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巴夫,世界的屋脊,巨人之乡。
这里的风都带着远古的苍茫与凛冽,吹拂过如同由群山直接雕琢而成的巨大石堡与粗犷建筑。空气中弥漫着篝火的烟味、皮革的气息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属于最强战士种族的剽悍威压。寻常人类在此,连呼吸都会感到困难,如同蝼蚁仰望山岳。
汐彦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只有绝对的寂静与无数道自上而下、带着审视与怀疑的巨目。他通过海军与艾尔巴夫仅存的外交渠道提前发出了讯息,以海军元帅、击败凯多之人的身份,请求觐见巨人王。
他此刻站立在艾尔巴夫主堡“勇者之殿”那足以让海军最大战舰驶入的宏伟大门前,身形在高达数十米的门扉映衬下,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当他一步踏入大殿时,整个空间仿佛微微凝滞,那无形中散发的、与空间融为一体的气息,让分列两侧、如同青铜雕像般的巨人卫兵们,握着巨型兵器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大殿深处,巨大的黑曜石王座上,端坐着当代的巨人王——洛基。他并非垂垂老矣的长者,正处在巨人族的壮年巅峰,头戴嵌有巨大兽角的战盔,身披厚重的金属甲胄,面容粗犷,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力量与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的体型,比在场的任何巨人都要庞大一圈,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山峦。
“人类,”洛基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殿堂,震得人耳膜发颤,“汐彦。你击败了‘百兽’凯多,你的名字最近时常传入我的耳中。海军……哼,世界政府的走狗,换了一个更强大的首领,就想来让艾尔巴夫俯首称臣吗?”
他的话语毫不客气,带着巨人族特有的直率与对世界政府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司法岛的背叛、小花园被戏弄的百年决斗……这些伤痕深深刻在每一个艾尔巴夫战士的心中。
汐彦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艾尔巴夫战士礼,动作流畅而充满敬意,显示出他做足了功课。“洛基王,我此行,代表的是即将重生的‘新海军’,以及正在汇聚的‘新世界联盟’。我们目标,是终结天龙人八百年的暴政,建立一个所有种族都能享有尊严与公平的新秩序。我邀请艾尔巴夫,并非作为附庸,而是作为平等的战友,共享胜利的荣耀,共筑未来的基石。”
他言辞恳切,目光坦然地对上洛基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洛基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平等的战友?口号谁都会喊。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背信弃义、欺压他族的历史!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新世界’不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又凭什么,让我艾尔巴夫的勇士,将性命与荣耀托付于你?”
汐彦平静地回答:“凭我带来的理念,凭我们已在西海、和之国践行的制度,也凭……我拥有足以匹配这份野心的力量。”
“力量?”洛基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战意的弧度,“很好!在艾尔巴夫,道理很简单!语言如同风中的尘埃,唯有拳头与刀剑,才能敲响真理的战鼓!”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那庞大的身躯仿佛瞬间撑满了大殿的穹顶,狂暴的气势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连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汐彦!想得到艾尔巴夫的友谊,想让我们倾听你的理念,就先证明你拥有承载这一切的资格!”洛基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与我,巨人王洛基,一战!让我看看,能击败凯多的人,究竟有何等器量!你若胜,艾尔巴夫便是你最坚实的盟友!你若败,就带着你那套说辞,永远离开这里!”
“如您所愿,洛基王。”汐彦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银光一闪而逝。他深知,这是赢得巨人族尊重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决斗的地点,选在了艾尔巴夫圣地——“诸神角斗场”。这是一片被环形山峦怀抱的巨大盆地,地面是坚硬无比的黑色玄武岩,布满了历代巨人战士战斗留下的深刻痕迹。
消息如同风暴般传遍全岛,无数的巨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围坐在角斗场四周的山崖上,如同观看神战的观众。吼声、战鼓声震天动地,气氛狂热到了极点。
角斗场中央,洛基已经卸下了沉重的王袍,只穿着便于活动的金属护甲,手中握着一柄堪比小型桅杆的巨型双刃战斧——“群山撕裂者”。战斧的刃口闪烁着寒光,仅仅是随意拄在地上,便让脚下的岩层发出细微的龟裂声。
汐彦则平静地站在他对面,无上大快刀【凌霄】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握在手中。体型上的巨大差距,使得这场对决看起来如同山岳与尘埃的碰撞。
“小心了,人类!我不会手下留情!”洛基发出战吼,巨大的脚掌猛地踏地!
“轰!!!”
整个角斗场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他原先所立之处的地面轰然炸开一个巨坑,而他那山峦般的身影已经裹挟着飓风,瞬间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巨大的战斧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毫无花巧地朝着汐彦当头劈下!
巨人族战技·山崩斩!
这是纯粹到极致的暴力,速度快得与其体型完全不符,斧刃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经将汐彦脚下的岩石压得寸寸碎裂!
千钧一发之际,汐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
唰!
战斧以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达百米、深不见底的恐怖沟壑,碎石激射,烟尘冲天而起!
然而,洛基的眉头却微微一皱。斧刃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劈空了!
汐彦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战斧的斧面之上,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空间移动?”洛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他反应快如闪电,巨大的左手如同拍苍蝇般,带着呼啸的狂风,猛地朝站在斧面上的汐彦拍去!手掌覆盖的范围极大,几乎封锁了所有闪避路线。
巨人族战技·巨人之掌!
汐彦脚尖在斧面上轻轻一点,身影再次消失。巨掌拍空,打在战斧侧面,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气浪翻滚。
下一秒,汐彦出现在洛基的脑后上空,【凌霄】依然未出鞘,只是并指如剑,朝着洛基的后颈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细微却无比锋锐的银线一闪而逝,那是高度凝聚的空间切割之力!
洛基虽未回头,但战士的本能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猛地低头,同时巨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他体型不符的灵巧向侧前方翻滚!
“刺啦!”他厚重的金属肩甲被银线划过,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整齐地削掉了一大块,断面光滑如镜!
“吼!”洛基又惊又怒,发出一声咆哮。他意识到,这个人类的能力极其诡异,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稳住身形,双目赤红,全身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一股更加狂野、更加古老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
巨人族战技·战神冲锋!
他不再追求精准的打击,而是将巨大的战斧横在身前,整个化身为一道毁灭性的飓风,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朝着汐彦发起了狂暴的直线冲锋!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开深深的沟壑,空气被强行排开,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这是足以撞碎城塞、碾平军队的绝技!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毁灭冲锋,汐彦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对着那咆哮而来的巨人山峦。
“空间……压缩。”
嗡——!
以汐彦掌心为中心,前方的空间仿佛瞬间变成了粘稠至极的琥珀!洛基那狂暴无匹的冲锋速度骤然暴跌,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那足以撞碎山峰的力量,竟被这无形的空间屏障层层削弱、迟滞!
“什么?!”洛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冲锋,而是在推动一整片凝固的大海!
就在他速度降到最低点的刹那,汐彦动了。他的身影瞬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数十个真假难辨的残影出现在洛基的四周,每一个残影都做着不同的动作,或斩,或刺,或点,扰乱了洛基的所有感知。
帝江奥义·空间镜像!
洛基怒吼着,战斧狂舞,将一个个残影劈散,却始终无法捕捉到汐彦的真身。
就在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汐彦的真身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持斧的手臂关节处!
“凌霄——未出鞘·震!”
【凌霄】连带着刀鞘,点在了洛基手腕的铠甲连接处。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凝练到极点的、穿透性极强的震荡之力,透过厚重的铠甲,精准地轰入了洛基的臂骨关节!
“呃!”洛基闷哼一声,只感觉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几乎失去知觉,沉重的战斧“群山撕裂者”再也握持不住,脱手而出,“轰隆”一声砸落在地,深深嵌入岩层。
但他毕竟是巨人王,战斗意志无比顽强。失去武器,他咆哮着,巨大的左手握拳,手臂上肌肉虬结,血管凸起,带着崩灭一切的意志,朝着汐彦狠狠砸下!拳风压得空间都发出了尖啸!
巨人族终极战技·霸国!(简化版)
这是凝聚了巨人族全部精气神的一击,拳头上甚至隐隐泛起了如同冲击波般的白色光华!
面对这舍身一击,汐彦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郑重。他不再闪避,【凌霄】依旧未出鞘,被他双手握住,横于身前。周身银光大盛,空间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凝聚。
“空间……壁垒。”
“咚——!!!!!”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洛基那蕴含着“霸国”意志的巨拳,狠狠砸在了汐彦身前那无形的空间壁垒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紧接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波呈环形炸开!角斗场周围的山崖剧烈震动,无数巨石滚滚落下,观战的巨人们都被这股气浪逼得连连后退,面露骇然。
僵持,只持续了一瞬。
咔嚓……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空间壁垒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但,也就在壁垒即将彻底破碎的前一刹那,洛基拳头上那“霸国”的力量,也终于被消耗殆尽。
汐彦的身影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飘飞,轻盈落地,【凌霄】斜指地面,气息平稳。而他身前,空间壁垒的裂痕正在缓缓自我修复。
洛基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左拳表皮破裂,鲜血淋漓,那是被反震之力所伤。他死死地盯着汐彦,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甘,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对绝对强者的认可。
寂静,笼罩了整个角斗场。
所有巨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们的王,看着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人类。
良久,洛基缓缓收回了拳头,挺直了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他深吸一口气,那如同雷霆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之前的狂傲,多了几分沉甸甸的重量:
“你……赢了,汐彦。”
他环视四周,看着他的子民,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以艾尔巴夫的战士荣耀起誓!从今日起,巨人族,加入新世界联盟!吾等之斧,将为汝之理念而挥!吾等之血,将为共同之未来而流!”
“吼——!!!!”
短暂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咆哮!巨人们用战斧敲击着盾牌,用脚踩踏着大地,用他们最原始、最热烈的方式,向新的盟友,亦是向一位真正的强者,致以最高的敬意!
盟约,以最符合巨人族传统的方式,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强者之战,就此缔结。艾尔巴夫这柄世间最锋利的战斧,终于找到了值得它效力的持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