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风到了皇室学院附近，都似被驯服了几分。
莫言之与叶凝霜站在山下抬眼望时，整座学院依山而建，飞檐斗拱覆着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红交织的光，外围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结界，符文在结界上缓缓流转——那是用南疆皇室秘传的浩然正气布下的，连山间的飞鸟都不敢轻易靠近，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这就是皇室学院？”叶凝霜小声惊叹，指尖下意识地触碰到发间的素银簪，“比清玄宗气派太多了，连结界都用的是纯粹的浩然正气。”
莫言之颔首，目光落在结界上的符文上——那些符文与他体内那缕浩然正气隐隐呼应，虽微弱，却清晰可辨。他能感觉到，学院深处藏着更浓郁的浩然正气，或许在这里，真能找到关于这股力量的线索，弄明白它与林砚的关联。
两人顺着石阶往上走，越靠近学院，来往的修士越多。大多穿着锦衣华服，腰间挂着刻有家族徽记的玉佩，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审视——显然，能来皇室学院报名的，多是南疆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寻常散修根本没资格踏足这里。
报名点设在学院外的广场上，搭着数十个红色帐篷，每个帐篷前都围着不少人。最中间的主帐篷前，两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弟子正守着入口，锦袍袖口绣着金色的“皇室”二字，手里拿着名册，眼神轻蔑地扫过排队的人。
“下一个。”左边的弟子头也不抬，接过递来的拜帖，扫了一眼就扔了回去，“区区下等家族的子弟，也敢来皇室学院？回去吧，不够丢人的。”
被拒绝的少年涨红了脸，攥着拜帖想争辩，却被右边的弟子推搡了一把：“还不快滚？再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少年踉跄着后退几步，最后只能咬着牙离开。周围的世家子弟们见状，纷纷露出嗤笑的表情，没人上前帮忙——在皇室学院，“出身”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没背景的修士，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恶心。”叶凝霜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她想起自己当年在寒月宗，虽不是世家子弟，却也没受过这般羞辱，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比她见过的魔修还要势利。
莫言之的指尖也泛起一缕极淡的魔气——他活了千年，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场面，若不是还想进学院查浩然正气的线索，他早就让这两个弟子化为飞灰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散修走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破旧的木盒，声音带着忐忑：“两位师兄，我……我想报名。这是我偶然得到的‘凝神草’，虽然不是什么珍宝，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左边的弟子瞥了眼木盒，突然笑了，一脚踹在木盒上，凝神草撒了一地：“散修也配进皇室学院？还敢用这种破草来糊弄我们？我看你是活腻了！”
散修趴在地上，想去捡地上的凝神草，却被弟子踩住了手：“疼！放开我！”
“放开你？”弟子加重了力道，“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人该做什么事，别痴心妄想想攀高枝！”
“够了。”
莫言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两个弟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见他穿着青色长衫，虽气质不凡，却没挂任何家族徽记，顿时又嚣张起来：“你谁啊？敢管我们皇室学院的事？不想活了？”
右边的弟子伸手就要推莫言之，却在碰到他衣袖的瞬间，被一缕无形的魔气弹开，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在地上：“疼！我的手！”
左边的弟子见状，脸色骤变，掏出腰间的令牌就要传讯：“你敢动手？我现在就叫人来，把你废了！”
“住手！”叶凝霜赶紧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那是她在断云岭收拾战场时，从清玄宗太上长老的尸体上捡到的，令牌正面刻着“清玄”二字，背面是渡劫期修士特有的灵力印记，“你们看清楚，这是清玄宗太上长老的令牌！我们是清玄宗推荐来报名的，你们也敢拦？”
两个弟子看到令牌，脸色瞬间惨白。清玄宗虽只是中等宗门，但太上长老是渡劫后期大能，就算现在死了，令牌的威慑力还在——他们两个区区金丹期弟子，哪里敢得罪清玄宗推荐的人？
左边的弟子赶紧爬起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原来是清玄宗推荐的贵客，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快请进，快请进！”
右边的弟子也赶紧附和，连地上的散修都顾不上了，亲自引着莫言之和叶凝霜往主帐篷里走。莫言之瞥了眼趴在地上的散修，指尖弹了一缕魔气过去，解开了他手上的禁制，才跟着弟子走进帐篷。
帐篷里的布置比外面奢华得多，红木桌上摆着茶水和点心，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中年修士正坐在主位上，是负责报名登记的管事。他看到叶凝霜手里的令牌，连忙起身：“原来是清玄宗的贵客，失敬失敬。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家公子姓莫，我叫凝霜，是公子的侍从。”叶凝霜按照之前的约定回答，刻意隐去了两人的真实身份。
管事点头，拿出名册登记：“莫公子，凝霜姑娘，皇室学院招新需要测试境界和天赋，通过者才能入学。测试场地就在前面的灵台广场，二位随我来。”
两人跟着管事走出帐篷，往灵台广场走去。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白色玉石台，高约三丈，台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正是测试修为的“测灵台”。测灵台周围围着三层看台，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学院的导师和世家子弟的亲属，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今年的天才不少，西域的‘火灵子’都来了，据说已经是元婴中期了！”
“还有南疆王家的小姐，天生灵脉，修为也快到元婴了！”
“不知道今年谁能拿测试第一，听说第一能直接进入学院的‘天字班’，还能得到皇室赏赐的‘浩然丹’！”
叶凝霜听到“浩然丹”，眼睛亮了亮——浩然丹能精纯浩然正气，若是能得到，说不定能帮莫言之更好地掌控体内的浩然正气。她转头看向莫言之，眼神里带着期待，却没说话——她知道，莫言之的目标是查线索，不是争名次。
莫言之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她不必在意自己，放手去测就好。
很快，测试开始。修士们按照登记顺序，依次走上测灵台。测灵台会根据修士的修为和天赋，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筑基期是白色，金丹期是蓝色，元婴期是金色，光芒越亮，天赋越高。
“下一个，凝霜！”
管事的声音响起，叶凝霜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测灵台。她站在台中央，按照管事的指示，将手放在台面的符文上，缓缓释放出体内的灵力——她没有隐藏修为，也没有刻意催动魔气，只是让元婴大圆满的灵力，自然地与测灵台的符文融合。
起初，测灵台只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看台上传来几声嗤笑：“原来只是金丹期，还以为有多厉害。”
“清玄宗推荐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可下一秒，蓝色光芒突然暴涨，瞬间转为耀眼的金色，金色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冰蓝色——那是她冰魔之力的颜色，却被灵力包裹着，没人看出异常。金色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冲破广场的结界，台面上的符文也开始剧烈闪烁，发出“嗡嗡”的声响。
“元婴期！这是元婴期的光芒！”
“不对！光芒这么亮，至少是元婴后期！甚至……元婴大圆满！”
“天呐！这么年轻就到元婴大圆满了？这天赋也太恐怖了吧！”
看台瞬间沸腾，之前嘲笑的人都闭了嘴，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嫉妒。管事也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名册都差点掉在地上——他主持测试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元婴大圆满修士！
测灵台的光芒渐渐稳定，台面中央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迹：“凝霜，元婴大圆满，天赋：顶级灵脉，排名：第一！”
叶凝霜收回手，走下测灵台，回到莫言之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公子，我做到了。”
“做得好。”莫言之的语气里带着赞许，眼神却落在测灵台上——刚才叶凝霜释放灵力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测灵台中蕴含的浩然正气，与他体内的那缕产生了强烈的呼应，这让他更加确定，皇室学院里一定有他想要的线索。
“下一个，莫公子！”
管事的声音响起，莫言之整理了一下青色长衫，缓步走上测灵台。看台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能让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当侍从，这位莫公子肯定也不简单。
莫言之站在台中央，将手放在符文上。他没有修炼过正道的灵力，体内只有魔气和那缕微弱的浩然正气，此刻只能尝试着，将那缕浩然正气释放出来——他知道，若是释放魔气，必然会引起怀疑，只能用这缕浩然正气来测试。
测灵台先是毫无反应，过了几秒，才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像极了刚入门的筑基期修士。
“哈哈哈！白色？这是筑基期？”
“不是吧！刚才那个姑娘是元婴大圆满，他居然是筑基期？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我看他就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姑娘才能来报名！”
看台上的嘲笑声此起彼伏，之前守报名点的两个弟子也跟着起哄：“我就说他是个废物！果然没错！凝霜姑娘那么厉害，怎么会跟着这种人！”
叶凝霜听得脸色发白，想上前辩解，却被莫言之用眼神制止了。他依旧平静地站在测灵台上，没有因为嘲笑而生气，也没有释放更强的力量——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这点嘲笑，与他要找的线索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测灵台的白色光芒始终没有变强，台面中央浮现出一行字迹：“莫，筑基期，天赋：普通灵脉，排名：末位！”
莫言之收回手，走下测灵台，神色依旧淡然。叶凝霜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公子，他们太过分了，您别在意。”
“无妨。”莫言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争名次。只要能进入学院，找到关于浩然正气的线索，其他的都不重要。”
管事看着莫言之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他总觉得，这位莫公子虽然测试结果是筑基期，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气质，尤其是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大海，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筑基期修士。
但测试结果不会错，管事也没多想，只是按照规矩，给两人发放了入学令牌：“莫公子，凝霜姑娘，你们已经通过测试，明天正式入学。凝霜姑娘进天字班，莫公子进人字班，具体的课程安排，入学后会有人通知你们。”
两人接过令牌，转身离开灵台广场。走在学院的石板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的嘲笑声渐渐远去。叶凝霜还是有些不甘心：“公子，您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证明给他们看？”
“证明了又如何？”莫言之看着远处的藏书楼，那里的浩然正气最浓郁，“暴露了身份，我们就再也查不到线索了。而且，这些人的看法，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叶凝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等我们找到线索，弄清楚浩然正气的秘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自己今天嘲笑的是谁。”
叶凝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甘渐渐散去，点了点头：“我相信公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穿过学院的长廊，走过种满玉兰的庭院，最终停在一座小桥上。桥下的流水潺潺，映着夕阳的余晖，像撒了一层碎金。莫言之望着流水，心里想着：林砚，你到底是谁？这缕浩然正气，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或许在这座学院里，我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而此刻，皇室学院的天字班导师室内，一个白胡子老头正看着测灵台的数据，眼神里满是疑惑：“凝霜……元婴大圆满……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本卷宗里见过……”
他翻遍了桌上的卷宗，最后停在一本泛黄的册子上，册子上写着“寒月宗弟子名录”，其中一页，赫然印着“叶凝霜”三个字，旁边还标注着“疑似魔修，被月苍长老污蔑，后失踪”。
白胡子老头的脸色瞬间变了：“魔修？居然是魔修混进了学院？不行，我得立刻禀报院长！”
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而莫言之和叶凝霜，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明天起，他们将以新的身份，在这座充满浩然正气的学院里，开始寻找真相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