知晓京城发生的种种细节。

他脑子里那根惯于风月的弦立刻被拨动了,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对岳不群道:“嘿嘿,掌门……那个……属下不知您这儿有客……还是内客……属下这就走,这就走,绝不打扰您好事!”说着,转身就要溜。

岳不群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厮想到了何处,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喝道:“站住!胡说八道什么!”

田伯光被喝住,一脸委屈地转过身:“掌门,这……这有什么不对吗?这位……夫人难道不是您在京城安置的……外室?”他觉得自己猜得很合理,掌门夫人远在华山,掌门这等英雄人物,在京城有个红颜知己怎么了?

“你!”岳不群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这混账东西,脑子里除了那些龌龊念头就没别的了!他身形一晃,快如闪电般伸手就向田伯光耳朵揪去。

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功卓绝,下意识就想躲,但岳不群含怒出手,速度何其之快,他哪里躲得开?顿时被揪了个正着。

“哎哟!掌门饶命!饶命!”田伯光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岳不群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照着他脑袋就敲了几个爆栗,怒道:“混账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白蝎子白姑娘,是救治裕王殿下的大功臣,身受重伤在此静养!你再敢胡言乱语,污人清白,我割了你的舌头!”

田伯光这才知道自己闹了大乌龙,捂着头和耳朵,讪讪地不敢再言语,偷偷瞟了一眼白蝎子,果然见她气息虚弱,脸色虽有好转但仍带病容,确实不像……呃……

而在远处倚着门框的白蝎子,早已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她本是苗疆女子,性情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拘谨,见岳不群那平日里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君子剑”被气得亲自出手教训下属,而田伯光那副委屈又猥琐的样子更是滑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越笑越厉害,牵动了伤势,一边笑一边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