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道境之后，周云对空间的掌控愈发得心应手。
当日，他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临渊城。
……
二月初二，晨光微熹，大夏国三年一度的启灵仪式即将开始。
周府院内，周扬仔细抚平衣袍上的褶皱。
李芸锦站在他身旁，轻声道：“这衣裳在箱底压了许久，总算有机会穿出来了。”
“孩子们呢？”周扬望向内院方向。
廊下，周灵儿低头整理着袖口，手指微微发颤。周云走到她身边，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大哥，若是……若是我资质不佳……”
周云温声道：“灵儿，记得你昨日在院里那手绣活么？针脚细密，连娘都夸赞。这份耐心与专注，可是旁人不及的。”
周平挺直腰板站在一旁，目光却不时飘向院门。
周云转头看他：“紧张不丢人。”
“我才没有。”周平嘴硬，却悄悄松开了握得发白的拳头。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晨雾尚未散尽。学府门前车马拥挤，但当周家那辆挂着天玄纹徽的马车驶近时，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承天殿内，这座能容纳数万人观礼的大殿中央，一座三丈高的溯源水晶静静矗立，流转着淡淡光晕。
周扬与李芸锦在前排落座。随着众人落座，启灵仪式的前置仪式也一一开始。
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时刻。
院长缓步走到水晶前，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老夫废话就不多说了，启灵仪式，现在开始。”
说完就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
一名天玄宗弟子上前，“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孩子，只需将手按在那巨大的溯源晶石之上就好。”
“张氏女，张娣。”
一个穿着藕色衣裙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上前。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将手掌按在了冰凉的晶石表面。
三色光芒泛起，摇曳了几下，便黯淡下去。
“二品下。”
旁边负责记录的教习麻溜地记下一笔。
小姑娘低下头，飞快地跑回人群，将脸埋在了母亲怀里。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背。
“王氏子，王莽。”
“二品上。”
“肖氏女，肖熏儿。”
“一品下。”
随着启灵仪式渐渐过半，观众席上，细微的骚动如同水面的涟漪。
“今年这是怎么了？都快过半了连一个修仙天赋的都没见着。”
“肖家那个，好歹还有个一品下等。”
“嗨，一品也就是比普通人机会大点。哪有那么容易迈入仙道。”
前排，周扬端正地坐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李芸锦放在膝上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指尖微微发白。
“下一个，陈氏，陈圆圆。”院长继续念道。
一个圆脸的小姑娘走上前，她看上去比之前的孩子们镇定些，规规矩矩地将手按上。
水晶泛起两道光芒，不算强烈，但还算稳定。
“陈氏女，陈圆圆，武道天赋，一品中等。”
观众席上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
“总算有个不错的了。”
“陈掌柜家的小女儿吧？还行，将来走武道，也能保一家几十年无忧了。”
“是不错，可距离‘仙苗’还差得远……”
周灵儿坐在父母稍后一些的位置，听着周围的议论，感觉手心有些潮湿。她偷偷在裙子上擦了擦。
“害怕？”旁边传来周云平静的声音。
周灵儿轻轻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周云的目光依旧看着下方，声音低沉而稳定：“看着他们。成功，或者不成功，日子都一样要过。天赋只是起点，不是终点。”
周平坐在另一边，挺着胸膛，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但他放在膝盖上紧紧握着的手，却出卖了他。
仪式继续进行。
一个个名字被叫到，一个个孩子走上前，水晶大多时候只是泛起三色光芒，偶尔亮起稍显醒目的两色光芒，便能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记录教习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正了正神色。
连天玄宗的那位弟子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例行公事的味道。
期待感在重复的平庸结果中，被慢慢消磨。
“赵氏子，赵武！”
声音落下，一个穿着暗红色锦缎短褂、虎头虎脑的男孩应声出列。
他皮肤微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走路时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小心翼翼，反而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冲劲。
观众席角落，一位头发花白、身着老旧战甲的老者，原本微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赵武走到巨大的水晶前，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几乎是带着点莽撞地，将那只小小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冰凉的晶石表面！
嗡——！！！
异变陡生！
几乎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那沉寂了几乎整个早晨的溯源晶石，猛地一震！
随即，一股璀璨到刺目的炽烈红光，如同地火喷发，轰然爆开！
赤红光柱带着一股灼热、一往无前的霸烈气息，从晶石核心冲天而起，直贯承天殿高高的穹顶！
整个宏伟的大殿，都被这片纯粹而强大的红光照耀得纤毫毕现，仿佛置身于熔炉核心！
“呃！”记录教习惊得手一抖，“啪嗒”一声手中的笔掉在了记录簿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那道红色光柱。
院长一直平稳的身形豁然前倾，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死死盯着水晶下的男孩，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纯阳战体！仙品资质！”
寂静只维持了短短一瞬。
轰！
整个承天殿如同烧开的滚水，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仙品？我是不是听错了？”
“纯阳战体！古籍上记载的斗战圣体！”
“赵家……是赵老将军家的那个毛孩子？”
“了不得了！赵家要出一位真仙了！”
观众席角落，那位一直稳坐如山的赵老将军，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一拍大腿，洪亮的笑声震得周围空气都在发颤：“哈哈哈！好！好小子！像我！像我赵家的种！”
若不是场合庄重，恐怕早已冲下去将孙子抱起来了。
周围几个相熟的家主已经忍不住凑过去，低声说着恭贺的话，脸上满是羡慕。
周云看着下方被赤红光芒笼罩的赵武，心中暗道：“心性纯粹，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宗门有如此栋梁之才注入新血，必能长盛不衰。”
周平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喃喃：“仙品……” 他之前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在这绝对的天赋差距面前，瞬间消散，只剩下震撼。
周灵儿更是小嘴微张，看了看身边的哥哥，心中暗道，“这资质恐怕也就大哥能压他一头了。”
红光持续了足足十息，才缓缓收敛。溯源水晶恢复了原本温润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一场幻觉。
赵武愣愣地收回手，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执行仪式的弟子亲自上前，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他才挠了挠头，在一众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回等待区。
记录教习手忙脚乱地捡起笔，在记录簿上郑重写下：“赵氏子，赵武，仙品天赋，特殊体质：纯阳战体。” 笔尖因为激动，依旧有些微微发颤。
院长环视了一圈依旧喧闹不休的大殿，提高了声音：“肃静！仪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