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得知嫣曦与念安圆房的消息时,正在书房练字,笔锋猛地一顿,墨点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团乌黑,像他此刻翻涌的怒意。
他原以为嫣曦聪慧通透,迟早会看清形势,知晓跟着一个傻子毫无前程,可她竟真愿委身于念安,甚至早早圆了房,这份执念,彻底打乱了他的盘算。
在他眼里,嫣曦这样的女子,本该配得上权势与前程,而非守着个心智不全的人蹉跎岁月。
他自认比念安强百倍,只要他能拿下沈家家产,登得高位,嫣曦迟早会转向他,毕竟世人皆慕强,没人会真的甘愿陪着一个傻子过一辈子。
可嫣曦的选择,无疑是狠狠打了他的脸,也让他对念安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怒意翻涌间,沈明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指尖缓缓摩挲着笔杆,一个计划悄然成型。
他依旧维持着温文尔雅的模样,每日在府中往来,见了嫣曦依旧谦和问好,看向念安也依旧带着“关切”,任谁都看不出他心中的波澜。
几日后,族中要办祭祖大典,规矩繁多,需嫡子沈念安主持核心仪式。
沈明知晓念安心智不全,记不住复杂流程,便主动向沈老爷请缨,说愿帮念安熟悉仪式步骤,免得大典上出岔子。
沈老爷见状,只当他是真心为家族着想,又念及他心思缜密、处事稳妥,便欣然应允。
沈明每日来找念安,拿着仪式流程一点点讲解,语气温和耐心,连语气都放得格外轻柔,瞧着确实尽心尽力。
念安虽记不住太多,却也知道沈明是在帮自己,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偶尔还会主动问些不懂的地方。
嫣曦瞧着沈明的举动,始终没放松警惕。
她出身世家,见多了这种表面温和、暗地算计的手段,沈明这般主动热心,反倒让她心里生了疑。
安澜术虽未直接感知到恶意,可她总觉得沈明讲解流程时,刻意略过了几处关键环节,又在某些繁琐步骤上反复强调,像是故意让念安记混。
这日沈明离开后,嫣曦拿起桌上的仪式流程,仔细翻看,果然发现了端倪——沈明刻意漏讲的,是祭祖时需嫡子独自完成的上香环节,步骤虽简,却关乎嫡脉威严,若是出错,定会被族中长辈指责,说念安不堪大任;而反复强调的,是一连串复杂的跪拜礼仪,步骤繁琐,连正常人都需反复练习,更别说念安,稍不留意就会出错,届时二房定会趁机发难,说念安不配主持仪式,甚至提议换人参办,间接削弱嫡脉的地位。
“媳妇,我记不住。”念安凑过来,皱着眉看着流程,一脸苦恼,“堂哥讲了好多,我都乱了。”
嫣曦放下流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温和却坚定:“没关系,我教你,我们只记重要的,不难。”
她避开沈明刻意混淆的部分,只挑核心流程,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讲给念安听,还亲自示范跪拜礼仪,放慢动作,一点点教他,连手该放哪里、头该低多少,都细细叮嘱。
念安虽懵懂,却格外认真,跟着嫣曦一遍遍练习,偶尔出错,也会立刻改正,眼神里满是不愿让媳妇失望的执拗。
嫣曦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头微暖,指尖的安澜术微光悄悄萦绕在他周身,既是护佑,也是无声的鼓励。
祭祖大典当日,族中长辈齐聚,气氛庄重。
到了嫡子上香环节,沈明站在一旁,眼神看似平和,实则带着几分期待,等着看念安出丑。
可出乎他意料,念安虽略显紧张,却准确完成了所有步骤,上香、叩拜,动作虽不算娴熟,却半点没错,透着嫡子该有的规整。
沈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温和,心里却暗自发紧。
到了复杂的跪拜礼仪环节,他特意站在念安身侧,看似提醒,实则故意在念安耳边轻声说错步骤,试图干扰他。
可念安只盯着嫣曦的方向,想起媳妇教他的内容,稳稳跟着节奏,竟也顺利完成,没出半点差错。
全程下来,念安虽有几分拘谨,却圆满完成了主持任务,族中长辈虽有议论,却也挑不出半分错处,二房想发难,也没找到由头,只能悻悻作罢。
大典结束后,沈明依旧笑着走上前,夸赞道:“念安今日表现极好,没枉费几日练习。”
念安傻乎乎地笑,拉着嫣曦的手,骄傲地说:“是媳妇教我的,媳妇厉害。”
嫣曦淡淡看向沈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神却带着几分了然:“多谢堂哥先前费心讲解,只是念安愚钝,还是得慢慢教。”
沈明心头一凛,察觉到嫣曦似是看穿了什么,却依旧维持着温和模样,笑着应下,转身离开时,眼底的阴鸷再也藏不住——
他没料到,嫣曦竟这般细心,连他刻意设下的小陷阱都能察觉,还护得念安这般周全。
回到房里,念安靠在嫣曦身边,小声问:“媳妇,堂哥不是坏人呀,他帮我讲解,还夸我。”
嫣曦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轻柔却认真:“他没明着害你,却藏了小心思,想让你出错。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先告诉我,好不好?”
念安似懂非懂,却还是用力点头:“好,听媳妇的。”他不管别人怎么想,只知道媳妇会护着他,媳妇说的都对。
嫣曦看着他纯粹的模样,指尖微光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沈明的手段虽不算狠辣,却也藏着算计,往后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唯有更加谨慎,护好念安,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而沈明的温雅假面下,藏着怎样的阴棋,她也渐渐看清,这场护佑之路,或许比她想的,还要漫长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