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的晨光里还飘着硝烟味，兵士们正清理东门的战场，百姓们自发提着水桶扑灭余火，可议事帐内的气氛却比昨夜攻城时更紧绷。新帝捏着天牢送来的替身供词，指节泛白——供词里写着，真李昭三日前被暗司用“掉包计”换出，替身是暗司从死囚里找的容貌相似者，早已被喂了哑药，如今才吐露真相。
“李昭逃去漠北，定是想收拢草原残部。”林晚晴站在帐中，指尖按在发烫的“同春”玉佩上，那股熟悉的戾气正往漠北斡难河方向蔓延，混着克烈部残兵的膻气，“玉佩感应到他离斡难河已不足百里，脱里的残部还剩一万骑兵，李昭怕是要靠这点兵力，再搅起风波。”
新帝抬眼望向帐外，顾御史正带着刚从漠南回来的精锐整队，铠甲上的沙尘还没来得及擦：“顾御史，你即刻再带三千精锐，与林姑娘一同追去斡难河——务必在李昭收拢残部前截住他！敦煌这边，朕会调西域都护府的兵力驻守，防止圣火教反扑。”
顾御史领命，当日午后便与林晚晴率军出发。漠北的风比敦煌更烈，卷起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队伍沿着斡难河的支流前行，林晚晴的玉佩始终发烫，戾气越来越清晰，像是在指引着方向。
行至第三日，前方斥候回报：“大人，斡难河下游发现克烈部残营，营中飘着‘李’字旗，还有暗司的人在搬运粮食——像是从之前没烧毁的粮窟里抢的，约莫有五百石。”
顾御史勒住马，示意队伍隐蔽在沙丘后。林晚晴趴在沙丘上，借着雪缝往营中看——李昭正站在主营帐前，穿着克烈部的皮袍，手里举着当年的盐商令牌，对残兵们喊话：“新帝只会压榨草原！跟着我，不仅能夺回漠南牧场，还能打进长安，分中原的土地！”
残兵们一阵哄喊，脱里站在李昭身边，脸色却有些犹豫——他昨日刚收到新帝派来的使者信，许以“互不侵犯、开通互市”的条件，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残兵们说。
“脱里首领，别犹豫了！”李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你若倒戈，暗司的‘牵机毒’，你该还记得吧？”
脱里身子一僵，攥紧了腰间的弯刀——他自然记得乃蛮部小首领的死状，只能硬着头皮喊道：“跟着李大人，打长安！”
林晚晴的心沉了沉，转头对顾御史道：“李昭用毒威胁脱里，残兵们被蒙在鼓里。咱们不能硬攻，得先让残兵知道新帝的条件，瓦解他们的军心。”
顾御史点头，让人找来几个会说草原话的兵士，绕到营寨侧后方，用草原的呼麦调子喊：“新帝许漠南互市！不打中原，也能有丝绸茶叶！李昭用毒杀乃蛮部首领，你们也想被他毒死吗？”
营寨里的残兵们顿时骚动起来。一个年长的老兵喊道：“真的有互市？我儿子还在中原做商贩，我不想跟中原打仗！”
李昭脸色骤变，拔出短刀指着喊话的方向：“胡说八道！那是新帝的诡计！谁再动摇军心，斩！”
可骚动已经压不住，几个残兵扔下弯刀，往沙丘方向跑：“我们不打了！要互市！”
脱里见状，突然大喊：“李昭用毒威胁我！乃蛮部的首领就是他杀的！新帝的使者说了，只要咱们放下兵器，就能开通互市！”
残兵们彻底炸了锅，纷纷调转弯刀，指向李昭的暗司成员。李昭又惊又怒，一把揪住脱里的衣领：“你敢背叛我！”
“是你先害我们！”脱里猛地推开李昭，拔出弯刀砍向他。李昭躲过，转身就往营寨外跑，暗司成员们也跟着突围，往斡难河上游逃去。
“追！”顾御史一声令下，精锐们冲下山丘，与残兵们一同追击。林晚晴的玉佩剧烈发烫，戾气往上游的一处峡谷去——那里是斡难河的险段，两岸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能过。
“小心有埋伏！”林晚晴喊道。话音刚落，峡谷上方突然滚下巨石，砸中了最前面的几名兵士。李昭的声音从悬崖上传来：“顾御史，想抓我？没那么容易！这峡谷里埋了火药，只要我一挥手，你们都得葬在这里！”
顾御史抬头，看见李昭站在悬崖上，手里举着一个火折子，身边还绑着几个弘吉剌部的牧民——是之前被暗司俘虏的，用来要挟。
“放了牧民！”林晚晴高声喊道，玉佩的戾气里混着牧民的恐惧，“你连无辜牧民都抓，还有什么资格谈‘分天下’？”
李昭冷笑：“无辜？在这乱世里，只有权力才是真的！你们退回去，让我走，我就放了他们；否则，咱们同归于尽！”
顾御史与林晚晴对视一眼，只能暂时下令后退。李昭带着暗司成员，押着牧民往峡谷深处走，很快消失在风雪里。林晚晴摸了摸玉佩，戾气渐渐远去，却在峡谷尽头的方向，感应到一股新的气息——是圣火教的白袍人影，正往峡谷赶来！
“不好！李昭还联系了圣火教的残余！”林晚晴脸色骤变，“他们要往漠北深处逃，去跟圣火教的大部队汇合！”
顾御史立刻让人解开被救下的牧民，询问李昭的去向。牧民们说，李昭要去漠北的“黑石山”，那里有圣火教藏的火药和兵器，还联络了漠北的小部落，想重新组建“反朝廷联盟”。
风雪越来越大，斡难河的冰面发出“咔嚓”的声响。顾御史与林晚晴带着队伍，继续往黑石山方向追去。林晚晴的玉佩始终发烫，那股混杂着李昭、圣火教与草原残部的戾气，像一张网，在漠北的风雪里，慢慢收紧。
他们知道，黑石山的一战，将是彻底解决漠北危机的关键。若让李昭与圣火教汇合，漠北乃至西域的安稳，都将再次陷入险境。风雪中，马蹄踏过冰面，朝着黑石山的方向疾驰，一场新的较量，正在漠北的严寒里，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