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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于是就摆了摆手。

“说完了就回去挖矿。”

赵老头一愣,那张老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急道:

“管事大人!那……那王大柱的事……”

“我心里有数。”

李果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此事,我自会处置。你记住,切忌声张,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可万一……”

赵老头一想到自个儿猜的那个可能,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似乎把自己给吓到了,声音都发了颤,哆哆嗦嗦地说道:

“管事大人,万一真是那赤铜兽……小老儿这……这会儿再下矿道,那不是去送死吗?”

李果的脸,这回沉了下来。

“那只是你的猜想。”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凉气。

“未经证实,休要再提!”

李果抬眼,盯着赵老头那双畏惧的眼珠子。

“这个月,矿区的上交灵石任务,很重。”

“现在,你那队少了一个王大柱,已经拖了后腿。你身为队长,要是再在这儿耽误工夫……”

李果指了指那黑黢黢的矿道。

“你那队,这个月的七分利,我看也就别想了。”

“轰!”

这话比什么安慰都管用。

赵老头给噎住了。他看看李果那张冰冷的脸,又看看那仿佛能吞人的矿道。

一边是七分利,一边是自个儿毫无根据的猜想。

他立刻明白,现在要是不进去,立马就得罪了眼前这位管事。

“……是,是,小老儿多嘴了。”

赵老头那点对妖兽的恐惧,立马被对管事的敬畏和对灵石的贪婪给压了下去。

他点头哈腰地推起那辆空矿车,脚下生风,一溜烟钻进了矿道里,那模样,生怕惹李果不喜。

赵老头一走,李果立马又闭上了眼。

识海里那条七彩小蛇,神识“唰”一下,又扫过了整个矿区。

还是没有任何可疑发现。

那条王大柱失踪的矿道里头,干干净净,除了石头,就是土。

可李果非但没松了口气,心反倒往下一沉。

小蛇的神识,堪比筑基。

连它都扫不到半点异常,那恰恰是最大的异常。这说明,那底下,难道真藏着什么能规避神识的妖兽?

然而李果不打算亲自动身,往那条出事的矿道转一下。

他反而扭过头,看了一眼远处那矿洞口。

那儿,有一层禁制光罩,蒙蒙亮。

那才是他的退路。

他李果是来当管事享福的,不是来替苏家探案送死的。

要是真有什么妖兽,要是妖兽敢从矿道里头冲出来,他保证第一个打开禁制,逃离矿区。

过了一会儿。

“哐当、哐当……”

张桁和钱戍两人推着满车的灵石,从他们那条矿道里走了出来。

李果早已等候多时,叫住了他们。

两人倒完灵石,正要推车回去,闻言都是一愣。

“李管事,有何吩咐?”

李果把王大柱失踪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赵老头刚报上来的,说人七天没见了。”

两人一听,皆是一惊。

矿区死人是常事,可这么平白无故失踪七天,就不对劲了。

李果道:

“我这儿要盯着矿石入库,走不开。你们是执事,这等查探的杂事,本就归你们管。”

他指了指赵老头那队的矿道口。

“去,查查。”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用神识扫过了,只说是赵老头刚报上来的。

张桁和钱戍对视了一眼,没法推辞。

“是,管事大人。”

两人放下矿车,从李果那要来了各自的法器,走进了那条矿道。

李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进去,但识海里的小蛇,却把神识牢牢锁在了这两人身上。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他要排除,那条矿道里头,有没有妖兽。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

两人回来了,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李管事。”

张桁先开了口,他摇了摇头:“里头看过了。确实没人。王大柱的灵镐和矿车都还在那地方,但人却不见了。”

钱戍在旁边补充道:“除了挖掘的痕迹,别的什么都没发现。连点血迹都没有。”

张桁皱着眉,下了判断:

“李管事,依我看,定是有人与王大柱结仇,暗下黑手,事后毁尸灭迹了!不然没法解释。”

“哦?”李果看着他,“那你觉得,该当如何处理?”

张桁立马道:

“当务之急,是把赵老那队的人,全叫出来!一个个盘问!王大柱是他们队的人,凶手八成就在他们当中!”

李果听着,心里却在摇头。

盘问?

盘问能问出个屁。修士杀人,一把火烧了,哪来的证据?

再说了,把人全叫出来,耽误的工夫,谁来挖矿?

这个月二十万的任务,才是压在他李果头顶的大山。死一个王大柱,是小事。完不成任务,他这个管事才当了几天,怕是就要被苏明革职。

所以既然排除了矿区存在妖兽这等严重事态,那王大柱之死便算不得麻烦。

至于有没有凶手,他李果都不太在意,如今王大柱已死了,那凶手断不敢再猖獗作案。

只要不扰乱他矿区的运转,这些李果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必了。”李果摇了摇头。

张桁一愣:“李管事?”

“盘问太费时间,矿区的运转不能停。”李果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那行凶者还在矿区……”

“好了。”

李果打断了他。

“此事到此为止,你二人知道便可,切忌声张。各自回去挖矿吧。”

张桁张了张嘴,见李果态度坚决,只能把话又咽了回去。

“……是。”

两人没法子,只好推起自己的空矿车,转身进了自个儿那条矿道。

矿道里头黑黢黢的,只有车轮子压过石子路,“哐当、哐当”的响。

两人推着车,走了一段路。

张桁终于没忍住,说出了内心困惑:

“这李管事,怎么回事?出了人命,他居然不管!”

“嘘!”

钱戍赶紧拉了他一把,回头看了看,才小声道:

“张道友,你是不是挖矿挖糊涂了?”

“你什么意思?”

“死个矿修,算个屁事!”

钱戍一脸理所当然。

“那王大柱,新人一个,炼气三层,一个月能挖几个子儿?没了就没了,李管事下个月再招一个就是了。”

张桁还是不忿:“可那也是条人命!”

“人命?”

钱戍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张道友,你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他指了指自个儿腰间系的苏家护卫腰牌。

“咱俩,可都是苏家的护卫!”

他又朝矿道深处努了努嘴。

“而他们,是矿修!”钱戍哼了一声,“咱俩虽然也挖矿,但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张桁被这话一噎,半天没吭声。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这不就结了。”钱戍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挖灵石吧,刚才要不是被李管事留了下来,我少说也能再挖半车灵石。”

“不错!”张桁道:“赶紧的挖灵石!这个月那八分利,你我拿定了!”

两人再不提王大柱的事,推着矿车,朝矿道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