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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分水岭深处的溶洞里,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朱棣蹲在石台上,看着工匠们将熔化的铜水倒进泥范,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疤痕忽明忽暗——那是当年在巴斯海峡被朱军火炮碎片划伤的,如今成了他最醒目的标记。

“殿下,这第五版‘连珠铳’的机括还是太涩。”工匠头目周德兴用铁钳夹起一块通红的铜片,扔进冷水里,“滋啦”一声腾起白雾,“扣三次扳机就得卡壳,怕是跟不上战场节奏。”

朱棣拿起桌上的半成品铳枪,枪身比普通火铳长了半尺,枪管下方多了个装铅弹的长槽。他试着扣动扳机,“咔哒”一声,槽里的铅弹果然卡在了枪管入口。“把机括的弹簧换粗一分,”他用手指在卡壳处划了道痕,“这里的弧度再磨圆些,让铅弹能滑进去。”

旁边的俞通源正在调试一架小型臼炮,炮身只有三尺长,炮口却比普通火炮宽了两指。他往炮膛里塞进一包火药,又填上颗拳头大的铁弹,对着洞外的山坡喊道:“都躲开!”

“轰!”铁弹呼啸着飞出,在山坡上炸出个半人深的坑,碎石溅起丈高。俞通源拍了拍炮身,得意地对朱棣说:“殿下您看,这‘火龙炮’虽然轻,射程能到三百步,比朱军的青铜炮还远五十步!就是准头……还得再调调。”

朱棣走到坑边,捡起一块带焦痕的碎石。这已经是他们退进大分水岭的第三个月,溶洞成了秘密工坊,土着部落送来的铜矿石堆在角落,华侨铁匠们轮班赶工,连毛利战士都学会了拉风箱。可朱亮祖那边的消息不断传来——荷兰人送了新炮,还来了个法国工匠造“回旋铳”,这些都像鞭子一样抽着他们往前赶。

“周德兴,”朱棣突然转身,目光扫过溶洞里忙碌的身影,“再调不好连珠铳,就让塔卡的人把你扔进鳄鱼潭——他说你们铁匠身上的汗味,最招鳄鱼。”

周德兴打了个哆嗦,手里的铁钳差点掉地上。塔卡正好从外面进来,肩上扛着捆刚砍的硬木,闻言用黑曜石战斧敲了敲周德兴的脑袋:“我的鳄鱼饿了三天了,你最好快点。”

众人都笑了起来,溶洞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些。朱棣望着洞外——毛利部落的孩子们正在溪流里淘金,巴布亚人用藤筐背着草药往洞里送,暹罗象兵则在山坡上操练,象蹄踏得红土飞扬。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因为朱亮祖的追杀,成了生死与共的弟兄。

“殿下,锦衣卫的密信!”华云龙掀开洞口的伪装藤帘,手里举着个蜡封的竹筒。朱棣接过竹筒,倒出一卷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朱亮祖新造战船二十艘,法国工匠皮埃尔造回旋铳千支,下月可能攻分水岭。”

“回旋铳?”俞通源凑过来看,“就是能连打五发那个?”

朱棣把纸条凑到火上烧了,灰烬随风飘散:“朱亮祖能招揽工匠,咱们也能。周德兴,三天内必须让连珠铳能用,俞通源的火龙炮,要能打中百步外的陶罐。”他看向溶洞外的练兵场,那里有五千新兵正在列队,“这些弟兄,等着新家伙保命呢。”

接下来的三天,溶洞里昼夜不息。周德兴带着铁匠们把连珠铳的机括拆了又装,手指被铜片划破了不知多少道,血滴在枪身上,用布擦了又渗出来。俞通源则把火龙炮的炮膛磨了又磨,每次试射都炸得自己满身泥,最后索性光着膀子干。

第三天傍晚,周德兴举着修好的连珠铳跑过来,手还在抖:“殿下!成了!您看!”他对着洞壁连扣三次扳机,三颗铅弹依次射出,在石壁上留下三个深浅不一的坑。

朱棣接过铳枪,掂了掂重量,又试了试扳机——果然顺滑了许多。“赏周德兴两斤腊肉,”他对传令兵说,“让伙房今晚炖了,给工匠们加餐。”

周德兴咧着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那是前几天被铁屑崩掉的。俞通源也跟着欢呼,他的火龙炮刚刚打中了百步外的陶罐,虽然偏了半尺,却比之前强多了。

当晚,朱棣在练兵场检阅新军。五千士兵分成三列,前列是手持连珠铳的火铳兵,中间是扛着火龙炮的炮兵,后列是握着铁矛的土着战士。塔卡站在最前排,手里的黑曜石战斧换成了朱棣送的铁斧,斧刃闪着寒光。

“举铳!”朱棣拔出佩剑,指向夜空。

“唰”的一声,两千支连珠铳同时举起,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朱棣看着这些武器——有的枪身还带着毛刺,有的炮架是用象骨加固的,却比任何华丽的铠甲都让他安心。

“朱亮祖有回旋铳,我们有连珠铳;他有荷兰炮,我们有火龙炮。”朱棣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但他们没有我们有的东西——”他指着士兵们胸前的徽章,那是用红布缝的太阳图案,“这是我们的信念!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身后的家人!”

“守住土地!守住家人!”五千人的吼声震得山谷里的夜鸟都飞了起来。塔卡的战象发出一声长鸣,像是在呼应这誓言。

回到溶洞时,周德兴正在给连珠铳刻编号,俞通源则在炮身上画火焰纹。朱棣拿起一支铳枪,编号是“0001”,枪托上刻着个小小的“明”字。

“殿下,”周德兴擦了擦汗,“咱们的连珠铳虽然只能打三发,可比朱亮祖的回旋铳准多了——那些欧洲人的玩意儿,花哨得很。”

朱棣笑了,把铳枪递给站岗的士兵:“告诉弟兄们,好好练。等朱亮祖来了,就让他尝尝咱们的厉害。”

士兵接过铳枪,手紧紧攥着枪托,像是握住了整个希望。溶洞外,月光洒满山谷,练兵场的篝火还在燃烧,映着那些年轻而坚定的脸庞。朱棣知道,火器再好,终究要靠人来用。而这些在绝境中凝聚起来的人,才是他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