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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茅眼中精光一闪,之前所有的权衡瞬间有了决断。

风险依然存在,但机遇更大!

救下秋菊,不仅能积一份阴德,更重要的是,她来自西门府内部,深知潘金莲的动向和府中近期虚实,这本身就是一笔宝贵的情报财富!

而且……

他看向哭得几乎脱力的秋菊,心中已有了安排。

吕茅放缓了语气,对秋菊道:“你起来吧。”

秋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抬起头。

玳安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吕茅继续说道:“你的难处,我知道了。西门庆既不在家,你暂且便安全几分。我府上李瓶儿娘子身边,正好缺一个细心稳妥的丫鬟伺候。等你出了西门府你便过去吧,只说是玳安远房亲戚,投奔来的,莫要提起西门府半字。平日里少出门,谨言慎行,可能做到?”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秋菊如同听到了大赦令,激动得浑身发抖,又要跪下磕头,被玳安死死拉住。

她语无伦次地保证:“能做到!奴婢一定能做到!谢谢大官人!谢谢大官人救命之恩!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李娘子,绝不给大官人添乱!”

吕茅点了点头,对玳安吩咐道:“带她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悄悄送到瓶儿房里,就按我刚才说的交代。”

“是,东家!”

玳安也松了口气,连忙应下,扶着千恩万谢的秋菊退了出去。

雅间内重归寂静。

吕茅走到窗边,望着南门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西门庆去了东京,潘金莲在府中跋扈,孟玉楼有孕,来昭被逐,秋菊来投……这西门府的内宅,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秋菊虽被自己收留,暂得安身,但其卖身契仍攥在西门府手中,这始终是个隐患。一日不解决,秋菊便一日不得真正自由,吕茅收留逃奴之事也随时可能被捅破。

解决此事的关键,就在那位西门府的正室夫人——吴月娘身上。

而现在,西门庆不在府里,正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他不能公然拜访,那只会给双方带来麻烦,须得一个合情合理,且能避开耳目的契机。

思忖良久,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吕茅唤来玳安,低声吩咐如此这般。

玳安领命,立刻着手去办。

数日后,清河县城外永福寺,忽然传出消息,有匿名善信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要连做三日法事,并举办一场小型香会,广结善缘,为地方祈福。

寺中僧众自然欢喜,立刻张罗起来。

这日,吴月娘正在房中对着那面依旧沉默的妙音镜发怔,心中烦闷难以排遣。

大丫鬟小玉进来禀报,说起永福寺的香会,又说外面都传这位匿名善信功德无量,寺里这几日香火缭绕,颇有几分灵应。

吴月娘本就心绪不宁,闻听有此佛事,便动了心思,想着去拜一拜,或许能求个心安,驱散连日来的梦魇。

“小玉,去叫三娘五娘,问问她们愿不愿意一同前往香会祈福。”

小玉去了。

孟玉楼因为有身孕,不愿出门。李娇儿则是身上不大好,怕冲撞了菩萨,也是不去。

潘金莲对烧香礼佛的事更是毫无兴趣。如今西门庆不在府里,她跟大姐夫陈敬济处得火热,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了。

吴月娘便只带了小玉和两个稳妥的小厮,乘车往永福寺而来。

到了寺中,但见果然比往日热闹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吴月娘上了香,捐了功德,在佛前默默祷祝一番,心中却依旧沉甸甸的。

她在寺中随意漫步,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廊下,忽见粉壁上新题了几句偈语,墨迹尚新:

“镜失其声,宅隐狐踪。

恩恤孤弱,可解樊笼。

明珠蒙尘,待水而清。

彼岸渡口,自有舟横。”

吴月娘驻足细看,心中猛地一跳!

“镜失其声”?这分明暗指她那面失了灵性的妙音镜!

“宅隐狐踪”?岂不是在说她家中确有狐媚作祟?

“恩恤孤弱,可解樊笼”——难道是指善待弱小,便能解脱困境?

后面两句似乎更有深意,尤其是“彼岸渡口,自有舟横”,仿佛在暗示,渡过难关的助力,就在某处等待。

她正自惊疑不定,一个低眉顺眼的小沙弥悄然走近,合十低声道:

“女施主,有位故人,在后方静室相候,说是有‘失落的镜音’欲归还于您。”

吴月娘心中更是惊骇。

“失落的镜音”?这偈语加上此言,她几乎瞬间便想到了一个人——武大郎!

只有他,与那妙音镜渊源最深,也知晓她近日的烦恼!

她犹豫片刻,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与那一丝寻求指引的渴望,示意小玉在外等候,自己跟着小沙弥,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极为隐蔽的禅房密室前。

小沙弥推开门,便躬身退去。

吴月娘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只见室内光线幽暗,只点着一盏青灯,一人背光而坐,身形高壮,不是吕茅又是谁?

“武家大哥?”

吴月娘压下心中波澜,低声问道。

吕茅站起身,拱手一礼,语气平和:

“大娘子莫惊,冒昧相请,实有不得已之因由。”

他开门见山:“日前,贵府丫鬟秋菊,险些命丧黄泉,仓皇逃至我处求救。我见她可怜,暂且收容。然其卖身契仍在府上,名不正言不顺,终非了局。”

吴月娘闻言,恍然道:“原来那偈语中‘恩恤孤弱’,应在此处。”

她想起秋菊惨状,心中亦是不忍,叹道:“那孩子……确实可怜。五娘她……唉。”

吕茅正色道:“大娘心善,明察秋毫。秋菊继续留在府上,确然凶多吉少。我今日相请,便是想恳请大娘,慈悲为怀,将那秋菊的卖身契暗中予我,全她一条活路。此举不仅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或许亦能为大娘积一份福德,化解些许家宅戾气,应了那‘可解樊笼’之兆。至于银钱,我愿按市价双倍补偿。”

吴月娘看着吕茅,想起他昔日赠镜之缘,想起他如今的种种不凡,更想起那直指她心事的偈语。

潘金莲如今的手段谁人不胆寒,秋菊回去必死无疑。吕茅此举,于公是救人,于私,或许真如谶语所言,能为这血腥缠绕的家宅带来一丝转机?

吴月娘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大哥所言在理。那孩子……也是个苦命人。卖身契我回去后便设法寻来,让可靠人送来。银钱不必再提,只望她能得个安稳,也算……也算为我那孩儿积福了。”

她说到最后,语气黯然,显是想起孟玉楼已有身孕,如今家里这般,只怕不得好过。

“大娘慈悲,必有后福。”

吕茅郑重一礼。

密谈既毕,吴月娘悄然离去,心中虽依旧沉重,却仿佛卸下了一块石头,也多了一丝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