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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伤痛之躯,携着俘虏,贾琏率领小队在渐沉的暮色中艰难跋涉,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寻到了一处背靠绝壁、前有溪流环绕的隐蔽山坳。此地易守难攻,正是宿营的绝佳所在。

顾不上歇息,贾琏立刻安排人手。胡铁牛和几名伤势较重的兵士被安置在最里侧,略懂草药的兵士赶紧寻来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捣碎了给他们敷上。赵大雷带着还能动弹的人,在营地外围设置简易的绊索和警戒陷阱。张顺和刘老栓则占据制高点,警惕地监视着黑暗中的动静。

篝火依旧不敢生,众人只能就着冰凉的溪水,啃着硬邦邦的干粮。激战后的脱力感与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交织,让气氛有些沉闷。但不同于初入黑山时的茫然,此刻每个人的眼中都多了一丝历经血火后的坚毅,以及对那位独臂挡箭、悍勇无匹的年轻校尉,发自内心的信服。

贾琏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手臂的箭伤,那点皮肉伤对他强悍的体质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走到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角落的土匪头目王三疤拉面前。

王三疤拉看到贾琏,如同见了阎王,吓得浑身筛糠,若非嘴里塞了破布,恐怕早已哀嚎求饶。

贾琏示意赵大雷取下他口中的布团。

“好汉……不,军爷!将军!饶命啊!” 王三疤拉立刻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

贾琏面无表情,在他面前蹲下,目光如两把冰冷的刀子,直刺对方心底:“想活命,就看你合不合作了。”

“合作!合作!小的一定合作!将军想知道什么,小的绝不敢隐瞒!” 王三疤拉忙不迭地表忠心。

“把你知道的,关于‘座山雕’,关于你们山寨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 贾琏没有说下去,但那森然的语气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力。

王三疤拉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据他交代,“座山雕”匪伙核心约有三百余人,但外围依附的、以及像他这样在各处据点留守的,林林总总加起来恐怕不下五百之数。匪伙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座山雕”本人神出鬼没,真正见过他面目的核心心腹不多,据说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御下极严。

山寨主要有三个重要的据点:一个是他们刚刚去过的野人沟瀑布山洞,主要存放粮草兵器;一个在西北方向被称为“鹰嘴崖”的险峻之处,易守难攻,是土匪们平日聚集、训练的主要场所;而“座山雕”真正的老巢,连王三疤拉这种小头目都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听说是藏在黑山最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被称为“老鸦洞”。

此外,王三疤拉还交代,土匪在黑山周边的几个集镇,如李家集,都安插有眼线,官府或军队稍有动静,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山里。而且,他们似乎和某些来往的商队也有不清不楚的联系,能弄到一些违禁的物资。

“……将军,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那‘座山雕’狡诈如狐,真正的秘密都攥在几个当家手里,小的……小的地位低微,实在接触不到啊!” 王三疤拉哭丧着脸道。

贾琏静静听着,脑中飞速分析着这些信息。五百人!这规模远超之前兵部通报的二三百人!而且组织严密,耳目灵通,难怪地方卫所屡剿无功。

“二当家是谁?今日带兵伏击我们的,是不是他?” 贾琏追问。

“是是是!就是二当家!绰号‘穿山风’,据说以前在边军里待过,懂些兵法,为人最是阴险!今日埋伏不成,反被将军杀得大败,他定然不会甘心,恐怕……恐怕会召集人手,报复将军!” 王三疤拉说到二当家,脸上露出明显的惧色。

贾琏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报复?他等着。

又问了些关于各据点兵力部署、换防规律等细节,王三疤拉有的知道,有的不知,知道的也都一一说了。

审问完毕,贾琏让人将王三疤拉重新堵上嘴,严加看管。

他站起身,走到溪边,用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脸,试图让激荡的思绪冷静下来。今夜获得的情报至关重要,但也让局势变得更加清晰和复杂。

土匪势大,巢穴隐秘,且可能有外部勾结。他们这二十人的哨探小队,就像投入汪洋的一颗石子,想要靠自身力量剿匪,无异于痴人说梦。当务之急,是将情报送回去,请牛继宗派大军进剿。

但如何送信?派谁去?回去的路上是否安全?留守的人又该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土匪报复?

一个个问题在贾琏脑中盘旋。

“大人。” 赵大雷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弟兄们的伤势都处理好了,胡铁牛伤势最重,失血过多,需要好生将养几日。另外……我们的干粮,最多还能支撑三天。”

贾琏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望着黑暗中潺潺的溪流。“赵队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赵大雷沉吟片刻,谨慎地道:“大人,匪情已然探明大半,远超预期。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情报送回大营。只是……回去路途不近,需得派得力之人,而且路上恐不太平。”

“嗯,”贾琏转过身,看着赵大雷,“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赵大雷想了想:“张顺机灵,脚程快,刘老栓熟悉山路,他们二人搭档,或可一试。”

贾琏却摇了摇头:“不,他们俩要留下。土匪熟悉山林,我们更需要他们的本事应对可能的袭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地中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兵士,“我亲自回去。”

“大人不可!” 赵大雷一惊,“您是一队之主,岂可轻离?况且路上危险……”

贾琏抬手打断他:“正因为我是一队之主,才必须亲自回去。有些细节,必须当面禀明牛帅。至于危险……”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你觉得,这黑山里,有谁能留得下我?”

赵大雷想到贾琏白日那如同鬼神般的勇力,一时语塞。

“我意已决。” 贾琏语气斩钉截铁,“我带上两个脚程快的弟兄,连夜出发,争取明日晌午前赶回大营。你留守此地,统领全局。记住,以隐匿自保为主,若非必要,绝不可与匪徒接战。若……若三日内我没有带援兵返回,你便自行决定,是继续潜伏,还是设法突围。”

他将最坏的可能也说了出来。

赵大雷深知责任重大,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大人放心!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护得弟兄们周全,等待大人归来!”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言。

他随即挑选了两名以耐力见长的兵士,吩咐他们立刻休息,准备连夜赶路。自己则借着最后的天光,将审问所得的关键情报,以及自己的判断和建议,简明扼要地写在一张防水油布上,贴身藏好。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连瀑布的轰鸣都似乎遥远。贾琏带着两名精心挑选的兵士,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离开了宿营的山坳,向着京营方向,疾行而去。

赵大雷站在营地边缘,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将是对他,也是对这支刚刚经历血战的小队,最大的考验。

而此刻,黑山深处,某座险峻山峰的隐秘洞窟内,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眼神阴鸷的汉子,正听着手下狼狈的汇报,脸色铁青。正是土匪二当家,“穿山风”。

“废物!几十号人,埋伏偷袭,竟然被打得丢盔弃甲,连王三疤拉都折了进去!” 穿山风猛地一拍石桌,震得杯盏乱跳。

汇报的土匪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二……二当家,不是弟兄们不尽心,是……是那领头的官军将领,实在太……太厉害了!简直不是人!刀枪难伤,力大无穷……”

“放屁!” 穿山风怒骂,“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定是你们轻敌大意!”

他焦躁地在洞内踱步。官军这次派来的哨探,显然不是易与之辈,不仅武力强横,而且行事谨慎,竟然没有中计进入野人沟山洞。王三疤拉被俘,意味着很多情报可能已经泄露。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除掉他们!否则,大军一来,就麻烦了。

“传令下去!” 穿山风眼中凶光闪烁,“所有能动弹的弟兄,全部撒出去!给我搜!就是把黑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伙官军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手下连滚爬地出去传令。

穿山风走到洞口,望着山下无边的黑暗,脸上刀疤扭曲,显得愈发狰狞。

“不管你是谁,坏了老子的好事,就要用命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