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把指甲缝里的紫黑渣滓弹进焦土，辣条油灰盖住那点残迹。他站直身子，手里的滑板轻轻敲了下地面。
封印阵还在亮，饕餮趴在里面，呼吸平稳了些，但胸口那道一闪而过的纹路，他没忘。
阿喵靠墙坐着，小橘瘫在地上喘气，孩子们挤在角落不敢动。结界裂了几道口子，风从缝隙钻进来，带着铁锈味。
他低头看了看右臂，袖口底下那条紫线已经往上爬了半寸。他没声张，只是把手插回裤兜，捏紧了滑板边缘。
“它不是武器。”他低声说，“是钥匙。”
话音刚落，废墟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影。
狐九儿踩着碎砖走过来，发丝有点乱，脸上沾了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泪瓶。她一句话没说，直接把瓶子举到空中。
泪瓶忽明忽暗，像是心跳。
瓶身突然浮出一道星图，扭曲旋转，最后凝成一组跳动的符文坐标，悬在半空三息，才慢慢散掉。
李狗蛋盯着那片空气，眼睛都没眨。
“这玩意儿哪来的？”他问。
“我娘留下的。”狐九儿收起瓶子，“只有真心想救它的人才能看到。”
“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它会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李狗蛋咧嘴笑了下：“那你可真会挑时候。”
狐九儿没笑：“你要不信，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我信不信不重要。”他活动了下手腕，“问题是这坐标管不管用。”
他闭上眼。
呼吸一次。
系统自动运转，亿万次模拟瞬间完成。无数画面闪过——大部分时间线里，他们撑不过今晚。只有一条，顺着这个坐标走，boSS攻势停了两秒，云层裂开一道缝，像是……被什么东西逼退了。
他睁开眼。
“这不是逃命的路。”他说，“是反击的点。”
狐九儿点头：“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北境雪原，那里有座碑，刻着同样的符号。坐标指向的，可能是‘源点’。”
“源点？”
“一切开始的地方。”她声音压低，“也是封印最弱的位置。”
李狗蛋摸了摸下巴：“所以咱们不去不行？”
“不去，明天就没有明天。”
他哼了一声：“行吧。反正辣条还够吃三天。”
他弯腰捡起一块带油渍的瓦片，在地上划了条线，又画了个叉。
“这儿是幼儿园，这是坐标方向。”他指着那条线，“过去可能有陷阱，也可能一脚踩进地心。但我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
“你这瓶子能指路，能不能避雷？”
狐九儿摇头：“它只能显坐标，怎么走，看你自己。”
“那就行。”他把滑板扛肩上，“我不怕走路，就怕走着走着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他回头看了一眼封印阵。
饕餮耳朵动了动，眼皮底下眼球转了一下。
不是梦。
是清醒的。
只是动不了。
李狗蛋走过去，蹲在光膜前，伸手碰了碰。
温度正常，但里面那股委屈的情绪还在。
他低声说：“等我们回来，把你弄明白。”
说完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准备走？”
狐九儿点头，把泪瓶塞进怀里，双手护住。
就在这时，天黑了。
不是乌云遮日那种黑。
是整片天空像被刀割开，一道猩红裂痕横贯长空，从东撕到西。
轰的一声，冲击波砸下来，剩下的窗棂全碎了，地面震出蛛网状裂纹。
李狗蛋一把拽住狐九儿后领，把她拉到身后。自己抬脚一跺，滑板横扫一圈，金光炸开，挡下飞溅的碎石。
“看来人家不想让我们去啊。”他抹了把脸上的灰。
狐九儿抬头看着那道裂痕：“它知道了。”
“知道啥？”
“我们知道它的弱点。”
李狗蛋冷笑：“那就别让它省心。”
他抓起瓦片，在地上重新画路线，比刚才更短，更直。
“快进快出，不打招呼。”他说，“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狐九儿看着他：“你胳膊上的东西，能撑住吗？”
他低头看了眼袖口。
紫线已经爬到肘部，皮肤下像有虫子在动。
“没事。”他卷起袖子，咬破手指，在手臂上画了个圈，“困得住它三分钟。”
血痕落下，紫线碰到那圈立刻停下，像是撞上了墙。
他松了口气：“老六的本事，从来不是硬扛。”
狐九儿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泪瓶上。瓶身微热，又浮出一点光斑，在她掌心跳了两下。
“它在催我们。”她说。
“那就别磨蹭。”
李狗蛋扛起滑板，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突然震动，比刚才更猛。
咔咔咔——
十几道猩红锁链从地下冒出来，横七竖八插在地上，形成一个半圆，挡住去路。锁链表面刻满符文，冒着黑烟，像是活的一样。
李狗蛋停下脚步。
“好家伙，连门都不让出？”
狐九儿站到他旁边半步位置：“它怕了。”
“怕咱们找到源点？”
“怕真相被揭开。”
李狗蛋咧嘴一笑：“那咱们更得去了。”
他抬起滑板，对着第一根锁链就是一下。
砰！
锁链晃了晃，没断。
反倒是滑板震得他虎口发麻。
“还挺硬。”
狐九儿伸手：“让我试试。”
她指尖凝聚一滴泪，轻轻弹向锁链接头处。
泪珠碰到符文，发出滋的一声，黑烟冒得更凶，但接头处的光纹明显暗了一截。
“它怕这个。”她说。
“那你多来几滴？”
“我没那么多眼泪。”她收回手，“一次最多三滴，多了伤元气。”
“行。”李狗蛋把滑板夹腋下，从裤兜掏出一包辣条，“那咱换招。”
他撕开包装，把油全倒在滑板刃上，然后对着第二根锁链甩过去。
油碰到黑烟，嗞啦作响，锁链猛地抖了一下，符文闪了两下，熄了一角。
“有效。”他眼睛亮了。
“油里加了什么？”狐九儿问。
“秘密配方。”他嘿嘿一笑，“祖传的，专克邪祟。”
他又倒了一次，这次直接泼向三根锁链交汇处。
火光炸起，黑烟扭曲成一只眼睛形状，瞪了他们一眼，才缓缓消散。
锁链崩断一根。
缺口出现。
李狗蛋正要迈步，地面又是一震。
更多锁链往上冒，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眨眼间，原本的缺口又被封死，还多了两层。
“这是盯死我们了。”他皱眉。
狐九儿忽然按住他肩膀：“等等。”
她闭眼，手贴在泪瓶上。
瓶身剧烈震动，一道微光射出，照在第三根锁链底部。
那里有个极小的符点，正在缓慢旋转，像是锁芯。
“那里是阵眼。”她说，“打断它，整个阵会乱三秒。”
“三秒够干啥？”
“够你冲出去。”
李狗蛋盯着那个点，估算距离。
五米，中间两根锁链，头顶还有黑烟压制。
三秒，差不多能跑两步，翻一个滚，再拍一板子。
他把滑板往地上一插：“那你准备放泪，我准备冲。听你口令。”
狐九儿点头，深吸一口气。
泪珠在指尖凝聚，越来越亮。
李狗蛋弯下腰，右臂紫线又往上窜了一分，他咬牙忍住。
“准备……”
她的声音很轻。
泪珠离指尖只剩一丝。
李狗蛋肌肉绷紧。
“现在！”
泪珠飞出。
李狗蛋蹬地就冲。
滑板抄起，直劈第一根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