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冰冷的词语和沉重的疑云，像无数根冰冷的蛛丝，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一个妻子死于农药是悲剧，三个妻子？这绝非“邪性”二字可以解释！胸口那两团硅胶假体沉重得如同两块巨大的冰坨，压得他几乎窒息。这绝非巧合！他必须立刻把这一切告诉伯父和依婷！吕刻强的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令人发指的黑暗？！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身后通往里间小仓库的门，踉跄着冲进去，反手死死关上门。狭小、堆满杂物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纸箱气味。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掏出藏在贴身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愤怒和强烈的怀疑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通讯器。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额角是细密的冷汗，眼神里却燃烧着冰冷的、急于求证真相的火焰。
“依婷……依婷……”他压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我刚才打电话问了妈，他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翻腾的疑虑： “吕刻强的第一任妻子黄文秀……死于误食他人喷过药的菜……另外两个，包括我表姐，也都是……死于食物农药中毒” “让伯父……这不对劲！要不要查查他？”
十分钟后，警局一间小型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动机呢？”另一个警员皱眉问道，“如果之前的妻子死亡有隐情，那他这次的目标如果是王玲玲……”
“时机！时机太反常了！”一位负责行为分析的老刑警率先开口，指着信纸，“陈思思去世刚45天！按照常理，一个对亡妻‘深情’的男人，怎么可能在此时去‘心疼’另一个女人的坚强？去觉得她带来‘平静’？这完全违背了人类基本的情感逻辑！”
“对，”李依婷立刻补充，语速飞快，“结合我们之前的监控和分析：他刻意增加接触频率、试探独居和安全问题、特意绕路制造夜间偶遇踩点。这一切行为模式，指向的都是对‘王玲玲’本人强烈的、反常的关注！而绝非对一个普通邻居的关心！这封情书，正是这种反常关注的必然升级！是他尝试拉近关系、建立信任的关键一步！”
“查他的银行账户。”……很快，银行那边传来消息，“吕刻强三任妻子的死，都为他带来了一大笔人身意外保险的赔偿！但是，他把钱都汇到外国去了。他现在在国内银行里的存款只有三万！”
“杀妻骗保！”李大纲的声音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桌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依婷身上，也通过她落在李凌波耳机的另一端。“这几乎是唯一的、最符合逻辑的解释！黄文秀、周萍和陈思思……有可能是他精心策划的谋杀！他现在又盯上了‘王玲玲’！是他准备再次作案的前奏！我们先要查他把钱汇到外国是不是想移民跑路。”
会议室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虽然早有怀疑，但当“杀妻骗保”这个冷酷的结论被局长直接点破时，冲击力依然巨大。
“证据链呢？”老刑警追问，“目前所有的只是行为分析和高度怀疑。没有实质性证据，能指向那三起死亡事件，是人为谋杀。”
“正因为没有铁证，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李大纲猛地一拍桌子，“他的作案手法必定极其缜密隐蔽！常规手段很难突破！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盯着那封信。
“机会？”李依婷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图，脸色微变，“您是说……让玲玲答应他？”
“没错！”李大纲斩钉截铁，“这是他亲手递给我们的钓竿！让‘王玲玲’顺势而为，答应他的追求！深入他的生活圈！近距离观察他，获取他日常行为模式、接触人群、经济状况！更重要的是，寻找他前三次作案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如：农药购买记录、异常保险单……任何能钉死他的证据都可能藏在他最私密的生活空间里！这是目前获取关键证据、破解他完美犯罪手法的最快、最有效的途径！”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对巨大风险的沉重认知： “命令：王玲玲，以被追求者身份，谨慎接近吕刻强！任务是搜集一切可能证明其杀妻骗保的证据！同时，警惕自身安全，严禁任何可能暴露身份或引发其警觉的行为！行动代号……‘深入虎穴’！”
命令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了李凌波的耳朵。他靠在冰冷的铁皮门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散发着虚伪墨香的信。杂物间狭小的窗户透进一束光，正好落在他脚边。他低头，看着堂妹为了让他扮演“王玲玲”而特意挑选的、尽显秀气的女式凉鞋。
答应他？以“王玲玲”的身份，去和一个极有可能是连环杀妻凶手的男人……谈恋爱？
巨大的荒诞感、强烈的恶心感、沉重的使命感，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到一阵眩晕，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铁门，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有滑倒。镜子里，“王玲玲”那张苍白、惊惶、扭曲的脸，正绝望地望着他。
虎穴，真的要自己走进去吗？
“深入虎穴”的命令悬在头顶，李凌波感觉自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踩在信任与怀疑的钢丝绳上。成为“王玲玲”并接受吕刻强的追求，这本身就荒谬绝伦，而更让他煎熬的，是吕刻强那无孔不入、细致入微的“好”。
香水不再是点缀，而是战场的硝烟。浓稠甜腻的花香气味，被李凌波近乎粗暴地喷洒在颈侧、耳后和假发上。它唯一的使命，是淹没一切可能泄露李凌波男性踪迹的气息——汗味，紧绷的神经，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属于他自己的恐惧。
与男性恋爱的女性装，似乎不用刻意去选。因为平日的打扮就很青春，很少女。李依婷给他选的不是可爱的小裙子，就是性感的熟女装。理由就是为了吸引男人注意！
“天杀的，坑哥的妹妹！”李凌波心里咒骂着，眼里对身上的衣装却是挺“安心”，这身打扮的确是让人无法把“她”往男人方向去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