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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建国澳大利亚,从袋鼠到巨龙 > 第159章 黑金丛林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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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属东印度,东加里曼丹,马哈坎河上游

婆罗洲雨林是一口正在沸腾的绿色大锅。湿热的蒸汽从腐烂的植被中升腾起来,在树冠层下方形成了一层终年不散的薄雾。这里的空气黏稠,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新近加入的工业味道——原油。

一条刚刚铺设好的输油管道,像一条黑色巨蟒,切开了原始丛林的肌理,蜿蜒向南延伸至海岸边的简易码头。管道旁,每隔几百米就竖立着一块用荷兰语和英语双语书写的告示牌:“澳大拉西亚-荷属东印度联合石油公司资产,擅入者后果自负。”

然而,丛林并不识字,而在丛林中游荡的那些影子,也并不在乎法律。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午后的寂静,惊起无数只金刚鹦鹉。在管道的三号泵站附近,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紧接着是滚滚黑烟。输油管被炸断,黑色的原油在高压下喷涌而出,瞬间将被炸开的缺口周围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沼泽。

“敌袭!泵站遇袭!”

负责守卫的几名荷兰殖民地警察惊慌失措地鸣枪示警,但他们的毛瑟步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密林深处就射来了几发精准的冷枪。两名警察应声倒地,剩下的立刻丢下武器,狼狈地逃向了河边的快艇。

这就是最近两周以来的常态。

自从第一口油井出油以来,这片看似平静的丛林就变成了战场。起初是管道被凿穿,然后是运输船被截停,现在,破坏升级成了专业的爆破。

袭击者不是拿着长矛的土着,他们穿着杂乱的军装,使用着先进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甚至炸药。他们像幽灵一样在雨林中出没,不仅破坏设施,甚至绑架了两名来自堪培拉的勘探工程师,并留下了勒索信,要求联合石油公司滚出婆罗洲。

在燃烧的管道旁,一个穿着卡其布猎装、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他看着漫天的大火,满意地啐了一口唾沫。

“告诉雇主,这周的任务完成了。”他用流利的荷兰语对身边的人说道,“那个澳洲王子的油,别想流出这片林子。”

堪培拉,联邦宫,情报室

两千英里外,这份带着焦糊味的战报,摆在了亚瑟的面前。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与婆罗洲的酷热形成了鲜明对比。cSb局长道尔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不是海盗,也不是土着暴动。”道尔指着照片上那个被炸毁的泵站,“这是专业的爆破手法。炸药的安放位置精准地切断了压力阀,造成了最大的破坏。袭击者使用的武器也是英式的。我们的情报网在巴达维亚截获了一些资金流向,线索指向了皇家壳牌公司的几个壳公司,以及……日本人在望加锡设立的一家贸易商行。”

“商业竞争的最高形式,就是战争。”亚瑟冷冷地评价道,“荷兰人眼红我们的份额,日本人想切断我们的能源,英国人……或许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我们吃点苦头。”

“我们要向海牙或者伦敦抗议吗?”道尔问,“或者,要求荷兰总督府派兵剿匪?”

“没用的。”亚瑟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东南亚地图前,“伊登伯格总督那个老滑头,巴不得我们被赶走,好让他收回那些油田。指望他的殖民地警察去剿匪?他们只会说是丛林意外。”

“而且,”亚瑟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不能派正规军。如果联邦国防军的士兵踏上荷兰领土,那就是入侵。这会给伦敦和柏林送去最好的借口,让我们在外交上陷入被动。”

“那我们怎么办?任由他们炸毁我们的管道,绑架我们的工程师?”

“不。”亚瑟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早已签署好的文件。

“正规军不能去,但公司员工可以去保护公司的资产。”

他将文件递给道尔。文件的抬头赫然写着:《关于成立南太平洋资源保卫局的授权令》。

“这是一家注册在巴布亚的私人安保公司。”亚瑟解释道,“它的员工,全部由退役的布尔战争老兵、前联邦特警和cSb行动队的精英组成。他们不穿军装,没有军衔,只对雇主——也就是联合石油公司负责。”

“我要让他们变成这片丛林里的猎人。”

“谁来指挥?”道尔问。

“杰克·哈珀。”亚瑟念出了这个名字,“他在巴布亚种橡胶种得太安逸了。是时候让他重操旧业了。他懂丛林,懂杀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懂规矩。”

“告诉哈珀,”亚瑟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残酷,“我不需要俘虏,也不需要审判。我只需要管道畅通,只需要工程师回家。至于那些袭击者……丛林里有很多鳄鱼,它们总是很饿。”

“这是黑金丛林的法则:谁更狠,谁就能活下去。”

东加里曼丹,雨林深处,三号营地

三天后的一个暴雨之夜,杰克·哈珀带着一支五十人的小队,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马哈坎河上游的一个隐秘河滩上。

哈珀看起来比在巴布亚时更黑、更瘦,眼神也更加阴鸷。他换下了种植园主的亚麻衣服,穿上了一身特制的深绿色防水作战服,手里提着一支改装过的温彻斯特杠杆步枪,腰间别着两颗手榴弹。

他的手下,是一群真正的亡命徒。他们中有来自昆士兰的鳄鱼猎人,有来自西澳矿区的爆破专家,还有几个沉默寡言的毛利追踪者。他们没有带多余的补给,只带了武器、弹药和奎宁。

“听着,”哈珀压低声音,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流下,“我们的任务不是巡逻,是清扫。那个叫范·德·梅尔的荷兰佣兵头子,就在上游二十英里的一个废弃伐木场里。我们的两名工程师也在那里。”

“记住,我们是安保人员。”哈珀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我们只是在排除安全隐患。”

行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开始。

那座废弃的伐木场被密林环绕,只有一条泥泞的小路通向外界。范·德·梅尔的佣兵们虽然凶悍,但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低估了这群来自澳洲荒原的对手。

几名毛利追踪者像幽灵一样摸掉了外围的哨兵。他们使用的是一种传统的套索,在对方发出声音之前就勒断了喉咙。

随后,哈珀带着突击组,直接撞开了木屋的大门。

“哒哒哒——!”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那种绅士般的警告射击。几支刚刚装备给特种部队的麦德森轻机枪,瞬间喷吐出火舌,将还在睡梦中或者试图拿枪的佣兵压制得抬不起头。

战斗在十分钟内结束。这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

范·德·梅尔被从床底下拖了出来,他的大腿被一发子弹击穿,鲜血直流。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泥浆、如同恶鬼般的男人。

“你们……你们不能杀我!”荷兰人尖叫道,“我是壳牌公司的……”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哈珀打断了他,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让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只想知道,以后这条管道,还会不会有人来碰?”

“不……不会了……”

哈珀点了点头,转向手下:“带上工程师,烧了这里。”

“那他呢?”手下指着荷兰人。

哈珀看了一眼旁边浑浊的河流,那里正浮现出几双冰冷的眼睛——咸水鳄。

“他是丛林的一部分了。”哈珀转身离开,“让他去和鳄鱼谈判吧。”

接下来的几周,这片雨林里发生了一系列离奇的失踪事件。那些曾经活跃在油田周边的武装团伙,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偶尔能在河漂下来的浮木上,看到一些带着弹孔的衣物。

暴力,以一种极端的方式,重建了秩序。

西澳大利亚,珀斯,圣乔治大道

当婆罗洲的丛林里还在流血时,两千公里外的西澳首府珀斯,却沉浸在一片金色的繁荣之中。

随着南太平洋资源保卫局的强力介入,石油管道的运输恢复了正常。

这些黑色的液体,在奎那那的炼油厂巨大的分馏塔中被转化为了汽油、柴油和煤油,然后变成了真金白银,流入了这个城市的血管。

今天是西部开发公司的发薪日。

在奎那那炼油厂和弗里曼特尔港口工作的数千名工人,领到了厚厚的一叠信封。

“嘿,老兄!看这是什么!”一个年轻的管道工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钞票,那是整整二十英镑,相当于他以前在农场干半年的收入,“我要去买那辆新的摩托车!还要给我也给玛丽买一条丝绸裙子!”

珀斯的商业街上人头攒动。新建的百货公司里挤满了挥舞着钞票的工人家庭。房地产经纪人的电话响个不停,那些原本无人问津的郊区土地,现在的价格正在以每周百分之十的速度疯涨。

这是一种狂热的繁荣。

在皇家酒店的露台上,西部开发公司的几位董事正举着香槟,俯瞰着这座因石油而沸腾的城市。

“为了石油。”一位董事满面红光地说道,“这简直是流淌的黄金。”

“也为了哈珀先生。”另一位知情的董事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他在那边干脏活,我们现在还在喝西北风。”

他们碰杯,金色的酒液在阳光下闪耀。他们享受着空调吹出的凉风,谈论着下一季度的分红。

而在他们视线之外的遥远北方,在那个湿热、充满蚊虫和血腥味的丛林里,杰克·哈珀正坐在一块沾满青苔的石头上,用一块油布仔细地擦拭着他的步枪。他的脚下,是一片刚刚翻新的泥土。

他知道,这繁荣的每一个便士上,都沾着那边的一滴血。

堪培拉,联邦宫,书房

8月25日。

亚瑟收到了两份报告。

一份是道尔提交的《婆罗洲安全局势评估》。报告很简单:“威胁已清除。该区域已进入宁静期。荷兰总督府表示愿意配合我们的安保工作。”

另一份是马歇尔教授的《西部经济季度简报》。上面的曲线像火箭一样窜升。石油收入正在成为联邦财政新的支柱,甚至开始超越黄金。

亚瑟看着这两份报告,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冷峻。

“光明是由黑暗滋养的。”他低声自语。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堪培拉的夕阳很美,将整座城市染成了金色。在这座代表着文明、法治和秩序的首都里,议员们正在辩论着教育预算,诗人们正在歌颂着这片大陆的祥和。

但亚瑟知道,这个国家的根基,并不完全在这片阳光下。它的一半根须,深深地扎在那些阴暗、潮湿、充满了暴力和欲望的角落里。

在巴布亚的橡胶林里,在婆罗洲的油田边,在南极的冰原上。那里没有法庭,没有辩论,只有生存和征服。

“道尔,给哈珀发一枚勋章。虽然不能公开授勋,但要把津贴翻倍。”

“另外,让那个荷兰总督明白。只要石油还在流,他的位置就是稳的。如果不流了……丛林里的鳄鱼,可是不挑食的。”

亚瑟拉上了窗帘,将夕阳关在窗外。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文明的外衣下,依然跳动着一颗野蛮的心。而这,正是这个国家能够在这个残酷世界里生存下去的真正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