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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策杖巡万里,亲见太平春

洛阳的春雨淅淅沥沥,打湿了苏府门前的青石板。苏砚秋站在廊下,手里攥着一封刚写好的奏折,纸页上“巡游天下”四个字,笔力虽不及当年,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致仕三月来,他总想起那些只在文书中见过的地名——漠北的“极光镇”、南洋的“珊瑚村”、西域的“新柳屯”,那些由移民、工匠、士兵们亲手建起的家园,他想亲眼去看看。

“老爷,这把油纸伞是新做的,防雨得很。”老管家递过伞,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忍不住劝道,“路途遥远,不如让少爷们代劳?您身子骨……”

苏砚秋摆摆手,笑着将奏折折好:“我要去的,不是官府驿站,是百姓的炕头;要看的,不是政绩碑,是田埂上的庄稼。别人代看,终究隔着一层。”

次日清晨,奏折送入宫中。御书房里,皇帝朱翊钧展开信纸,见上面写着:“臣致仕以来,常念天下事。昔年擘画,多赖文书禀报,未敢断言尽善。今愿策杖西行,北至漠北,南抵南洋,亲见民生利弊,回奏陛下,或可为新政添砖……”

“这老东西,闲不住。”皇帝笑着摇头,眼中却泛起暖意。他想起苏砚秋年轻时单骑赴西域的决绝,想起他在北极冰原与队员同吃冻干粮的执着,这人一生,总信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朱翊钧提笔批复:“准奏。着沿途官府不必迎送,供给从简,唯护安全即可。朕亦盼苏相带回万里春。”

三月末,苏砚秋带着老管家与一个年轻护卫,乘上了南下的火车。没有仪仗,没有随从,他穿着寻常棉布长衫,坐在三等车厢里,与商贩、农夫、学子挤在一起,听他们谈天说地。

“听说了吗?南洋的橡胶园用上了新智械,割胶效率翻了倍,咱们中原的自行车胎都便宜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说。

“可不是!我侄子在漠北开矿,说那边的暖房能种黄瓜,冬天吃着跟夏天一个味!”旁边的老农接话。

苏砚秋听着,悄悄在本子上记下:“橡胶智械普及情况、漠北暖房作物产量”。

第一站是江南的苏州府。这里曾是他推行“农桑新法”的试点,如今稻田里的插秧机正往来穿梭,田埂上的灌溉渠用水泥加固,再也不怕雨季溃堤。他走到一户农家,老农王二柱正用电动脱粒机处理新收的稻谷,见来了个老者问路,热情地邀他进屋喝茶。

“大爷您瞧,这机器一响,半天就完活,搁从前,全家得忙三天!”王二柱指着脱粒机,脸上的汗珠亮晶晶的,“朝廷还给补贴,买机器花的钱,种两年稻子就赚回来了。”

苏砚秋看着墙上的“农家历”,上面用红笔圈着“格致学堂授课日”,便问:“学堂里教的新技术,好用不?”

“好用!”王二柱的儿子抢着说,“先生教我们用‘土壤检测仪’,知道地里缺啥肥,再也不瞎施肥了,今年亩产多了两石!”

离开苏州,苏砚秋一路西行,经湖广入蜀地。在夔州府的山村里,他看到从前的羊肠小道变成了能通马车的水泥路,村民们用手机(已普及的便携式通讯器)联系山外的商贩,山里的竹笋、药材当天就能运出去。

“从前卖山货,得挑着走三天山路,现在一个电话,卡车直接开到村口。”村老握着他的手,激动得抹泪,“苏大人(村民们不知他已致仕,仍按旧称),您当年说‘要让山里人看见山外的光’,真实现了!”

四月中旬,他抵达西域的疏勒城。这里曾是边关要塞,如今成了“万国商市”,波斯的地毯、欧罗巴的钟表、中原的瓷器摆在一起售卖。他走进一家汉人、回纥人合开的茶馆,老板是个混血青年,用流利的汉话招呼:“大爷尝尝我们的奶茶,放了中原的糖,甜得很!”

茶馆里,几个回纥牧民正围着电视机看“草原智械放牧”的节目,讨论着要不要也买一台。苏砚秋坐下听了半晌,发现他们说的“大明话”里,夹杂着不少波斯语、突厥语词汇,却毫无隔阂。

五月初,苏砚秋北上漠北。“极光镇”的移民们听说“当年规划镇子的老大人来了”,纷纷涌到街口迎接。他走进李铁山的家,暖房里的番茄结得正红,墙上挂着两个孙子的奖状,一个是“格致小能手”,一个是“草原小骑手”。

“苏大人您看,这是北极鳕鱼干,给您带回去尝尝。”李铁山的婆娘端出干货,“孩子们上学不要钱,看病有医馆,日子比在老家时强十倍!”

苏砚秋摸着暖房里的暖气片,温度刚好:“冬天烧煤贵不贵?”

“不贵!”李铁山说,“煤矿就在镇子东头,朝廷有补贴,一冬天的煤钱,抵不上从前半车柴!”

七月,苏砚秋渡海抵达南洋的“珊瑚岛”。渔民们正用“卫星导航渔网”捕鱼,网眼大小按规定留足,既不破坏鱼苗,又能精准捕获成年鱼。岛民的孩子在新式学堂里上课,课本上既有“论语”,也有“海洋生物”,老师是从洛阳来的女先生,正教孩子们用显微镜观察浮游生物。

“苏爷爷,这是我画的珊瑚,漂亮吗?”一个小姑娘递过画纸,上面的珊瑚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

苏砚秋笑着点头:“漂亮。要好好保护它们,不然以后就看不到了。”

一路走,一路看,苏砚秋的本子记满了厚厚三册:有百姓的笑脸,也有待解的难题——漠北的暖房虽好,但维修成本高;西域的商市繁荣,却有商人哄抬物价;南洋的渔业虽规范,仍有外岛渔船偷捕……他将这些一一记下,既有褒扬,也有建议。

十月,苏砚秋回到洛阳。当他拄着拐杖走进皇宫时,皇帝亲自在午门迎接。看着他晒黑的皮肤、磨破的鞋,朱翊钧握着他的手:“苏相辛苦了。这万里江山,看得如何?”

苏砚秋献上三本札记,声音略带沙哑却有力:“陛下,臣所见之处,稻粱满仓,舟车便利,孩童有学,老者有养,百姓脸上有笑。当年铺的路,走通了;架的桥,结实了。只是……”他翻开札记,指着“待解难题”那页,“这些地方,还需再修修补补。”

皇帝仔细翻看札记,时而点头,时而蹙眉,看到“漠北暖房维修”处,当即对身边的张谨说:“着工部研制更耐用的暖房材料,派工匠去漠北指导维修,费用由国库承担。”看到“西域物价”处,又对李昂道:“让西域都护府设‘物价监督司’,严查哄抬物价者。”

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一如他们上次见面时。皇帝与苏砚秋坐在亭中,煮茶闲话。

“臣这一路,见了太多新鲜事。”苏砚秋说,“年轻人用机械耕地,孩子们用电脑学习,连渔民都懂‘可持续’,这都是臣当年想都不敢想的。”

“这都是你当年播的种啊。”皇帝感慨道,“你铺的路,不仅是铁轨电网,更是让百姓敢想、敢干、敢盼的底气。”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砚秋望着宫墙外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这趟巡游,看的不仅是江山,更是人心——那是对好日子的向往,对国家的认同,对未来的信心。这些,比任何政绩都更坚实。

“陛下,臣老了,走不动了。”苏砚秋笑道,“但这江山,自有年轻人接着走下去。他们会比臣看得更远,做得更好。”

皇帝望着他,郑重点头:“会的。因为他们脚下的路,是你用一生铺就的;他们心里的光,是你亲手点亮的。”

秋风掠过御花园,带来阵阵菊香。远处的火车鸣笛声隐约传来,像在诉说着一个国家的前行。而那位策杖巡游万里的老者,用他的脚步丈量出的,不仅是疆域的辽阔,更是一个时代的温度与深度——那是属于大明的,太平盛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