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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敢当带着五十名黑麟卫老兵赶到边境烽燧时,残阳正把沙丘染成血红色。幸存的戍卒拄着断矛迎上来,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石校尉!匈奴人把尸体堆在阵前,说……说要咱们交出烽燧的布防图,不然就把尸首喂狼!”

石敢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沙丘下果然堆着十几具秦军尸体,黑麟卫老兵里有人低骂一声——那是三天前派来增援的斥候,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他攥紧了怀里的羊皮卷,白川画的“回”字阵图在掌心发烫。

“王叔,”石敢当侧头看向王老兵,“按图上的左翼第三变式,你带二十人绕到西坡,寅时三刻前务必到位。记住,见黄旗亮三次就动手。”

王老兵脸上的疤在夕阳下泛着油光,咧嘴一笑:“放心,当年跟着将军破匈奴王庭时,比这险十倍的阵都闯过。”他拍了拍石敢当的肩,“小子,别学那些文臣磨磨唧唧,记住——黑麟卫的规矩,血债得用血偿。”

石敢当没说话,转头对剩下的人下令:“都检查家伙!麻药箭上足药,短弩调三档机括,别他妈关键时刻卡壳!”他自己则捡起地上一根断矛,掂量了两下,往矛尖啐了口唾沫,“老子今天就用这玩意儿,给我爹讨个说法!”

老兵们轰然应和,各自散开隐蔽。石敢当找了处背风的沙丘窝,掏出母亲给的半块玉佩摩挲着。玉佩边缘被磨得光滑,是母亲常年攥在手里的痕迹。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偷听到的话,母亲总对人说“孩子爹是病死的”,可夜里总抱着这玉佩哭,哭声比边境的寒风还冷。

“嘀嗒”,一滴血落在玉佩上。石敢当抬头,发现是自己捏断矛太用力,掌心被木刺扎破了。他把血抹在矛尖上,突然笑了——跟父亲当年在铁匠铺淬火似的,得让铁见见血,才够硬。

子时刚过,匈奴人的篝火突然亮了起来。石敢当借着火光数了数,约有两百骑兵,正围着尸体起哄。为首的那个举着弯刀,用生硬的秦话喊:“秦人孬种!不敢出来就趁早降!冒顿大单于说了,降者不杀!”

石敢当往嘴里塞了块干饼,突然对身边的士兵道:“看见那家伙的银头盔没?跟画里的冒顿儿子一个样。”他把断矛插在沙里,“等会儿我去会会他,你们听我摔矛为号。”

士兵刚想劝,却见石敢当已经猫着腰冲了出去。他故意踩动沙子发出声响,匈奴骑兵立刻警觉起来,弯刀齐刷刷指向他。

“就一个?”银头盔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秦人没人了吗?派个毛头小子来送命!”

石敢当没答话,把断矛往地上一顿,黄土飞扬:“我爹是石铁匠,你们烧了他守的烽燧,还敢在这儿叫唤?”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里纹着个小小的铁砧,是父亲的铁匠铺标记,“今天要么你把命留下,要么……”

话音未落,银头盔突然策马冲来,弯刀带着风声劈向他头顶。石敢当早有准备,借着沙丘的坡度侧身一滚,断矛顺势捅向马腹。那马吃痛长嘶,将银头盔甩了下来。

“抓活的!”石敢当大喊着扑上去,故意露了个破绽。匈奴骑兵果然蜂拥而上,想擒他邀功。就在这时,石敢当猛地将断矛往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西坡突然亮起三盏黄旗!

王老兵带着人从沙丘后翻出,短弩“咻咻”作响,匈奴骑兵的马纷纷瘫倒——麻药箭精准射中马腿。没等众人反应,石敢当吹了声口哨,黑麟卫老兵们推着十几个油桶冲出来,桶里装的不是火油,是早就准备好的羊血。

“泼!”

腥气冲天的羊血泼在沙地上,匈奴人顿时慌了——他们信萨满教,认为血污会冲撞神灵。石敢当趁机抄起地上的弯刀,架在银头盔脖子上:“说!我爹是不是你们杀的?”

银头盔还在挣扎,王老兵一脚踩住他的手:“小子,看看这是什么!”他扔出个令牌,上面刻着匈奴的狼头标记,“这是从你手下尸体上搜的,跟当年杀石铁匠的凶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石敢当的手开始发抖,弯刀陷进银头盔的皮肉里:“我再问一遍,是不是赵高让你们干的?”

银头盔突然怪笑起来:“是又怎样?那老东西说了,杀个铁匠而已,谁会追究?没想到他儿子居然当了兵……”

话没说完,石敢当已经一拳砸在他脸上。他没下杀手,只是用弯刀挑断了对方的脚筋:“带回去,让将军亲自审。”

清理战场时,王老兵在沙地里挖出块烧焦的铁牌,上面刻着“石记铁匠铺”五个字。石敢当擦去灰,突然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长女嫁赵高侄,次女……”后面的字被烧没了。

“这是……”王老兵突然道,“将军说赵高有个侄女,早年嫁给了匈奴的小王!”

石敢当捏紧铁牌,指节泛白。原来母亲不是不知道,她是在等——等他长大,等一个能为父亲报仇的机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石敢当站在修复好的烽燧上,升起了黑麟卫的旗帜。风猎猎作响,他仿佛看见父亲正站在旗旗下,手里拿着淬火的锤子,对他笑。

“报!”一名士兵跑上来,递过信鸽,“将军回信了!”

石敢当展开信纸,扶苏的字迹力透纸背:“甚好。速押犯回京,赵高那边,该收网了。”信纸背面还画了个简单的笑脸,像在说“干得不错”。

他把铁牌和信纸贴身藏好,转身对王老兵道:“王叔,教我认认天上的星吧。我爹总说,守烽燧的人,得会看星辨方向。”

王老兵指着最亮的那颗:“那是天狼星,匈奴人怕它,咱们黑麟卫不怕——因为咱们自己,就是照亮路的星。”

石敢当抬头望去,天狼星果然亮得耀眼。他突然明白,所谓破阵,破的从来不是机关,是心里的坎。父亲的仇,母亲的等,还有那些埋在沙子里的真相,总有一天会像这颗星一样,亮得藏不住。

远处传来黑麟卫的操练声,石敢当握紧断矛,往烽燧下走去。他得赶紧审那银头盔,说不定能问出赵高更多的把柄——将军还在京城等着他带“礼”回去呢,那半截铜鹤,总得有人陪它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