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四姑说:别人家都是两个馒头,两碗菜糊糊,吃完没了。安姑娘家吃完就添上,客人还不放开肚皮吃。这样吃席的机会,一辈子也遇不上两回。李桂兰说:咋不撑死他们,一个个屁股坐在凳子上像生了根似的,挪也挪不开。
安子娴说:你们也别抱怨了,来者是客,馒头继续上,饭总要让人吃饱。桂兰婶,你马上带着人做菜饼子,没馒头了就上菜饼。李桂兰答应着,带上一帮姑娘媳妇进了灶房。
五叔公站在门口发话:亲戚乡邻们,对不住。饭吃好了的请离席,把桌椅让给后面的人。你们吃饱了,后面还有很多人饿着肚子呢。那些吃撑了肚子的,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艰难的移动步子。
安子娴见状,怕吃出好歹。刚才那些人吃馒头,喝菜糊糊的样子吓到了她。她是主人,不好说让客人少吃的话。找到村长五叔公,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五叔公说:我也发现了,有些人像填不饱的饕餮,大馒头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塞。吃相真是难看。看来是得说叨说叩。真要吃撑死了人,我莲花湖不要闹出天大的笑话。
村长五叔公叉着腰说:众亲戚乡邻们,大家吃饱喝好就行了,千万不要撑出个好歹,那可就闹大笑话了。吃好了饭的到一旁休息,把桌子让给后来的人。
随着日头偏西,等着排队送礼的人渐渐少了,安子娴终于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里,坐在桌子边叹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莲花湖人盖房子请客吃饭,都有这么多人吗?吓死人了。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动请客的念头。
余氏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安子娴,一杯给安大姑。安子娴问:五婶没出去陪陪亲戚,你的哥嫂没来?余氏说:他们那样对我爹,哪还有脸来见我。听子怡说看到她几个舅舅舅妈,吃了饭就走了。
安子娴问:大姨一家没来?余氏说:我姐跟外甥到阳泉县城生活,外甥媳妇是落花湖人,会做香粉,外甥在县城里开了个脂粉铺子,能够勉强度日。外甥女生产还没满月,不能出门,外甥女婿一个来了,还送来一挑菜。
安子娴说:这个姐夫倒是个讲究人,来做客还给我们送菜。余氏说:外甥女公婆一家都是好人,可惜就是穷了些。安子娴又问:安子春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没来吗。余氏说:她早已不认我这个娘了,从今后不来往也吧。
安子娴说:五婶,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子恒也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有事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子春是个喂不熟的,何况还牵扯到二房,我不想与老房子那边有任何瓜葛。余氏说:子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正聊着,安子玉进来说:三湖镇来人了。安子娴只好出门迎接,来人有长风楼陈管事。杂货店赵掌柜的儿子,粮油店潘掌柜,染布坊阮掌柜的儿子一块前来。安子娴知道这是三个掌柜的,想让儿子们出门历练。笑着和他们一个个施礼,并请进木屋里。除了安老太公,安子良外,还请了杨秀才和朱监生来陪客。这一桌比外面的多了一碗山药炖野鸡。
安子娴刚回到草棚子,正想找点什么吃的垫垫肚子,安子超匆匆跑进来:妹妹,不好啦。老姑奶奶和她的儿子,孙子说肚子疼,在外面吵吵闹闹。安子娴一惊,不要是食物中毒才好。这么多人要是都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姑奶奶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她的三个儿子,也是面色难看,很难受的样子,有个孙子还呕吐了。安子娴一惊,莫不是真的食物中毒?慌忙叫安子超去找杨郎中。
杨郎中正好来做客,被安子超从饭桌上请了过来。摸了摸众人胀鼓鼓的肚子说:没病,吃撑了。安子娴无语,这得吃了多少,才把自己撑得连路都走不动。
杨郎中开了药方,让人抓了药回家煎服,一人喝一碗就没事了。安子娴说:大哥,你和张霸海用杨秀才老爷的马车送老姑奶奶他们回去。
老姑奶奶一家老少都吃得撑了,丢了个大脸,不好意思在继续混吃混喝,只好乖乖爬上马车。
五叔公站在门口说:众亲戚乡邻,吃饱喝足,各位请回。主人家为了办这次宴席,劳心劳力了好几天,没有精力,也没地方安排客人住宿,请大家谅解。要坐牛车回家的,马上到村口。
等客人全部走完,二奶奶,尤大娘,肖尖嘴,李桂兰等一群帮忙干活的人吃饭时。桌上只有几个菜饼,半盆子菜糊糊。
安子娴很是歉疚,要朱氏和安子静做面条给大家吃。二奶奶说:做面条麻烦的紧,就做一窝面片汤。大伙一人吃两碗,然后回家睡觉,我可是累坏了。
众人天不亮就起来,流水席从中午开到晚上,是个铁人也吃不消,又累又饿又乏。所有的青绿菜都吃完了,安子娴等面片浮起来,朝锅里放了两把腌酸菜,一碗猪油渣,一大勺猪油。一大锅酸香酸香的面片汤就做成了。
李桂兰说:这样做面片汤还蛮好吃。麻媒婆说:有猪油煮树叶子也好吃。麻四姑说:那些人真是可恶,自己吃到吐,也不给后面的人留点,真是吃人家的不心疼。
李桂兰说:还有些人眼皮子浅,又是吃又是拿。今天被人捎带走的馒头,菜饼子都有几百个。我就看到有人拿菜饼子。麻四姑说:看到你还不说她,换我劈头盖脸臊她一顿。
李桂兰说:老屋里那家,你让我怎么说。中午他们把桌上的馒头全带走,晚上又到灶房里要菜饼子,我们都没理她,她捧起一摞菜饼子就走。嘴里还说她吃她儿子的,谁也管不着。
安子娴说:算了,拿就拿了吧。为了口吃得吵架没意思。他们不要脸,我们还得要脸。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大家早点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