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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 第70章 无形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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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李凌波(张翠花)按捺住跟踪的冲动。第二次,他尝试在阿狗回来时,问:“阿狗哥,这么晚,你去干啥了?山里黑黢黢的……”

阿狗当时正脱下沾着泥泞草屑的鞋子,闻言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压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翠花,不该问的别问!山里的事,外人问不得!”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记住了,以后只要有人——不管是谁——问起山里的事,哪怕只是提一句,你都得去跟‘他们’报告!不然……要出大事的!”

“他们”?李凌波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惶恐:“报……报告?跟谁报告啊?这么吓人……”

“黑鹰啊……告诉我也行,我转告……记住了,要报告!”阿狗有些不耐烦,“今天的对话,我明儿也得去报告一声。”

李凌波的心沉了下去。这不仅是警告,更是将他彻底排除在核心信息圈之外的冰冷宣告。他的“妻子”身份,在赌场眼里,一文不值,甚至是一个需要严密防范的漏洞。

不能问阿狗。李凌波的目光转向了村里另一个可能的突破口——那个总在阿狗家附近晃悠,眼神在“张翠花”身上流连,被阿狗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王有才。

机会出现在一次“偶遇”。李凌波故意在屋后劈柴,动作笨拙(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不熟练),劈得木屑飞溅,气喘吁吁。果然,王有才叼着根草茎晃悠过来,嘿嘿一笑:“翠花妹子,这粗活哪是你干的?让哥来?”说着就伸手要拿柴刀。

李凌波顺势退开一步,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露出一个带着点疲惫和好奇的笑容:“有才哥,谢谢了。唉,在家也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对了,听阿狗说,山里晚上挺热闹的?”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点向往,“是不是……有啥好玩的地方?像……牌九啥的?”

王有才接过柴刀,刚挥了一下,听到这话,手猛地停在半空。他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警惕和惊惧的神情。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比李凌波还低,带着急促:“妹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你想玩?”

李凌波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在家闷得慌,就想看看热闹……”

“不行!绝对不行!”王有才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神里透着恐惧,“你是‘无根之人’!进不去的!”

“‘无根之人’?”李凌波愕然。

“就是……娘家太远,根脚不清不楚,寨子里没亲没故的!”王有才解释道,语速飞快,“上头规矩严得很!要进去,得把你家底摸个门儿清!祖宗三代、亲戚住哪、有啥把柄能拿捏的……都得盘明白!你这……”他上下扫了李凌波一眼,“从黑石沟嫁过来,那边啥情况谁知道?再说,你跟阿狗还没登记,没在祖宗面前磕头拜堂成真夫妻,算不得我们寨子的人!你这身份,别说玩了,打听都不行!要是被‘他们’知道你问这个,麻烦就大了!”

李凌波的心彻底凉了。他没想到赌场的防范如此严密,竟有一套针对外来人口的“资格审查”机制。他这“张翠花”的身份,在赌场眼中,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充满了不可控的风险。

“这么……严啊?”他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严?这是要命!”王有才挥了下柴刀,像是要砍掉什么不祥的东西,“妹子,听哥一句劝,好好跟阿狗过日子,山里的事,一个字都别提!好奇心害死猫!”他把柴刀塞回李凌波手里,像躲瘟疫一样匆匆走了,临走前还心有余悸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短暂的接触,让李凌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调查,似乎从根子上就被堵死了。

然而,第二天晚饭时,更冰冷的警告直接砸到了他头上。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刘春丽板着脸,把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重重放在李凌波面前。阿狗扒拉着饭,眼神闪烁,不敢看李凌波。田聪则闷头吧嗒着他的旱烟。

突然,阿狗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李凌波,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讨好,只剩下一种陌生的、带着压迫感的严肃。

“翠花,”他的声音干涩,“你昨天……是不是跟王有才打听山里的事了?”

李凌波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他强装镇定,露出茫然的表情:“啊?没有啊……就是碰巧遇上,他看我劈柴费劲,帮了下忙,闲聊了两句……”

“哼!”刘春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阿狗没理会她的反应,依旧盯着李凌波:“王有才昨晚就报告了!说你问他山里晚上是不是有牌九玩!”

李凌波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王有才……果然报告了!速度如此之快!

阿狗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翠花,我警告过你!任何外人,打听山里的事,都必须报告!这是铁打的规矩!王有才报告了,他没事。你呢?这是第二次了!”

“我……我没有……”李凌波试图辩解,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来自这个看似憨厚的丈夫,更来自他背后那个看不见的、掌控着一切的“他们”。

“第一次,当你好奇,警告过了。”阿狗放下碗筷,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平日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油灯下竟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光,“这第二次……就是明知故犯!要不是我求情……”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像冰冷的石块砸在心上。

“翠花,你给我听好了,”阿狗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毒蛇的信子钻进李凌波的耳朵,“他们说了。要是再有第三次——不管你是真问还是假问,不管你是跟谁打听——” 他停顿了一下,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刘春丽和田聪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凌波,那里面有冷漠,有恐惧,似乎还有一丝……怜悯?

阿狗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死亡的宣告: “——你就死定了!”

“啪嗒。”李凌波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硅胶义乳的闷痛,皮肤的瘙痒,阿狗目光的黏腻……所有的不适感都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碾得粉碎。

无形的绳索,骤然勒紧了他的喉咙。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扮演着张翠花,一个怯懦的寡妇,此刻的惊惶失措倒有七分是真的。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不是因为表演,而是因为一股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寒意。

调查,被彻底堵死了。任何试图触碰核心秘密的举动,都等同于自杀。

虎口寨的“虎口”,在他眼前缓缓张开,露出了森然獠牙。而他,被困在这具名为“张翠花”的虚假躯壳里,动弹不得。绝望,如同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沉沉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