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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凤舞朱阑 > 第151章 春猎异象,小满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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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春猎异象,小满幻影

晨光温柔地洒在书案上,映照着那枚从未启用的印信。凌惊鸿指尖轻轻拂过印背的刻痕,眼神平静地如深湖不见一丝微波。门外,云珠捧着新换的茶具伫立着,待欲言又止。

“走吧。”她终于开口说道,声音轻得如同风掠窗纱一般,“春猎的时辰快到了。”

云珠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今日是皇家一年一度的春猎,文武百官皆须随行。她知道主子近日心事重重,可越是如此,越不能在人前露出半分的破绽。

猎场设于城南的鹿鸣坡,草木初染新绿,山风裹挟着清晨的湿气扑面而来。官员们整齐列队于林道两侧。萧彻骑在一匹青鬃马上,披着玄色纹绣大氅,懒洋洋地抬手示意起驾。魏渊立于前排,手中握着一根乌木杖,神色如常。苏婉柔由宫人搀扶着上了软轿,眼角微红,似刚垂泪未久。

凌惊鸿策马行至队伍中央,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顾昀舟正扯着缰绳东张西望,险些被低垂的树枝抽落马下,幸而巴图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稳。

“你这汉人的骑术,比起北狄三岁的孩童还差一截。”巴图鲁咧开嘴打趣笑着道。

“我这是潇洒!”顾昀舟不服气地嚷道,“再说谁打猎还能往树上撞?多不吉利!”

话音未落,天色骤然阴沉起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林间升腾起一层薄雾,泛着淡淡的红色,宛如浸水的老布绢。起初没有人在意,只当是晨雾未散。可那雾却越来越浓,竟顺着山坡缓缓的流动。所过之处,鸟雀噤声,连风也仿佛凝滞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有官员低声问道。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应答。

凌惊鸿勒紧马缰,鼻尖飘来一股气息——并非是血腥味,亦非腐臭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似铁锈混着蜜糖,在喉间回旋,令人头皮发麻。

萧彻皱紧眉头:“传令下去,暂停围猎。”

命令刚一出口,魏渊却忽然轻笑一声。声音极轻,几乎不可闻,但凌惊鸿却听得真切。她侧目望去,对方依旧低头拄杖,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苏婉柔在轿中微微掀开轿帘一角,目光在雾中停留片刻,随即低头与身旁女官低语了几句。那女官点点头,悄然退至到队伍的后方。

“主子……”云珠策马靠近,压低声音说,“这雾……不对劲。”

凌惊鸿没有言语,只是将手搭上了弓囊。她调转马头,径直朝雾气最浓处跑去。侍从却欲阻拦,她只说一句“奉旨查探”,便再无人敢阻挡。

林深处寂静得骇人。落叶铺满地面,踩踏在上面竟无声响。她在一处断崖边停下,前方是一片空地,中央躺着一头幼鹿,脖颈插着一支羽箭,箭尾飘着半截褪色的红绸——正是宫中禁军试箭所用的标记。

她下马走近一看。

幼鹿的眼紧闭,嘴角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就在她俯身查看的一刹那,那面容变了。

不再是鹿。

而是一张孩子的脸。

眉眼清秀,唇色发青,额角一道旧疤清晰可见。

小满。

她心头猛然一缩。前世那个在瘟疫村外抱着药篓等她归来的少年,临终前死死攥住她的衣角,喃喃道“姐姐别走”。她未能救下她,只能将他葬于村后的槐树之下。

如今,这张脸竟活生生的躺在眼前。

她迅速取弓搭箭,拉弦如满月。纵然心中翻涌疑惑,多年养成的警觉仍让她本能地出手。

“嗖——”

箭穿过幻影,落地无声。此地诡异非常,必是有人以巫术幻化亡者之形态,意在扰乱她的心神。再看时,地上唯余那头幼鹿,尸体冰冷,面容如初。

她静立在原地,呼吸平稳,手指却缓缓收紧。袖中玉瓶紧贴肌肤,她记得方才雾最浓处,曾凝出几滴露水,已被她悄然收起。

“凌大人。”萧彻的声音自身背后传来,“查到什么了?”

她转过身,恭敬行礼:“野兽受惊误入禁地,已命人处置了。”

“就这么简单?”萧彻盯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臣以为,不必过度惊扰圣驾。”她语气平静,“或许是昨夜雨水积毒,蒸腾成雾,待日头升高自会消散。”

萧彻未再多问,颔首离去。

回宫途中,云珠频频偷觑她的神色。直至踏入太极殿偏阁,门扉合拢的瞬间,她才敢开口:“主子……您……真的看见了吗?”

凌惊鸿坐于案前,取出一张旧边关地图摊开。这是她追查慕容斯余党时所用,其上标注着数处隐秘据点。她欲对照今日猎场地形,查漏补缺。

“茶水。”她淡淡道。

云珠急忙去沏茶。手微微颤抖,壶盖磕在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刚将茶盏放下,脚下一滑,整壶滚水泼向画卷。

“啊!”她惊呼一声,忙用袖子去擦拭。

茶水迅速晕开,墨线模糊。然而就在湿痕蔓延之处,竟浮现出一片扭曲的纹路——巨口獠牙,双目凸出,似猛兽,却又非世间所有。

是一幅饕餮的图像。

凌惊鸿的瞳孔骤缩。

她伸手抚过那纹路,指尖却传来奇异的凹凸感,仿佛并非画就,而是自纸中生长而出。记忆一下翻涌而来: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母后寝殿的帷帐被风吹起一角,其上便闪过类似的图案,却是转瞬即逝。次日,母后突遭暴毙,宫中仅称是急病。

她闭上眼睛,将今日血雾、幻影与浮现纹路三事串联在一起——绝非巧合。有人正以某种手段勾召亡魂,专挑她心底最痛之处下手。目的不在权谋,而是在她的过往。

“主子,对不起……”云珠跪地垂泪,“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凌惊鸿睁开眼睛,声音冷静地说道,“退下吧。”

云珠擦拭着眼泪而去。

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从袖中取出玉瓶,倒出几滴暗红色的露珠,滴于空白纸上。液体蜿蜒流淌,竟隐隐聚成半个相似的纹路。

她走向墙边,取下一面铜镜。镜中映出她清冷的面容,眼神却深不见底。她将镜子对准画卷,调整好角度,欲看清纹路上的全貌。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是顾昀舟的声音:“我说巴图鲁,你刚才在猎场嘀咕什么‘北狄巫祭’?那是什么玩意儿?跳大神吗?”

巴图鲁低沉回应:“那是献魂引魄之术。以至亲之血,唤已逝之人形。若施术者足够强大,能令人见鬼如见人。”

“你可别吓我啊!”顾昀舟拍着他的肩膀,“咱们这儿可没那种邪门东西。”

脚步声渐行渐远。

凌惊鸿立于镜前,手指缓缓划过那扭曲的图腾。

她放下铜镜,重新卷好画卷,藏入暗格之中。随即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封入蜡丸,交予门外小太监:“送去工部老匠人李七,让他依此纹样打造一枚铜符,不得告知任何人。”

小太监领命而去。

她坐回案前,点燃一支安神香。烟缕袅袅升起,她却未闭眼,只凝视着香灰坠落的轨迹。

片刻之后,她忽然伸出手,捻灭了香火。

香灰断裂成两截,落在桌上,形状竟酷似那饕餮的一只眼睛。

她凝视那截灰烬,久久不动。

殿外传来了更鼓声。

已经是三更天了。

她起身推开窗户,夜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令人清心清爽。远处的宫灯点点,映着飞檐翘角。她望向北方——那里是北狄旧境,也是当年母后出嫁前的故土。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金线蟠龙纹。

忽然感觉袖中有些硌手。

掏出来一看,竟是一片干枯的槐叶。

她分明记得,自己早已将它夹进了书页之中。

可此刻,它却出现在这里,叶脉上沾着一点红渍,像是雾中的露水干涸后的痕迹。

她捏着叶子,看向桌上那瓶血雾凝露。

瓶身冰凉。

她刚欲伸手去拿,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大人!”一名暗卫单膝跪地,声音紧绷,“西角门守卫发现,今早进出记录有一处涂改的痕迹——戌时四刻,有人持腰牌进入内廷监,用印后离开。名字写着……李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