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枢峰下来,已是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为层峦叠翠的山峰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与殿内那些隐晦的机锋与博弈相比,山间的清风显得格外清爽怡人。
容震霆和容易城似乎还有事务要处理,与司砚慈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先行离开了,方向似乎是通往万象坊容家产业所在。
剩下容易慧和司砚慈并肩走在回揽星苑的山路上。
“呼——”容易慧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在殿内感受到的无形压力都吐出去,她挽着司砚慈的胳膊,身子不自觉地靠向他,“还是外面舒服。里面说话弯弯绕绕的,听着都费脑子。”
司砚慈任由她靠着,手臂微微用力,让她靠得更安稳些,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习惯便好。容伯父处事老辣,有他在,无人能让你吃亏。”
“我知道爹和大哥厉害,”容易慧皱了皱小鼻子,“就是觉得……好像一瞬间,我参加大会这事儿,变得好复杂,不只是宗门弟子比拼那么简单了。” 她之前更多是沉浸在提升自己、为宗门争光以及和同伴们并肩作战的单纯热血中,今日才更清晰地意识到背后牵扯的庞大利益网络。
“世间事,本就如此。”司砚慈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但于你而言,无需思虑过多。你只需记住,你是九天玄宗的真传弟子容易慧,在擂台上,凭本事说话即可。其余种种,自有我们在你身后。”
他的话语沉稳有力,像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容易慧心中那点因窥见幕后复杂而产生的细微不安。
“嗯!”她重重点头,脸上重新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晃了晃他的手臂,“你说得对!我想那么多干嘛,打架……哦不,比赛我在行就行了!”
看着她恢复活力,司砚慈眼底柔情更甚。他喜欢她这般无忧无虑、勇往直前的模样,那些阴暗算计、利益纠葛,本就不该过早侵蚀她的世界。
两人回到揽星苑时,柳含烟和玛尔其玛正坐在院中的花架下喝茶,圆圆满满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好奇地尝试着操控几个低阶的练习用阵法盘,玩得不亦乐乎。
见到他们回来,柳含烟招了招手:“回来啦?事情谈得如何?”
“挺好的,娘。”容易慧跑过去,挨着母亲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含糊道,“就是听爹和宗主说些生意上的事,有点闷。”
玛尔其玛掩唇轻笑:“这些事交给男人们操心便好。慧慧只需专心准备大会,届时让大家都看看我们容家小公主的风采。”
“大嫂!”容易慧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暖暖的。
司砚慈也走过来,向柳含烟和玛尔其玛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容易慧旁边的石凳上。他虽不多言,但存在感极强,那份对容易慧自然而然的亲近与守护,两位长辈都看在眼里。
柳含烟越看越满意,亲自给司砚慈倒了杯茶:“少司命也辛苦了,喝杯茶歇歇。”
“多谢伯母。”司砚澄双手接过,姿态恭敬。
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院落,将花架下的影子拉长。茶香袅袅,混合着院中灵植的清新气息,伴随着圆圆偶尔大呼小叫和满满沉稳的指导声,构成了一幅安宁温馨的画卷。
距离“七陆同辉”大会开幕仅剩最后几天,整个九天玄宗都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临战状态。各宗门代表团基本到齐,弟子们或抓紧最后时间闭关冲刺,或互相交流试探,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竞争火花。
然而在这揽星苑的一方小天地里,却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紧张。这里有母亲的温柔叮咛,有嫂子的鼓励支持,有侄子的活泼嬉闹,更有心爱之人的无声陪伴与强大支撑。
容易慧靠在母亲肩头,看着不远处正在低声向玛尔其玛请教某种灵草特性的司砚慈,他侧脸线条在夕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忽然觉得,无论几天后的擂台上将面临怎样的强敌,经历怎样的苦战,只要回头能看到家人,感受到这份毫无保留的爱与支持,她便拥有了无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