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的阳光像融化的金汁,泼在苏伊士运河的码头上。马哈茂德首相站在海关大楼的露台上,手里捏着两份文件——左边是欧盟送来的《工业协作条约》,右边是明朝商船刚卸下的《占城稻种植手册》。风带着红海的咸味吹过来,掀起手册里夹着的照片:云南梯田里金灿灿的稻穗,比埃及最好的长绒棉还要饱满。
“首相,欧盟的特使又在楼下等着了。”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马哈茂德转身时,正好看见欧盟特使皮埃尔举着香槟,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朝他挥手。而码头另一边,明朝的农艺师正蹲在沙地上,用树枝画着水渠的走向,几个埃及农民围着看,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
“让皮埃尔再等十分钟。”马哈茂德把欧盟的条约塞进抽屉,拿起那本种植手册下楼。
农艺师叫周德兴,是朱元璋派来的,据说在南方种了一辈子稻子。他抬头看见首相,咧嘴一笑,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首相阁下,您这沙子看着干,底下有水气,种占城稻准行。您看这根系,能扎到地下三尺,比骆驼还耐旱。”
一个戴白头巾的老农捧着一把稻种,手指捻着金黄的颗粒,忽然用阿拉伯语喊:“这比我们的小麦能多收两成!”
马哈茂德的心颤了一下。去年蝗灾,国库的粮仓空了一半,欧盟的纺织机换不来面包,可这稻种……
“首相阁下!”皮埃尔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爽朗,挤开人群走过来,“您看,第一批纺织机械已经卸船了,意大利的工程师也到了,咱们是不是该签协议了?”
马哈茂德没接话,反而问周德兴:“这稻种,真能在沙漠边缘种活?”
周德兴拍着胸脯:“我用脑袋担保!三个月后您来看,保准让这戈壁滩长出金苗苗。要是赔了,我任凭您处置。”
皮埃尔的脸色沉了沉:“首相,粮食可以进口,但工业才能让埃及真正强大。您总不想永远只做个种庄稼的吧?”
“可肚子空着,再强大的工业也撑不住。”马哈茂德忽然笑了,对老农说,“把村里的荒地划出来两百亩,让周先生试试。”
远处的港口,明朝的“龙江号”商船正在卸货,除了稻种,还有一排排崭新的水车。郭英——这艘船的 captain,正指挥水手把水车抬上岸,他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却对着帮忙的埃及工人笑得亲和:“这玩意儿不用油不用电,靠水流就能转,浇地省老力气了。”
与此同时,亚的斯亚贝巴的皇宫里,海尔·塞拉西皇帝正对着两份地图发愁。欧盟的地图上画满了军事基地,而明朝送来的地图上,红笔标出的全是水渠和水库。
“陛下,欧盟的速射炮已经运到吉布提了。”侍卫长低声汇报,“他们说只要签字,就派教官来训练皇家军队。”
海尔·塞拉西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看向窗外。院子里,明朝的工匠华云龙正在教工匠们烧水泥,说是要修一条从青尼罗河到市区的引水渠。几个孩子围着刚砌好的水泥块,用指甲划了划,硬得跟石头似的。
“明朝人说,水渠修好了,雨季的洪水就能存起来,旱季也能种庄稼。”皇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昨天我去看了,他们的工匠中午就啃干饼子,不像欧盟的人,顿顿要红酒牛排。”
海尔·塞拉西拿起明朝地图,指尖划过青尼罗河的源头:“告诉欧盟,炮我们要,但基地免谈。让华云龙把水渠的图纸再画细点,朕要亲自去奠基。”
拉各斯的贫民窟里,华云龙正蹲在铁皮屋前,给孩子们分糖。他是朱元璋的亲卫,这次来非洲,带的不是刀枪,而是一船的医书和药品。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男孩接过糖,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明朝真的有不用打仗就能吃饱饭的地方吗?”
华云龙摸了摸他的头:“有啊,我们那儿,田里的稻子堆得像小山,河里的鱼随便钓,只要肯干活,饿不着。”
不远处,欧盟的装甲车正碾过泥路,车上的士兵举着枪,警惕地盯着路边的流民。尼日利亚总统站在政府大楼的阳台上,看着这一幕,把欧盟的矿产开采协议揉成了团。
金沙萨的雨林里,康茂才正跟着俾格米人打猎。他是明朝的勘探队长,背着罗盘和铁锹,却没找金矿,只在记录树皮的厚度、土壤的酸碱度。“这地方适合种橡胶树,”他在本子上画着,“但不能砍雨林,得像我们老家那样,林下套种,树活着才能一直有钱赚。”
俾格米首领用长矛指着远处欧盟的伐木场,那里的树木正成片倒下:“他们说,砍了树才能盖工厂。”
康茂才摇摇头:“盖工厂是为了过日子,要是树砍光了,下雨冲垮了房子,日子还怎么过?”
首领沉默了,手里的长矛慢慢放下。
晚上,朱元璋收到了各地的密报。他坐在南京的御书房里,手指在非洲地图上敲着,那里被朱笔圈出了十几个红点——都是愿意试种占城稻、修水渠的部落。
“陛下,欧盟在安哥拉圈了块地,说是要建钻石矿。”蒋瓛低声汇报,“丁德兴从开普敦传来消息,他们的矿工一天要干十六个小时,还不给够吃的。”
朱元璋拿起朱笔,在安哥拉的位置画了个叉:“让康茂才去看看,能不能教当地人种木薯,饿肚子的人才会被钻石诱惑。”他顿了顿,又说,“告诉马哈茂德,我们的水车不要他用运河权换,等稻子收了,分我们一成就行,算是给下批种子的本钱。”
蒋瓛抬头时,看见地图上的红点旁,朱元璋用小字写着:“人心是田,得用真心去种。”
非洲的月亮升起来时,开罗的农民正跟着周德兴挖水渠,亚的斯亚贝巴的工匠在和华云龙搅拌水泥,金沙萨的俾格米人帮康茂才搭起了观测棚。而欧盟的宴会厅里,皮埃尔正对着空酒杯皱眉——马哈茂德首相最终没签那份条约,只说要等秋收后再议。
在这片被太阳烤得滚烫的大陆上,有人盯着欧盟的枪炮,有人盼着明朝的稻种。就像内罗毕市集上的小贩,一边把欧盟的罐头摆得整齐,一边偷偷藏起明朝的稻种,等着哪样能先填饱肚子,再决定该把真心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