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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拉港的月光带着股铁锈味,洒在码头的木板上。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搬运工佝偻着腰,把最后一箱“货物”搬到“镇西号”的甲板下。箱子里装的不是香料,也不是瓷器,而是用油纸裹着的密信——欧盟间谍头子给约克公爵的急报。

搬运工叫阿福,本是“磐石舰队”的哨官,三个月前被欧盟间谍用五十两白银和一个英国妓女收买,成了安插在马尼拉港的眼线。他的腰间藏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个“英”字,那是接头的信物。

“动作快点!”甲板上响起水兵的呵斥声,是周德兴带着人巡查。阿福心里一紧,连忙加快脚步,差点被脚下的缆绳绊倒。

周德兴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你是吕宋藩王派来的民夫?”

“是……是小人。”阿福低着头,声音发颤。他知道周德兴的脾气,这老将军在海战中丢了一条腿,看谁都像仇人。

“抬完这箱就赶紧下船,夜里不允许民夫在舰上逗留。”周德兴的拐杖在甲板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最近不太平,丢了东西,唯你们是问。”

阿福连声称是,低着头退下。走到舷梯口时,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周德兴正弯腰检查一箱炮弹,月光照在他的断腿上,像一截惨白的骨头。

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阿福关紧房门,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密信是用洋葱汁写的,在火上烤一烤才能显出字迹。他把信纸铺在桌上,火苗舔着纸边,一行行字渐渐浮现:

“马尼拉港内明军主力舰五艘,均受重创,工匠日夜修补,预计一月内无法出海。快船仅存三艘,水兵不足八百。郑宏左臂受创,性情暴躁,与吕宋藩王因木料供应产生争执……”

阿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信上的内容背了三遍,然后用灶膛里的火将信纸烧干净。灰烬飘在空气中,像细小的雪花。

三日后,一艘葡萄牙商船驶离马尼拉港,船长的靴子里藏着一块蜂蜡,蜂蜡里裹着阿福的情报。商船将在马六甲海峡与约克公爵派出的快船汇合,把这致命的消息送回伦敦。

此时的“圣乔治号”旗舰上,约克公爵正对着海图发脾气。议会军已经占领了利物浦,查理一世派人送来的军费越来越少,舰队里的水兵开始闹饷,有三艘船的厨师甚至把发霉的面包扔到了他的甲板上。

“废物!一群废物!”他把银酒杯摔在地上,酒液溅在波斯地毯上,像一滩深色的血,“连马尼拉港的情况都查不清楚,还敢说自己是欧洲最棒的间谍?”

站在一旁的情报官脸色惨白,手里的皮鞭都攥出了汗:“公爵大人,马尼拉港守卫森严,我们的人……已经牺牲了三个。”

“牺牲?我看是愚蠢!”约克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酒桶,葡萄酒在甲板上流淌,“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拿不到明军的布防图,就把你绑在炮口上,当炮弹打出去!”

情报官吓得连连磕头,刚要退下,了望手突然大喊:“大人!马六甲来的快船!挂着咱们的暗号!”

约克眼睛一亮,冲到船舷边。快船像条银色的鱼,劈开波浪靠近“圣乔治号”。一个水手顺着绳梯爬上旗舰,手里举着个密封的锡盒。

“公爵大人,马尼拉来的情报!”

约克一把抢过锡盒,用匕首撬开。当他看完蜂蜡里的情报,原本铁青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不是愤怒,是兴奋。“哈哈!郑宏!你也有今天!”他把情报扔给情报官,“念!给所有人都听听!”

情报官清了清嗓子,大声念出阿福的情报。水兵们先是沉默,随即爆发出欢呼声——明军主力受损,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轻松拿下马尼拉港,抢光那里的香料和丝绸,然后回家领赏。

“安静!”约克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指向东方,“传令下去,舰队即刻起锚,目标马尼拉港!咱们要趁明军病,要他们的命!”

“吼——”

水兵们的呐喊声震得桅杆都在摇晃。厨师们开始杀猪宰羊,给水兵们改善伙食;铁匠们叮叮当当地敲打铁链,给锚链上油;连最胆小的文书都哼起了英格兰的民谣,仿佛胜利已经握在手中。

约克回到舱房,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他想象着郑宏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想象着查理一世给他戴上王冠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空旷的舱房里回荡,像一只贪婪的野兽。

与此同时,马尼拉港的天枢密探也没闲着。探长姓丁,单名一个德兴,是丁德兴的堂弟,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刀疤,那是在波斯执行任务时被刺客划的。

“将军,有动静。”丁德兴走进郑宏的舱房,手里拿着个香囊。香囊是从一个葡萄牙商人身上搜出来的,里面装着的不是香料,而是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拉丁文写着“月圆之夜,突袭马尼拉”。

郑宏接过香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香囊里有股淡淡的薰衣草味,是法国南部的特产,约克的情妇最喜欢用这种香料。

“月圆之夜……”他看了看桌上的日历,三天后就是满月,“约克倒是会挑日子。”

“将军,要不要把那个葡萄牙商人抓起来审?”丁德兴的手按在腰间的短铳上,铳身是用精钢打造的,上面刻着“天枢”二字。

“不用。”郑宏摇了摇头,把香囊扔回给丁德兴,“让他走,顺便‘不小心’让他看到咱们的‘镇极号’还在漏水,工匠们正把坏掉的炮扔到海里。”

丁德兴眼睛一亮:“将军是想……”

“约克不是想要情报吗?”郑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咱们就给他一份‘满意’的情报。”他走到海图前,用手指在港外的三个岛礁上点了点,“让‘飞鱼舰队’的三艘快船藏在这里,多带火箭和火油桶。告诉吴良和吴祯,让他们把藩属国的民夫组织起来,在港内多插些假炮,用竹竿顶着帆布做几个假人,穿上水兵的衣服。”

吴良和吴祯是水师的老弟兄,擅长伪装和伏击,当年在鄱阳湖大战中,曾用草船借箭的法子骗了陈友谅的五千支箭。

“明白!”丁德兴刚要转身,又被郑宏叫住。

“还有,”郑宏的语气变得严肃,“把阿福找出来,别惊动他,看看他和哪些人接触。等打完这仗,再慢慢算总账。”

丁德兴愣了一下:“将军早就知道他是内鬼?”

“一个哨官,突然辞掉军职,跑到码头当搬运工,还总在咱们的船附近转悠,不是内鬼是什么?”郑宏拿起一块船板,上面有个不起眼的刻痕,“他每次传递情报后,都会在码头的第三个木桩上刻个十字,当咱们瞎吗?”

丁德兴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是属下失职。”

“不怪你。”郑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老鼠,就得让他多跑几天,才能钓出更大的鱼。”

接下来的三天,马尼拉港上演了一出好戏:工匠们把“镇极号”上的旧炮都搬到码头上,当着葡萄牙商人的面砸烂,扔进海里;水兵们故意在酒馆里吵架,抱怨木料不够,船修不好;郑宏甚至“气冲冲”地闯进吕宋藩王的府邸,把一份措辞严厉的文书拍在桌上,说要上奏朝廷撤掉藩王的爵位。

这一切都被阿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连夜写了第二封密信,说“明军已是强弩之末,马尼拉港唾手可得”。

满月之夜,约克公爵的舰队出现在马尼拉港外。十七艘战舰排成单纵列,像一群贪婪的鲨鱼,月光照在他们的炮口上,闪着冰冷的光。

“公爵大人,您看!”情报官指着港内,“明军的船果然都在岸边修补,连岗哨都没几个!”

约克举起望远镜,港内的景象和情报上写的一模一样:“镇西号”歪歪扭扭地停在浅滩上,几个水兵正懒洋洋地往船上搬木料;码头上的假炮看起来锈迹斑斑,帆布做的假人在风里摇晃,像一群醉汉。

“哈哈!郑宏啊郑宏,你也有今天!”约克放下望远镜,拔出佩剑,“传令下去,舰队全速前进,冲进港内,先把明军的主力舰炸沉,再抢光他们的仓库!谁抢得多,谁就能当船长!”

水兵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战舰像脱缰的野马,冲向马尼拉港。最前面的“牛津号”甚至已经开始装填炮弹,炮口对准了“镇西号”的侧舷。

站在“镇极号”的甲板上,郑宏看着越来越近的欧盟舰队,对身边的华云龙说:“告诉吴良,等他们的舰队过半,就把港外的礁石灯熄灭。”

华云龙点点头,转身去传令。郑宏的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刀鞘是用鲨鱼皮做的,上面镶嵌着七颗珍珠,是郑和当年下西洋时从印度带回的。

“约克啊约克,”他低声说,“你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早就成了猎物。”

远处的欧盟舰队已经进入港湾,最前面的“牛津号”离“镇西号”只有五百米了。舰长正站在舰桥上举杯欢庆,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不是他们的炮,是明军的岸炮!

一颗实心弹呼啸着飞来,正好击中“牛津号”的弹药舱。火光冲天而起,整艘船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约克大喊,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港内的假炮突然喷出火光,帆布做的假人后面露出了真水兵的脸,“镇西号”的侧舷突然打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炮口。

“中计了!撤退!快撤退!”约克的声音都变了调。

但已经晚了。港外的礁石灯突然熄灭,两艘欧盟战舰来不及转向,撞在暗礁上,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吴良和吴祯率领的“飞鱼舰队”从岛礁后面冲了出来,快船像灵活的水蛇,穿梭在欧盟舰队之间,火箭带着火尾,点燃了一艘又一艘船帆。

“镇极号”的主炮开始轰鸣,一颗炮弹击中了“圣乔治号”的了望塔,木屑和碎骨混着血雨落下。约克被气浪掀倒在地,爬起来时,看见自己的舰队像一群无头苍蝇,在港内乱冲乱撞。

“将军,阿福抓到了。”丁德兴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过来,正是那个搬运工。阿福的脸吓得惨白,裤裆里湿了一片,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

郑宏看都没看他,只是举起右手,向下一挥:“传令各舰,自由射击!”

炮声、爆炸声、喊杀声在马尼拉港上空回荡。月光被硝烟遮蔽,海面上漂浮着燃烧的木板、尸体和散落的炮弹。约克的“圣乔治号”试图冲出港湾,却被“镇西号”和“镇极号”夹在中间,侧舷被轰出一个大洞,海水像瀑布一样涌进船舱。

“跳海!快跳海!”约克抓住一块木板,被水兵们推下船。冰冷的海水呛得他直咳嗽,回头望去,“圣乔治号”正在下沉,旗舰的旗帜被炮火点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夜空中缓缓坠落。

马尼拉港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郑宏站在甲板上,左臂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仗还在后面,但至少这一次,他们没有输在情报上。

丁德兴一脚把阿福踹倒在地:“将军,这内鬼怎么处置?”

郑宏望着远处燃烧的欧盟战舰,淡淡道:“把他吊在码头的第三个木桩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大明的下场。”

阿福的惨叫声在夜风中回荡,很快就被炮声淹没。海面上,明军的快船还在追击逃跑的欧盟战舰,火箭的光芒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照亮了水兵们年轻而坚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