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的手指触到怀表盖内的微缩胶卷时,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胶卷上密密麻麻的帧格,竟然是钟夏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段——最后一张停在昨夜槐树下,他递来草莓牛奶的瞬间。
这不可能...她踉跄后退,怀表链子缠住腕骨勒出红痕,父亲去世时你才十五岁,他怎么可能...
钟夏的腕表还在渗着蓝墨水,S村地图在表盘上扭曲变形。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我父亲临终前说过,许叔叔留了双眼睛替我长大。
黑暗中传来纸张摩擦声。李鹿用手机照明,发现印刷机滚筒上夹着半张泛黄的《t城日报》,日期是1977年7月7日。头条新闻标题被血渍污损,只能辨认出印刷厂纵火案双胞胎几个字。
双胞胎?许一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祖母总说家里有过影子孩子的传闻,说许家每代都会出生一对镜像般的双胞胎,但总会夭折一个。
钟夏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形状竟与许一后腰的胎记完全相同。你难道从没怀疑过,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为什么你画我时从来不用模特参照?
许一猛地推开他,背包里的漫画手稿散落一地。在父亲批注的夹缝里,她突然看清那些潦草笔画根本不是文字,而是两枚重叠的心电图——一条属于她,另一条标注着钟夏,1985.3.14。
可她明明记得,钟夏的生日是秋天。
1977年7月7日...李鹿突然用美工刀划开报纸中缝,露出被黏住的第二版。上面是起点印刷厂的合影,一对青年男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中央,身后站着两对容貌相同的父母。
许一认出了祖母年轻的脸,而那个男青年——分明有着钟夏的眉眼。
印刷机突然自行启动,吐出一张墨迹未干的血缘鉴定报告。结论栏盖着基因镜像的红章,备注行小字令人毛骨悚然:
【监测对象许一\/钟夏:共生意识强度97.3%,建议立即进行记忆隔离】
钟夏腕表的蓝墨水已蔓延到手臂,形成S村老宅的结构图。在东墙位置,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标着第七日记:真相之镜。
许一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每次画钟夏的裸体时,笔尖总会自己找到最准确的肌肉线条。就像此刻,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钟夏正用左手按住心口——那是她三岁那年发高烧时落下的心绞痛习惯。
我们到底是什么?她望着地上两张完全重合的心电图,恐惧与宿命感交织成网。
钟夏拾起染血的怀表,表盖内侧的镜面映出他们依偎的倒影。当秒针逆时针走完最后一格,他们同时听见了婴儿的啼哭。
许一盯着地上那两张完全重合的心电图,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97.3%的共生意识强度——这个冰冷的数字让她想起小时候发烧产生的幻觉:总看见镜子里有个男孩在哭,而她现在才意识到,那男孩的眉眼和钟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