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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细查遗物无异常,唯余笔墨纸砚陈

贡院西值房临时充作的审问室,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灯油燃烧的呛人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与汗臭的气息。赵虎如同一尊怒目金刚,按刀肃立在门内,目光如刀锋般扫视着外面廊下被分开看押的几名嫌疑人:杂役赵四、钱五,司吏孙茂才,还有被举报的老刘头和李二麻子。他们个个面无人色,在衙役的虎视眈眈下抖如筛糠。

室内,沈砚靠坐在唯一一张铺着软垫的圈椅里,脸色在昏暗的油灯下呈现出一种濒临极限的灰败。右臂的麻痹感已蔓延至半边肩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的滞涩与剧痛,额角的冷汗不断渗出,又被林岚用温热的软巾小心拭去。他闭着眼,强忍着眩晕和翻涌的气血,左手无意识地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岚坐在他身侧的小案旁,面前摊开着从张子谦和吴明轩遗物中搜出的、涉及替考舞弊的书信和“程文”文稿。她的指尖划过那些工整却透着呆板模仿痕迹的字迹,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大人,”林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洞悉的寒意,“这些书信和文稿,笔迹虽然刻意模仿不同人,但遣词造句的习惯、某些特定虚词的用法,甚至……纸张折痕的方式,都极其相似。绝非出自多人临时拼凑,更像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统一制作、分发的‘货’!”

沈砚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初,他看向林岚:“同源……说明背后有一条严密的链条。那个‘李慕白’,恐怕只是链条上抛头露面的小卒子。赵虎那边……可有李慕白的消息?”

话音未落,赵虎已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冷风。他脸色铁青,对着沈砚抱拳,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挫败:“大人!属下带人查遍了长安城各大客栈、邸店、书坊!那个李慕白,登记是江南道江宁府举子,但据客栈掌柜说,他三日前就退了房,说是回江宁老家处理急事!属下已派人拿着画像去各个城门询问,守城军士说……确实见过一个形貌相似的书生,在张子谦死的那天傍晚,急匆匆出了明德门!方向……像是往南去了!”

“跑了?!”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无力感直冲顶门!他猛地握紧拳头,牵扯到伤处,剧烈的咳嗽再也压抑不住,咳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嘴角再次溢出刺目的黑红!

“大人!”林岚和赵虎同时惊呼,扑上前去。

林岚迅速将药丸塞入沈砚口中,又喂他喝了几口水。赵虎则焦急地捶着他的背。良久,沈砚才勉强压下咳嗽,靠在椅背上急促喘息,脸色白得吓人。

“好……好一个金蝉脱壳!”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彻骨的寒意,“张子谦一死,他立刻远遁!这时间……掐得真准!这‘李慕白’……要么是凶手本人,要么……就是被灭口名单上的下一个!如今他跑了,这条线……暂时断了!”

“大人,那……那现在怎么办?”赵虎看着沈砚虚弱的样子,又急又怒,“要不要发海捕文书,通缉李慕白?”

“发!”沈砚斩钉截铁,“立刻行文刑部、江南道!通缉江宁府举子李慕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不能只指望这条线!”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门外廊下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凶手……还在贡院之内!替考链条,也必然还有人知情!李慕白跑了,但这条链子上的其他人……未必都跑得掉!或许……下一个目标,就在眼前!赵虎!开始审!一个一个来!本官……亲自听!”

审问开始了。

杂役赵四,负责昨夜给“地”字号区域送水。他跪在地上,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大……大人明鉴!小的……小的昨夜是给张举子送过水……酉时三刻左右!就……就把水桶放在他号房门口!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水到了’!张举子在里面应了一声‘知道了’!小的……小的就走了!连……连他面都没见着啊!更……更没进过号房!天地良心!”

“何人可证?”沈砚的声音冰冷。

“有……有!当时一起送水的王老蔫可以作证!还有……还有巡夜的刘大勇,他……他那时候正好巡到附近,看见小的放水桶了!”

接着是杂役钱五,负责今夜给“玄”字号送水。他的说辞几乎如出一辙:酉时三刻送水到吴明轩号房门口,放下就走,没见人,没进屋。人证是另一名杂役和当时巡夜的号军小六子。

司吏孙茂才,一个四十多岁、面白微须、穿着青色吏服的中年人,负责考具登记造册。他显得相对镇定些,但眼神深处也藏着惊惶:“回大人,考具分发入库,皆有严格规程。张子谦、吴明轩二人的考具清单在此,皆由本人或其书童签字确认后封存,下官亲自核对过,笔墨纸砚皆符合规制,绝无夹带违禁之物。入库后,钥匙由下官和王司丞共同掌管,库房日夜有号军看守,绝无外人能接触。”

“王司丞?”沈砚的目光锐利地刺向一旁面无人色的王司丞。

王司丞一个哆嗦,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孙司吏所言句句属实!钥匙……钥匙是分开保管的!库房守卫森严!下官……下官可以作证!”

被举报的老刘头(杂物房看守)和李二麻子(库房杂役),面对赵虎的厉声质问,更是赌咒发誓,昨夜和今夜的案发时间点,他们一个在杂物房睡觉(同屋可证),一个在库房值夜(守卫可证),绝无作案时间。

审问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口供相互印证,滴水不漏。每个人都言之凿凿,人证俱全。似乎……所有人都被完美地排除在案发时间之外。沈砚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锁越紧。一股无形的挫败感和更深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包围。难道……凶手真能飞天遁地不成?

林岚一直安静地听着,目光在口供记录和沈砚紧锁的眉头之间来回移动。当最后一个嫌疑人被带下去,值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林岚才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得如同冰泉:

“大人,他们的口供看似无懈可击,却恰恰证明了凶手的狡猾。他利用了贡院封闭环境下的规则和信任链条,将自己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沈砚疲惫地揉着眉心:“规则?信任链条?”

“是的。”林岚走到小案前,拿起那两方用油纸仔细包裹的青石砚台,“大人您看,守卫看到的是送水人放下水桶离开,听到的是死者回应,便默认水已送达,人无异常。司吏看到的是考具入库清单,确认了物品规整,便默认安全无虞。凶手,根本不需要在案发时间点出现在死者面前!他只需要……在某个更早的、不引人注意的环节,将毒物混入考具之中!比如……”

林岚的目光锐利起来:“比如,在考具入库检查之前!或者……在送水之时,水本身并无问题,但装水的木桶或水瓢内壁,是否可能被涂抹了需要特定条件(如研磨墨块时的微热和水汽)才能释放的毒物?甚至……” 她指向那几封替考的书信,“凶手利用替考这条线,取得了死者的某种信任,提前将‘特制’的墨块或毒粉,伪装成‘疏通关节’的‘秘药’或‘必中良方’,交到了死者手中!”

沈砚眼中精光一闪!林岚的分析如同闪电,劈开了他思维中的迷雾!“提前……投毒!利用信任……或者规则漏洞!”

“没错!”林岚肯定道,“所以,现场勘查,除了笔墨纸砚,我们找不到任何外来物品的痕迹,因为毒源,早已被伪装成了考具的一部分!凶手只需要在远处,静静地等待毒发时刻的到来!如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

沈砚强撑着身体站起,走到那堆从张、吴二人号房带回的遗物前。衣物、书籍、干粮、几件寻常的随身物品……都被衙役们仔细检查过,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外来物”。唯有那笔墨纸砚,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似普通,却散发着致命的杀机。

“笔墨纸砚……”沈砚拿起张子谦用过的那块半干的墨块,凑到鼻尖,虽然气味已经很淡,但那丝若有若无的辛辣感,依旧如同毒蛇的信子,刺激着他的神经。“岚儿,你说得对。凶手就在这‘寻常’之中!我们之前的搜查,方向可能错了!太执着于寻找‘外来’的异常,却忽略了……这些‘本该’就在那里、却被动了手脚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书籍、衣物、干粮,最终定格在文房四宝上,声音带着一种被戏耍的愤怒和重新聚焦的锐利:

“细查遗物无异常?不!最大的异常,恰恰就隐藏在这最寻常的笔墨纸砚之中!它们……就是凶器本身!”

“赵虎!”

“属下在!”

“立刻带人!重新、彻底搜查张子谦、吴明轩的号房!尤其是他们的笔墨纸砚!每一支笔的竹管接缝!每一张纸的边角!每一块墨的磨口!每一方砚台的凹槽!给本官一寸一寸地刮!一点粉末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吴明轩的!他的死亡时间更近,残留可能更多!”

“通知王司丞!调取贡院内部所有文房用具的采买、入库、分发记录!尤其是墨块和砚台!本官要知道,是谁负责采购?谁经手入库?谁接触过分发!还有,库房里剩余的、同一批次的墨块和砚台,全部封存!待查!”

“是!”赵虎领命,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转身大步冲了出去。

沈砚扶着桌案,身体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摇晃。他看向林岚,眼中是深切的疲惫,也有一丝绝境中觅得生路的微光:“岚儿……看来,我们得和这方寸之间的‘凶器’,好好较量一番了。这灯下黑……本官倒要看看,它有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