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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 第58章 虎口寨的硬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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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目光在陈伟脸上停留片刻,又扫向驾驶座上的,1米6小个子李凌波,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扫过李凌波脑后的短马尾。李凌波稳住呼吸,配合地露出一个略显拘谨、讨好又带着点初次跑山的怯生的笑容,点了点头。那汉子盯了他们几秒,似乎没发现什么明显破绽,才瓮声瓮气地问:“谁介绍的?”语气有所松动,但戒备未消。

“瞧您说的,”陈伟笑得见牙不见眼,“咱做这买卖,还能没几个消息灵通的伙计?王老拐以前不是常给我们供货嘛,他提过一嘴,说虎口寨的货地道!这不就奔着来了?”

“王老拐?”黑鹰皱了皱眉,显然知道这个人,但并未完全释疑。他朝身后偏了偏头,一个精瘦的小个子立刻会意,转身飞快地朝寨子里跑去,显然是去核实或报信了。留下的人依旧沉默地围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笼着这辆格格不入的越野车和车里的人。

气氛凝滞压抑,只有山风在沟壑间奔突咆哮的声音。陈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黑鹰聊着天气和山路难行,话题都浮在表面,似乎是双方都心知肚明地在拖延时间。

就在这时,一阵尖利而略显油滑的嗓音打破了僵持:“哎哟喂——!田村长!这事您看……我这腿都快跑细了,您家侄子阿狗这婚事,我可是……难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外套、头发烫得像顶着一朵乌云的中年胖女人,正扭着腰从寨子里面走出来,她旁边跟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中山装、愁眉苦脸、头发花白的老头。胖女人涂着猩红的嘴唇,眉飞色舞,正是当地有名的媒婆莫姨。她看到牌坊下堵着的人和车,眼睛滴溜溜一转,声音更是拔高了几分:“啧啧,这大冷天儿的,田村长,您看看,这外头的车都堵到咱家门口啦?是不是又有啥大老板来投资啦?要我说啊,咱虎口寨的好气运了?!”田村长无奈表示:“少扯犊子,尽快找一个‘条件差不多、彩礼能两万左右’的寡妇,或者贫穷家的女儿也行,我侄子的婚姻才是大事!”

田村长——那个愁眉苦脸的老头,正是刚才被莫姨称作“田村长”的老头,他勉强扯出一个苦笑,朝着黑鹰这边疲惫地摆了摆手,大约是示意他们处理。他的眼神浑浊,写满了为生存所困的麻木和深深的忧虑,对媒婆的聒噪似乎有些不耐烦。

黑鹰见到村长,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莫姨像找到了更大的舞台,扭到近前,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小货车和陈伟李凌波,夸张地捂着嘴笑:“哟,收山货的啊?这年头还往外跑,辛苦钱呐!不像寨里有些后生……”她话里有话,朝稀眉汉子飞了个眼色,“守着自己门前金山银山,不比风里来雨里去的强?”

就在这时,那个跑去报信的精瘦小个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凑到黑鹰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黑鹰听着,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气也敛去不少。他朝陈伟点点头,沉着脸侧开了身子:“行了!既然是收山货的,那就进去吧!不过丑话说前头,寨子里有寨子里的规矩!不该看的地方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还有,上神山必须由村民带着,否则惹怒山神,就会被山神吃掉!谈完买卖,天黑前必须离开!……黑猫,你带带他们。”他一挥手,一个短脚小子跳上了车,其他围着的几个青壮散开,让出了那条仅容一车通过的狭窄通道。

陈伟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懂懂懂!规矩一定守!天黑前一定走!麻烦黑猫兄弟了!”他示意李凌波开车。

引擎沉闷地嘶吼着,小货车小心翼翼地从那几个目光依旧如芒在背的青壮中间驶过。车灯刺破愈发浓重的暮色,照亮前方落满枯枝败叶、仿佛通向未知兽巢的逼仄山路。冰冷的雪粒子不知何时变成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沾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粗暴地扫开。车轮碾过坑洼处浑浊冰冷的泥水,溅起的泥点扑打在车门上。

李凌波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后视镜里,那几个模糊的青壮身影依旧立在牌坊下,如同几尊沉默的、嵌在山口血肉里的石像。媒婆莫姨那件刺眼的红外套,在越来越密的灰白雪幕中晃动了一下,随即隐没在寨门后黯淡的背景里,只留下她那句关于“阿狗”婚事的话音,在寒风里打着旋儿,带来一丝世俗烟火气的同时,更添了几分山村的诡异与深沉的寒意。

只是进寨这一趟,似乎没什么收获。

……

小货车吭哧吭哧地颠簸在返回县城的崎岖山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山货的土腥味和陈伟身上老烟草的辛辣气息。夜色已浓,雨夹雪变成了细密的冰渣子,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视野一片模糊混沌。

李凌波紧握着冰冷的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副驾上,陈伟裹紧了旧棉袄,脸上的皱纹在车窗外偶尔晃过的树影下显得更深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保温杯放在脚下,盖子拧得紧紧的。

车厢里压抑得令人窒息。虎口寨那短短几个小时的见闻,如同一块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山寨那破败的房屋,麻木呆滞的老人,冻得脸蛋通红、眼神却空洞无光的孩童……媒婆莫姨那件扎眼的红外套和聒噪的“阿狗婚事”,与寨子里弥漫的死气沉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田村长那张写满愁苦和无奈的脸,黑鹰和其他青壮眼中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排斥,还有寨口那仿佛嵌在血肉里的“了望哨”,随身盯着的黑猫……这一切都勾勒出一个被贫困、闭塞和某种无形力量严密控制的虎口寨。所谓的“收山货”,根本连寨子的表皮都没蹭掉,更别提触及那隐藏在深处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赌场核心了。

“妈的,铁桶一个,白忙一整天!”陈伟忽然低低骂了一句,打破了沉默。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被戏弄后的憋闷。“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苍蝇飞进去都得报个名号!那帮放哨的龟孙子,精得很!我看,他们肯定认出咱这车不对劲了!”他指的是那辆老旧农用的小货车,“它改装得……的动力有点过了!”

李凌波没吭声,只是更用力地踩了踩油门。引擎发出嘶吼,对抗着湿滑的下坡路。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离开寨口时,后视镜里那几个模糊却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的青壮身影。他们不是普通的村民,他们是赌场伸出来的爪牙,是覆盖在虎口寨表面的第一层硬壳。想要破开这层壳,找到里面的毒瘤,常规的办法,连门都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