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云的房间内,烛火摇曳,气氛宁静。
宇智波初纯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斜倚在床头,墨灰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
她手中拿着一份标注着“机密”字样的卷轴,正低头翻阅着,眉宇间带着一丝专注。
宇智波云刚洗漱完毕,身上还带着水汽,走到床边。
他刚坐下,便听到初纯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吩咐口吻:
“云。”
她抬起眼,将手中的卷轴朝他示意了一下,语气平静地陈述道:
“明天有任务。”
“你跟着我,去一趟雷之国。”
宇智波云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坐直了一些。他没有问是什么任务,也没有询问细节,只是如同接受任何一道命令般,沉声应道:
“……是,初纯大人。”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无论任务内容是什么,是潜入、护卫、谈判还是其他,只要是她的命令,他都会无条件执行。
宇智波初纯对于他这副反应,似乎早已预料。
她将卷轴放到一旁的小几上,身体微微向后靠,目光落在宇智波云那张即使在暖黄灯光下也依旧显得冷硬的侧脸上。
“雷之国最近边境贸易摩擦增多,云隐村那边也有些不安分的动向。”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算是交代背景,
“这次过去,明面上是商会例行巡查和洽谈新的商路,暗地里需要收集一些情报,评估风险。”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略带调侃的意味:
“你守大门守久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看看外面的风景了。”
“况且……”她微微一笑,
“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些。”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宇智波云的心微微一动。
他抬起眼,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眸子,那双总是冰冷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坚定的光芒。
“属下明白。”他再次沉声应道,简单的四个字,却承载着沉甸甸的承诺。
无论雷之国是龙潭还是虎穴,无论任务多么凶险,他都会紧随她身侧,成为她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
宇智波初纯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忠诚与专注,脸上的笑容柔和了些许。
她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
“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
宇智波云依言躺下,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梅花冷香和温暖气息。
雷之国边境,云隐村外围的商贸区。
这里的气氛与火之国和宇智波村迥然不同,建筑风格粗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而略带雷电气息的味道。
街上来往的行人大多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带着雷之国特有的彪悍气质。
宇智波初纯一行人出现在这里,格外引人注目。她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利落、却又不失华贵的深紫色商人服饰,墨灰色的长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疏离。
而她身后半步,如同影子般矗立着的,正是面容冷峻、气息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宇智波云。
他虽然没有刻意释放查克拉,但那双平静扫视四周的狐狸眼和挺拔如松的姿态,已然让周围一些感知敏锐的云隐忍者暗自警惕。
很快,一个身材极为高大健壮、肤色黝黑、留着白色刺猬短发的男人带着几名随从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他正是雷之国的初代雷影,艾。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雷之国特有的直爽和豪迈:
“哈哈哈!这不是南贺川商会的宇智波初纯大老板吗?!真是稀客,稀客啊!”
艾的目光在初纯身上扫过,带着欣赏,随即又落在了她身后的宇智波云身上,眼神微微一凝,显然认出了这位宇智波赫赫有名的冷面门神。
他朗声问道:“大老板这次亲自来我们雷之国,是有什么大合作要谈?还是又看上了我们这儿的什么好生意?”
宇智波初纯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姿态优雅地伸手,轻轻扶了扶自己的腰侧,仿佛只是长途跋涉后的习惯性动作,又像是在强调自己商人的身份。
她用一种轻松却又不失分量的语气回答道:
“雷影大人说笑了,当然是生意。”
“听说贵国新发现了几处优质矿脉,我们商会对冶炼技术和成品贸易都很感兴趣。”
她语气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顺便……下一个目的地是水之国。他们那边的鱼鲜、虾贝等等海产品质可是一绝,我们商会也打算拓展一下这方面的渠道。”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此行的商业目的(矿产生意),又巧妙地暗示了后续行程(水之国海产),将自己的行动包装成纯粹的商业考察,合情合理。
而自始至终,宇智波云都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般,稳稳地站在宇智波初纯身后半步的位置。他没有因为雷影的出现而有丝毫动容,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员,将一切潜在的威胁纳入评估。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宣告着对身前之人的绝对守护。
艾听着初纯的话,目光在她和宇智波云之间转了一圈,粗犷的脸上笑容不减,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审视。他打了个哈哈:
“原来如此!大老板真是生意遍布忍界啊!矿脉的事好说,我们云隐也欢迎有实力的合作伙伴!至于水之国的鱼虾……哈哈哈,那确实鲜美!回头有机会,我也得去尝尝!”
“那就先谢过雷影大人了。”
宇智波初纯微微颔首,礼仪周全,
“具体合作细节,我们可以稍后详谈。”
“好说好说!这边请!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茶点!”
艾侧身让开道路,态度热情,但那份属于影级强者的敏锐和戒备,却未曾放松。
宇智波初纯从容迈步,宇智波云如同她的影子般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在云隐村粗犷的建筑背景下,显得既和谐。
雷影会客室内
宇智波初纯优雅地坐在客座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慵懒。
她单手托着腮,墨灰色的眼眸带着盈盈笑意,直视着对面身材魁梧、气势迫人的雷影艾,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三交。”她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清晰的字眼。
雷影艾脸上的豪爽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皱起,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被轻视的怒意:
“什么?!”
“三交?!”
“宇智波大老板,你没开玩笑吧?我们雷之国新发现的可是富矿脉!光是探明储量就价值连城!你们商会就想用三交拿下开采和贸易优先权?!这太少了!简直是侮辱!”
他蒲扇般的大手“砰”地一声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彰显着他此刻的不满。
周围的云隐随从也纷纷面露不豫之色,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然而,面对雷影的怒意和骤然紧张的气氛,宇智波初纯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托腮浅笑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声巨响只是清风拂过。她甚至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重新抬起眼,看向怒火中烧的艾。
她的笑容未变,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和坚决。
“可以商量。”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不过……”
她顿了顿,迎着艾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
“就这么多了,三交。”
没有解释为什么是三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将底线摆在了桌面上。
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中常见的拉扯和试探,而是一种近乎霸道的宣告。
雷影艾死死地盯着宇智波初纯,胸膛因怒气而起伏。
他试图从那张精致带笑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心虚或动摇,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又瞥了一眼始终如同磐石般矗立在初纯身后、面无表情却隐隐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宇智波云……
(这个女人……)
(还有她身后那个宇智波云……)
(他们到底凭什么这么有底气?三交……难道背后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筹码或威胁?)
艾的脑海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宇智波的南贺川商会实力雄厚,技术先进,确实是理想的合作伙伴。但三交这个价格,远低于他的心理预期……
一时间,会客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宇智波初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的细微声响,如同倒计时的钟摆,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宇智波云站在初纯身后,如同最沉默的守护神,对眼前的剑拔弩张恍若未觉,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初纯那
份平静底气的最佳注脚。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似乎就被宇智波初纯牢牢掌握着节奏。
雷影会客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艾的怒火与惊疑在胸中翻腾,死死盯着对面那个笑容不变、却语出惊人的女人。
就在艾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以更强硬的姿态驳回这荒谬的“三交”时——
宇智波初纯却忽然动了。
她放下托着腮的手,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含笑的墨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狐狸般的狡黠光芒。
她伸出另一只手,纤白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一下,仿佛在做一个微不足道的让步,语气依旧轻松:
“既然雷影大人觉得三交不合适……”
“那……多加一交。”
“四交。”
从“三交”到“四交”,仅仅增加了一交,听起来像是让步,但这微小的涨幅,与雷影艾心中那“价值连城”的预期依旧相去甚远,甚至更像是一种敷衍。
艾的脸色更加阴沉,正要发作。
然而,宇智波初纯的话并未说完。
她保持着前倾的姿态,目光依旧落在艾的脸上,但嘴角的笑意却淡了些许,带上了一种近乎善意的、却又令人脊背发凉的提醒口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顺便提醒一下雷影大人……”
“您云隐村……总是有些不安分的人呢。”
“不安分的人”这几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但结合她此刻的身份、此行的目的(明面商业暗地情报),以及她那洞悉一切般的眼神,这句话的份量,重若千钧!
它可能指代云隐村内部的政治派系斗争,可能暗示着某些试图破坏雷火关系的激进分子,也可能……直指某些更隐秘、更危险的、连雷影本人或许都尚未完全掌控的势力!
艾的瞳孔骤然收缩!拍在桌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出“嘎巴”的轻响。
他死死地盯着宇智波初纯,试图从她平静的脸上解读出更多信息。
这句话,是警告?是威胁?还是她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宇智波初纯没有再看他,而是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她那副慵懒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四交。”她再次重复,语气却带着一种“这就是最终条件,并且附赠了一个重要情报”的意味。
她不再说话,只是拿起茶杯,悠然品茶,将压力完全抛给了对面的雷影。
宇智波云依旧如影子般立在她身后,对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应,但他那双平静扫过云隐随从的狐狸眼,却让被扫到的人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艾的脸色变幻不定,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明白,这场谈判的主动权,从对方说出“不安分的人”开始,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对方不仅是在谈生意,更是在展示情报能力和……某种潜在的掌控力。
(四交……加上那个“提醒”……)
(这个宇智波初纯……到底知道了多少?)
沉默在室内蔓延,比刚才更加沉重。最终,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
“……四交……以及提醒……我们需要详细谈谈。”
他没有直接答应,但态度已然软化,从断然拒绝变成了“可以谈”。
宇智波初纯放下茶杯,脸上重新绽放出明媚的商业微笑:
“当然,雷影大人。合作愉快。”
艾的脸色铁青,正在艰难地权衡着那“四交”的价码和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
然而,宇智波初纯仿佛觉得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
她放下茶杯,脸上那商业化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直接、甚至带着点玩味的锐利。
她微微歪头,直视着雷影艾那双因震惊和怒火而缩紧的瞳孔,用清晰到残忍的语调,吐出了两个足以让任何云隐高层心惊肉跳的名字:
“金角。”
“银角。”
“雷影大人觉得……关于这两个人的情报,分量……怎么样?”
金角银角!
这两个名字如同炸雷般在艾的脑海中轰然作响!他们是云隐村曾经的传奇忍者,实力强悍,但也因其桀骜不驯和掌握着六道仙人宝具而成为极其危险且敏感的存在!他们的行踪、动向、意图,一直是云隐最高级别的机密之一!
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还如此堂而皇之地拿到谈判桌上来?!
艾的呼吸骤然粗重,周身甚至隐隐有雷光闪烁,那是查克拉因极度情绪波动而不受控制外溢的表现!他死死地瞪着宇智波初纯,眼神里充满了杀意和难以置信!
但宇智波初纯似乎毫不在意他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
她甚至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样式古朴、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小巧卷轴——那上面流转的封印纹路,带着明显的漩涡一族特色,专用于封锁和储存特定的查克拉气息或信息片段。
她将那卷轴轻轻放在桌面上,指尖点了点。
“这个……加价钱。”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漩涡一族的查克拉封印术式,里面封存的……是与之相关的一些痕迹。”
“我想,雷影大人应该明白它的价值。”
她没有明说里面具体是什么,可能是金角银角近期活动的查克拉残留,可能是他们与某些势力接触的证据,也可能是更关键的信息……但这已经足够了!
仅仅是“漩涡封印”和“与之相关的痕迹”这两个标签,就足以让这份卷轴的价值飙升到一个难以估量的高度!
宇智波初纯抬起眼,迎上雷影艾那几乎要喷火的视线,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发出了最后通牒:
“不知……”
“雷影大人,同不同意了?”
是同意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四交”矿脉合作价码,并附带接收这份关于金角银角的敏感情报
还是拒绝,然后冒着情报泄露、内部隐患被点破、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后果的风险?
压力,如同山岳般,彻底压向了雷影艾。
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在那份散发着不祥蓝光的漩涡封印卷轴和宇智波初纯那张平静却深不可测的脸上来回移动。
宇智波云依旧如冰雕般站在初纯身后,仿佛对眼前这场足以影响两国关系的激烈交锋毫无所觉,但他那微微调整的站姿和更加凝实的气息,却无声地宣告着:任何妄动,都将迎来雷霆般的打击。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雷影艾猛地向后一靠,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干涩至极、却带着屈辱和无奈的字眼:
“……同意。”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意味着云隐村在这次的交锋中,已经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不仅矿脉的利益被大幅压低,更关键的是,一份关于村内最高级别危险人物的敏感情报,落入了宇智波的手中。
宇智波初纯的脸上,终于重新绽放出那无懈可击的、如同胜利者般的明媚笑容。
“雷影大人,明智之举。”
“合作愉快。”
雷影会客室厚重的大门在宇智波初纯和宇智波云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室内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气压和雷影艾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几乎就在门合拢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从门后传来,伴随着雷影艾那再也压抑不住的、如同暴雷般的怒吼,隐隐穿透门板:
“宇智波初纯——!!狡诈!太狡诈了!!”
“还跟我谈什么矜持?!矜持个毛线!!!”
显然,艾对刚才谈判中被对方完全牵着鼻子走、尤其是最后被用金角银角的情报掐住要害、不得不屈辱同意的结局,感到了极致的憋屈和愤怒。
“矜持”这个词,或许是之前初纯表现得过于“平静”和“商业”,让他此刻觉得分外讽刺。
然而,走廊上。
宇智波初纯仿佛根本没听到身后那震耳欲聋的咆哮。
她步履轻盈,姿态优雅,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完成一桩满意生意后的惬意微笑。她微微侧头,对身旁如同影子般跟随的宇智波云轻声说道:
“云,事情办完了。”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水之国。”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刚才在房间里不是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暗藏无数刀光剑影的谈判,而只是谈妥了一笔普通的矿石采购。
宇智波云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他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态,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确保没有任何异常。对于雷影的怒吼,他更是置若罔闻,仿佛那只是远处传来的无关风声。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隐村粗犷建筑构成的通道尽头,只留下身后那间会客室内,雷影艾兀自生着闷气,以及一屋子面色凝重、惊魂未定的云隐随从。
(狡诈?矜持?)
(在宇智波初纯面前,这些词汇或许都需要重新定义。)
(她只用了一杯茶的时间,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一份恰到好处的“情报”,就轻松撬开了雷之国的大门,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还顺手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会发芽的种子。)
离开云隐村势力范围,踏上去往水之国的路途。周围环境逐渐变得湿润,空气中开始弥漫淡淡的海腥味。
宇智波初纯放慢了脚步,与一直沉默守护在侧的宇智波云并肩而行。
她微微侧过头,墨灰色的眼眸映着天光,带着一丝探究和纵容的笑意,看向身边那张冷峻的侧脸。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拂过耳畔的微风,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云。”
“从雷之国出来,这一路……”
“你有没有什么话,需要与我说吗?”
她顿了顿,像是给了他思考的时间,然后轻轻补上了一个尾音上扬的、带着些许期待的:
“嗯?”
她的问话意有所指。
或许是指刚才在雷影面前,她那些看似随意实则步步为营的谈判手段;或许是指她突然抛出“金角银角”这个重磅炸弹;又或许,仅仅是指他对这一系列事件本身的看法。
她在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一个可以表达疑问、担忧、甚至不同意见的窗口。
她想知道,这块沉默的冰山,内心究竟在翻涌着怎样的思绪。
宇智波云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当然有话想说。
他想问初纯大人是如何得知金角银角的情报,那份漩涡封印卷轴里究竟封存了什么,这样利用情报施压是否会引起云隐村的强烈反弹甚至后续报复……还有很多很多。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那些话语已经到了唇边。
然而,当他抬起眼,对上初纯那双含着浅淡笑意、却仿佛能包容一切、也洞察一切的眼眸时,所有翻腾的疑问和思虑,又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笃定和掌控。她所做的一切,必然有其深意和把握。
作为执行者,作为守护者,他需要的是信任和服从,而非质疑。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她问话背后那份……将他视为可以倾诉、可以交流的“自己人”的意味。
这份信任,比任何疑问都更重要。
最终,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那双总是冰冷的狐狸眼中,倒映着初纯的身影,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犹疑。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简洁和笃定:
“……没有。”
“初纯大人的决定,便是属下行动的方向。”
他没有疑问,没有担忧,只有全然的信任和跟随。
这并非盲从,而是建立在长久以来对宇智波初纯能力、智慧和手腕的深刻认知之上的、毫无保留的忠诚。
宇智波初纯看着他这副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仿佛有星光落入其中。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这次成功拍到了,语气带着一丝嗔怪,却又充满了赞许:
“你啊……”
“有时候,太省心了也不好。”
“不过……这样也好。”
她没有再追问,转身继续前行,步伐轻快。
宇智波云看着她的背影,默默跟上。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信任无需言明。他能做的,就是永远站在她身后,成为她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最沉默的影子。
这,就是他对她所有“话”的回应。
水之国边境,海风咸湿,空气湿润。与雷之国的粗犷干燥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宇智波初纯在入境关口,向守卫出示了一块非比寻常的令牌——那并非普通的商会信物或外交文书,上面镌刻着水之国大名的特殊徽记和繁复的通行暗码,显然代表着极高的权限和信任等级。
守卫见到令牌,态度立刻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迅速放行,并未做任何盘查。
顺利踏入水之国领土,宇智波初纯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如同这里的天气般,温润而惬意。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然后转过身,看向身侧依旧如同磐石般冷峻的宇智波云。
她忽然伸出手,带着一种难得的孩子气的兴奋,轻轻拍了拍宇智波云的手臂,声音轻快地说道:
“走!”
“先不急着谈生意。”
“我带你勾鱼竿去!”
“勾鱼竿”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与“南贺川商会之主”、“宇智波实际掌权者”、“大筒木因陀罗之妻”等身份截然不同的轻松和闲适,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想要体验水之国风情的游客。
宇智波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微微一怔。(勾……鱼竿?)
(初纯大人不是来洽谈海产生意和收集情报的吗?怎么突然要去……钓鱼?)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以初纯大人的行事风格,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游玩。或许是与某位关键人物的“偶遇”,或许是在特定地点收集情报的掩护,又或许……真的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放松?
无论原因是什么,他都无需多问。
他收敛起眼中的一丝错愕,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微微颔首:“是。”
于是,在宇智波初纯的带领下,两人没有直接前往水之国的繁华城镇或大名府,反而转向了沿海一处风景秀丽、却相对僻静的渔港。
初纯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径直找到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渔具店,利落地挑选了两副看起来就十分精良的鱼竿和配套的渔具。
她将其中一副递给宇智波云,自己拿着另一副,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走吧,找个好地方,让我看看你的耐心怎么样~”
宇智波云接过那与他冷硬气质格格不入的鱼竿,默默地跟在兴致勃勃的初纯身后,朝着海岸边一块突出的礁石走去。
海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袂,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
宇智波初纯熟练地挂饵、甩竿,动作流畅优美,然后便悠闲地坐了下来,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真的沉浸在了垂钓的乐趣中。
宇智波云学着她的样子,也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将鱼线抛入海中。
他姿势标准,如同执行任务般一丝不苟,但那紧绷的侧脸和随时警惕着四周环境的眼神,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与这悠闲的场景有多么不搭。
(钓鱼……)
(真是……新奇的体验。)
他握着鱼竿,感受着海风的吹拂和手中鱼线传来的细微颤动,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旁那个笑容恬淡、仿佛与这海天融为一体的女人。
他知道,这平静的海面之下,或许正酝酿着与水之国相关的、新一轮的暗流。而这看似悠闲的“勾鱼竿”,很可能正是她切入这盘棋局的、最不起眼却又最巧妙的一步。
海风轻拂,波光粼粼。
宇智波初纯神情专注地盯着海面浮漂,唇角噙着一丝放松的笑意。忽然,浮漂猛地一沉!
“诶,来了!”她眼睛一亮,手腕灵巧地一抖,鱼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条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海鱼被提出了水面。
她将鱼取下放进旁边的水桶,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探向放在身旁礁石上的忍具包,准备拿出那份记载着与鬼灯冷彻相关情报和商业往来的卷轴,或许是想对照一下刚钓上来的鱼种,又或者是在这放松的时刻顺便处理点“正事”。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卷轴冰凉的皮质表面时——
一股毫无预兆的、强烈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部翻涌上来!
“呕——!”
宇智波初纯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缩回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干呕!那精致温婉的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眉头紧紧蹙起,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极其强烈。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前一秒她还笑靥如花地钓起了鱼,下一秒就如此痛苦地捂住嘴干呕!
一直如同影子般坐在她身侧、看似专注于垂钓实则时刻留意周围的宇智波云,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几乎是瞬间就扔掉了手中的鱼竿,那昂贵的鱼竿“啪嗒”一声掉在礁石上!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般弹起,一步就跨到了初纯身边!
“初纯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几乎破音的紧绷和焦急!
那双总是冰冷的狐狸眼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骇和担忧!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似乎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更难受。
他看着她苍白痛苦的面容,看着她捂着嘴强忍呕吐的模样,大脑在瞬间空白之后,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中毒?暗算?旧疾?还是……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在他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后变得并非完全不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难、难道……)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死死盯着宇智波初纯,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慌、难以置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海风依旧在吹,海浪依旧在拍打礁石,但这一刻,对于宇智波云而言,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眼前这个捂着嘴、脸色苍白的女人,以及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宇智波初纯捂着嘴,强压下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额头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
她并没有去看身边如临大敌、眼神惊疑不定的宇智波云,而是缓缓松开了捂嘴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神色——混合着惊讶、了然、一丝无奈,还有某种更深邃的复杂情绪——伸出了另一只手。
她的手指极其精准地搭在了自己另一只手的腕脉上,动作娴熟,神情专注,如同最顶尖的医疗忍者在进行诊断。
几缕查克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没入她自身的经脉之中,仔细探查着那一丝……或许已经悄然孕育的生命迹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海风吹拂的声音,和宇智波云几乎要屏住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宇智波初纯搭脉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轻轻一颤。
她缓缓抬起眼,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中,之前的痛苦不适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啼笑皆非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恍然。
她眨了眨眼,红唇微启,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到足以让身旁人听清的、带着微妙语气的轻声叹道:
“诶诶诶……”
“这么快……就有了?”
这语气,不像是在确认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宇智波族甚至木叶的惊天消息,反倒像是在感叹一件虽然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的……“小事”?
“有了”这两个字,如同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宇智波云的脑海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尽管刚才已经有所猜测,但亲耳从她口中得到近乎确认,那份冲击力依旧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宇智波初纯,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狐狸眼此刻瞪得极大,里面写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不知所措,以及一种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复杂情感——有恐慌,有难以置信,有巨大的责任压力,但更深处的,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如同火山岩浆般炽热滚烫的悸动和……狂喜?
(有……有了?)
(是……是我的……?)
(这么快……)
他的大脑彻底宕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愣地看着初纯,看着她那似乎还带着点无奈笑意的侧脸,以及……她那只轻轻搭在自己腕间、仿佛在确认着某个奇迹的手。
海风依旧吹拂,带来了远处海鸥的鸣叫。
但宇智波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女人,和她口中那句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有了”。
宇智波初纯确认了那突如其来的、足以改变许多事情的“异常”后,脸上那短暂的惊讶和无奈很快便收敛了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仿佛要将那份复杂的情绪也一并压下。
她没有再去看自己平坦的小腹,也没有去管旁边水桶里那条刚钓上来的银鱼,以及掉在礁石上的鱼竿。她只是缓缓地、稳稳地站起身,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然后,她转过身,面向还僵在原地、如同石化般的宇智波云。
她伸出手,不是去拍他的肩膀,也不是去拉他的胳膊,而是直接、坚定地握住了他那只因为极度震惊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紧握成拳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将他冰凉的、僵硬的手指包裹住。
宇智波云被她手心的温度烫得微微一颤,终于从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她那双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墨灰色眼眸。
“走吧。”宇智波初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她没有解释什么,没有谈论刚才的“发现”,也没有提及任何可能的后续安排。
她只是用一种极其自然、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语气,陈述着接下来的行程:
“任务,已经结束了。”
“但这次……就当是来水之国,随便逛逛吧。”
她的语气轻松,带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甚至还有一丝计划被打乱后、索性享受当下的随性。
“逛逛”?
宇智波云的大脑依旧有些混乱,但被她温暖的手握着,听着她平静的话语,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竟也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一些。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即使面对如此重大变故也依旧不减的镇定和掌控力……
他反手握紧了她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有些失控,仿佛要借此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刚才听到的一切并非幻觉。
“……是,初纯大人。”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坚定地回应道。
任务可以结束,计划可以改变。
但守护她,以及……那个可能存在的、崭新的、与他血脉相连的“意外”,将成为他未来唯一的、最重要的“任务”。
他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更加紧密地跟随着她的步伐,离开了这片见证了一个惊人秘密诞生的礁石海岸。
宇智波族地,南贺川商会顶层。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一种远超情报传递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在宇智波最核心的几个人物之间“不胫而走”。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族务和财务报表,猛地抬起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果然如此”的复杂表情。
(怀孕了?!)
(宇智波初纯……怀孕了?!)
(是……云那小子的?!)
这个认知让斑的眉头拧成了死结,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而与此同时,因陀罗所在的静室。
气氛比斑和泉奈那边更加凝滞、更加……难以形容。
宇智波初纯安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宇智波云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虽然努力维持着冰冷的面具,但那微微紧绷的身体和垂在身侧、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因陀罗端坐在上首,那双深邃的轮回眼,如同亘古不变的古井,静静地落在宇智波初纯身上,仿佛在审视,又仿佛只是单纯地看着。
他的目光扫过她依旧平坦、却已然孕育着新生命的小腹,然后又极淡地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宇智波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却又重若千钧的压力。
良久,因陀罗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的调子,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的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宇智波云,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落下裁决,
“记在你名下。”
这句话,如同惊雷,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理所当然?它彻底确认了孩子的血脉归属(宇智波云),也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为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定下了名分和未来的家族定位。
宇智波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因陀罗,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记在他名下……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将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后裔,冠以宇智波云的姓氏,在族谱上留下痕迹。
然而,因陀罗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虚空,仿佛在规划着一条早已设定好的道路,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违逆的威严:
“五岁。”
“送回族内,接受指导练习,参加学习通考试。”
五岁!指导练习!学习通考试!
这意味着,这个孩子从幼年起,就必须接受宇智波一族最严格、最系统也最“恐怖”的精英教育体系锤炼!没有童年可言,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学习和考核!这几乎是宣告了孩子未来的道路——将被按照宇智波最顶尖的忍者标准来培养!
宇智波初纯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出言反对。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老祖宗会有此安排。
宇智波云则是心头一紧。
他亲身经历过那套体系的残酷,也刚刚“领教”过教导下忍的折磨,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这是来自老祖宗的直接命令,关乎孩子的未来和宇智波的传承,他无权,也无法反驳。
因陀罗说完这些,便不再言语,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寻常的族务安排。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冥想状态,将震撼、思虑和未来的波澜,留给了在场的两位年轻人,以及即将因此而掀起惊涛骇浪的整个宇智波族。
宇智波云看着身旁神色平静的初纯,又望向闭目养神的老祖宗,心中那份初为人父尽管名分上如此的悸动,与对孩子未来的担忧、对家族责任的沉重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肩上的担子,远比他守护的大门,要沉重得多。
宇智波初纯闭着眼,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似乎包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的怜爱,对宇智波云决定的尊重,以及对未来某种不确定性的忧虑。她睁开眼,墨灰色的眼眸清澈而平静地看向上首的因陀罗,语气清晰地重复道:
“孩子未来的路,怎么走……”
“我尊重云的选择。”
“因陀罗,这个孩子……就由云自己来决定吧。”
她将决定权,完全交还给了宇智波云,这个孩子的名义上和血缘上的父亲。
这是一种无言的信任,也是一种将责任与未来一同托付的仪式。
大筒木因陀罗那双刚刚闭上的轮回眼,再次缓缓睁开。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淡漠审视,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能穿透时光的深邃。
他看着宇智波初纯,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宇智波的兴衰更迭。
他没有立刻回应关于这个孩子的安排,而是提出了一个更宏大、更关乎宇智波一族根本的问题,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千钧:
“你的下一个孩子……”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未来,
“将成为一族之尊长,宇智波的领头人。”
他的目光落在初纯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你……不需要吗?”
一族之尊长!宇智波的领头人!
这几乎是等同于未来族长的位置!因陀罗这是在询问,或者说,是在提醒宇智波初纯,是否要利用这个孩子,来确保她这一脉在宇智波族内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延续。
这是一个极其诱人,也极其沉重的诱惑与责任。
宇智波初纯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贪婪或激动的神色。
她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转向了一旁从刚才起就脸色极其难看、沉默不语的宇智波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那……斑哥的长子呢?”
她将问题抛回给了现任的族长。
按照常理,族长的嫡长子,才是最有资格继承一族之尊长位置的人选。
宇智波斑猛地抬起头,写轮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身为族长对权力传承的本能考量,有对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提问的恼怒,更有一种深埋心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
他死死地盯着宇智波初纯,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的决断:
“当是我欠你的。”
“我……同意。”
“当是我欠你的”——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未竟之言,或许是关于宇智波雪穗的死,或许是关于其他更久远、更复杂的恩怨与情谊。
“我同意”——这简短的三个字,意味着现任族长宇智波斑,默许了,主动让出了自己嫡长子的优先继承权,同意了由宇智波初纯与宇智波云所出的孩子,在未来角逐甚至直接成为“宇智波的领头人”!
这是一个足以颠覆宇智波内部权力结构的重大妥协!
宇智波初纯看着斑哥那副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却又更加疲惫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再追问。
她重新看向因陀罗,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孩子的路,让云来选。”
“至于宇智波的未来……我相信,强者自会脱颖而出,带领族人前行。”
“无论是谁的血脉。”
她没有直接回答是否需要那个“尊长”之位,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未来,交给了实力和命运。
因陀罗静静地看着她,轮回眼中深邃的光芒流转,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了她对第一个孩子的安排,也认可了她对宇智波未来的看法。
宇智波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连串无形的惊雷接连劈中,大脑一片轰鸣,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先是因陀罗祖先那轻描淡写却重如泰山的一句“她的孩子,记在你名下”——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恩赐般的认可与责任,让他心脏狂跳,血液倒流。
紧接着,是初纯大人那句平静却充满力量的“我尊重云的选择”、“由云自己来决定”——这无条件的信任和托付,如同一股暖流,却又带着更沉甸甸的压力,冲刷着他僵硬的四肢百骸。
然后,是老祖宗那更加石破天惊的预言——“你的下一个孩子,将成为一族之尊长,宇智波的领头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名分或培养,而是直接将一个尚未存在的生命,推向了宇智波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充满荣耀与荆棘的位置!
最后,是斑族长那句带着沉重过往和巨大妥协的“当是我欠你的。我同意。”——这几乎等同于现任族长,默许了未来由他的血脉(与初纯大人所出)来挑战甚至继承最高权柄!
这一连串的信息,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消化许久,更何况是接连轰炸而来!
宇智波云僵硬地站在原地,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狐狸眼,此刻瞪得极大,瞳孔甚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收缩。他脸上的冰冷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最终落在了端坐上首、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刚才只是随意决定了宇智波未来数十年走向的大筒木因陀罗身上。
(老祖宗……)
(您……)
他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将这样的重担和可能性,压在一个尚未出世、甚至血缘上并非直系的孩子身上?为什么对初纯大人如此……纵容甚至支持?那句关于“下一个孩子”的预言,又究竟是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震撼,太多的不知所措,如同狂潮般冲击着他。
但他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能这样呆呆地看着因陀罗,看着那位活了千年、见证了无数兴衰、心思深如古井的老祖宗。
因陀罗似乎感受到了他近乎实质化的震惊目光,但他并未睁眼,只是那闭合的眼睑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仿佛在说:
(小辈,路已指明,如何走,看你们自己。)
宇智波云最终,只能无力地、缓缓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紧握到发白、仍在微微颤抖的拳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他与初纯大人的关系,乃至宇智波的未来,都已经被彻底改写,推向了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充满了荣耀、责任、危险与未知的激流之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位古老的存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命运本身,沉默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宇智波初纯那一声“散会吧”,打破了静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如同一道赦令。
她不再去看因陀罗那深不可测的轮回眼,也不再理会斑哥那复杂难言的神情和泉奈精明的算计目光。
她只是平静地转过身,动作轻盈而果断,仿佛刚才那场足以决定宇智波未来数十年格局的谈话,只是午后一场无关紧要的茶会。
然后,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身旁依旧处于震惊石化状态、身体僵硬的宇智波云的手。
他的手冰凉,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与她温暖柔软的掌心形成了鲜明对比。初纯没有说什么安慰或解释的话,只是微微收紧手指,将那份温暖和力量传递过去。
她牵着他,不是以命令的口吻,而是用一种带着安抚和邀请意味的、近乎寻常的语气,轻声说道:
“走。”
“去一趟南贺川公园,逛逛一会儿吧。”
南贺川公园,那是宇智波族地内一片宁静优美的绿地,有蜿蜒的溪流,繁茂的樱花,是族人闲暇时散步放松的地方。
与刚才那充斥着权力、责任、预言和妥协的静室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她没有说“回去休息”,没有说“商量对策”,甚至没有提及任何与刚才谈话相关的内容。只是简单的一句“去公园逛逛”,像是最平常不过的恋人间的邀约,意图将他从那巨大的精神冲击和压力中暂时剥离出来。
宇智波云被她温软的手牵着,被她轻柔的话语唤回了一丝神智。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令人安定的温度。
(去……公园?)
(逛逛?)
这个提议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熨帖。
仿佛在惊涛骇浪中,为他指出了一片平静的港湾。
他僵硬的身体在她的牵引下,终于缓缓地、有些迟钝地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挣脱她的手,也没有再去看身后的几位大佬,只是默默地、顺从地跟随着她的步伐,朝着静室外走去。
宇智波斑看着妹妹牵着那个小子离开的背影,眉头依旧紧锁,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宇智波泉奈推了推眼镜,目光深邃,不知又在计算着什么。
而因陀罗,自始至终,都未再睁开眼。
南贺川公园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清新,溪水潺潺。
宇智波初纯牵着宇智波云,走在静谧的小径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但这片宁静,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灵风暴的宇智波云来说,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他知道,未来的路必然艰难险阻,但有这只手牵着他,有这个人在他身边……
或许,他也能有勇气,去面对那未知的一切。
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名义上),还是作为她身边最坚定的守护者,亦或是……未来那个可能承载着“尊长”之名的孩子的指引者。
南贺川公园,樱花未开,但绿意盎然,溪流淙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宇智波初纯依旧牵着宇智波云的手,步履从容。
她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前方波光粼粼的溪面上,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闲适的散步。然而,她开口说出的话语,却与这宁静的景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溪水流动,却清晰地传入宇智波云的耳中。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向他,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中褪去了平日的慵懒与算计,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等待他答案的认真。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问出了那个从静室出来后,就盘旋在两人心头、也必将影响那个尚未出世孩子一生的问题:
“你选择……”
她顿了顿,清晰地给出了两个选项,
“想让孩子成为忍者,还是……族长?”
“忍者”,意味着专注于自身的修行与力量,守护家族与重要之人,可能像宇智波云一样,成为一把锋利的刀,一面坚固的盾,但也可能面临无尽的危险与牺牲。
“族长”,则意味着背负起整个宇智波一族的兴衰荣辱,站在权力的巅峰,但也将置身于最复杂的漩涡中心,承受最大的压力和责任,甚至……可能失去更多选择“自我”的自由。
这两个选项,指向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而选择权,初纯已经明确地、完全地交给了他——这个孩子的(名义)父亲。
宇智波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他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等待,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响起静室内那些话语——
因陀罗祖先的预言:“你的下一个孩子,将成为一族之尊长……”
斑族长的妥协:“当是我欠你的。我同意。”
以及……他自己内心,对于那个可能存在的、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那份刚刚萌芽、却已经沉重无比的、混杂着保护欲、期待与茫然的责任感。
(忍者?还是族长?)
如果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或许会本能地希望孩子平安顺遂,远离危险,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强大的忍者。
但……如果那个孩子,真的被赋予了那样的“可能”和“期待”,如果他\/她的出生,本身就承载了斑族长的让步、初纯大人的期许、甚至老祖宗眼中的某种“未来”……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仿佛能听到溪水冲刷卵石的声音,和微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迎上初纯的目光。那双总是冰冷的狐狸眼中,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沉重,有对未来不确定的忧虑,但更深处,却渐渐凝聚起一种属于战士的、属于守护者的坚定。
他没有直接回答“忍者”还是“族长”,而是用一种低沉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由他(她)自己,来选择。”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然后继续道,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我会教他(她)力量,让他(她)拥有保护自己、保护重要之人的能力。”
“我会告诉他(她)责任,让他(她)明白宇智波的荣耀与背负。”
“但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宇智波初纯:
“最终的路,是成为锋利的忍刀,还是执掌权柄的族长……”
“让他(她)自己,用实力和心性去决定,去争取。”
“我……不会替他(她)选择。”
他将选择权,又交还给了未来那个孩子自己。
他所能做的,只是为其铺路,为其护航,给予其成长所需的一切,然后,等待并尊重那个生命自己的意志和选择。
这或许不是最轻松、最稳妥的答案,但却充满了对那个未出世生命的尊重,以及对未来无限可能性的、一种近乎固执的信任。
宇智波初纯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眼中那份逐渐坚定起来的光芒,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极其柔和、甚至带着赞许的微笑。
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却转而轻轻抚上了他依旧紧绷的脸颊,指尖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好。”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那就……这么定了。”
她重新牵起他的手,转身继续沿着溪流向前走去,步履似乎比刚才更加轻快了一些。
宇智波云跟在她身侧,感受着脸上残留的、她指尖的温度,心中那份巨大的压力,似乎也随着这个决定,而稍稍减轻了一些。
(由他\/她自己选择……)
(我会……守护好这条路的开端。)
未来依然迷雾重重,但至少此刻,他们达成了一个关于新生命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共识。
南贺川公园的另一条小径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跳着跑了过来,正是宇智波斑的长子——宇智波武。
他继承了父亲的锐利眼神和一头炸毛的黑发,虽然年纪尚小,但眉宇间已有一股不凡的英气。
他跑到宇智波初纯面前,目光好奇地落在了她依旧平坦、却已然成为漩涡中心的小腹上,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混合着孩童的天真和宇智波特有的早熟口吻问道:
“姑妈~”他歪着头,
“我是不是……要多一个执争论不休的对手了呀?”
显然,族内高层的谈话虽然机密,但某些风声,尤其是关于未来“领头人”可能人选的风声,已经隐约传到了这位族长嫡长子的耳中。他用“执争论不休的对手”来形容那个尚未出世、却已被赋予“竞争者”身份的孩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也有一丝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模糊的竞争意识。
宇智波初纯闻言,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淡了些许。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做出了一个让宇智波武和旁边的宇智波云都微微一愣的动作——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在宇智波武面前蹲跪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
这个姿态,不是长辈对晚辈的俯视,而是一种平等的、认真的交流姿态。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宇智波武的小手,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武。”
“姑妈问你,你要自问真心。”
她顿了顿,清晰地问道:
“多一个执争的对手,或许能激发你变得更强,这没错。”
“但是……”
她的目光更加深邃,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是真的……想当族长吗?”
“要问……真心话。”
她没有用“应该”,没有用“未来”,而是用了“想”。
她在引导这个孩子,去审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而不是被动接受外界包括他父亲的期望和安排。
宇智波武被姑妈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的问话弄得怔住了。
他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姑妈认真的表情,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小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真的……想当族长吗?)
(像父亲那样,每天有看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要管好多人,还要面对其他家族……)
(还是想像镜叔叔那样,当个厉害的精英上忍,自由地去执行任务?或者像云叔叔那样,守大门好像也挺酷?)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族长”这个位置所代表的真正意义和沉重负担,理解并不深刻。他或许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那是一个很厉害、很多人都想当的位置,是父亲的位子。
他皱着眉头,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宇智波初纯,有些不确定地、诚实地说出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
“父亲说,我要变得很强很强,以后才能保护大家。”
“当族长……好像就能保护更多人?”
“但是……好像也很累,不能随便出去玩……”
他的回答稚嫩而真实,充满了孩子的视角。
宇智波初纯听着他的回答,脸上并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柔和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知道,也没关系。”
“重要的是,以后无论你知道了什么,选择了什么,都要记得今天问过自己的这个问题。”
“真心想做的事,才能做得最好,也才不会后悔。”
她站起身,揉了揉宇智波武的头发“去吧,去找你母亲玩吧。”
宇智波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姑妈的肚子,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宇智波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初纯大人对待族长之子那平等而郑重的态度,看着她引导孩子去思考自己的“真心”,心中对她的敬佩,更深了一层。
(真心吗……)
(对于那个孩子……我的选择,也是出于真心吗?)
他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了初纯的小腹上,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那里,或许正孕育着一个未来可能与宇智波武“执争论不休”的生命。
但此刻,他心中没有竞争,只有一份沉甸甸的、名为父亲的责任,和一份希望那个生命能拥有自由选择“真心”的祈愿。
二十年后,宇智波族地
岁月流转,曾经的风波与预言,在时光中沉淀、发酵,最终结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甚至瞠目结舌的果实。
宇智波云站在南贺川神社的高处,俯瞰着下方已然格局大变的族地。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岁月的痕迹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沧桑,只是那双狐狸眼中的冰冷,沉淀得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无数过往的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训练场上那个正在与数名精英上忍进行高强度对抗演练的年轻身影上——那是他的儿子,宇智波曜峥。
二十年光阴,当年那个尚在腹中、便已搅动风云的孩子,已然长大成人。
宇智波曜峥继承了父亲挺拔的身姿和母亲精致的五官,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如同一柄刚刚淬火出鞘的绝世利刃,傲岸锐进,即使身处人群也难掩其灼目光华。他行事稳狠有谋,每一步都经过精准计算,出手果决,不留余地,锋芒毕露却又霸意内敛,如同一头蛰伏的雄狮。
他眼中燃烧着野心旺盛的火焰,志在巅峰不折,将一切期许与压力,都化作了破局之力,清醒而冷酷地朝着目标前进。
而他一直以来竞争的对手,正是族长宇智波斑的长子——宇智波武。
两人的竞争,贯穿了从忍者学校到精英上忍的每一个阶段,从体术幻术到谋略权术,精彩激烈,成为了宇智波新一代中最引人注目的双子星,也牵动着整个宇智波族内部关于未来领袖的博弈。
就在不久前,这场持续了十数年的竞争,终于尘埃落定。
宇智波曜峥,赢了。
他以无可争议的实力、铁腕的手段、以及一系列令人叹服的谋略布局,在族内高层的见证下,正面击败了宇智波武,赢得了绝大多数长老和精英的支持,即将正式接任宇智波一族族长之位!
然而,更让宇智波云,乃至整个宇智波高层感到不可思议甚至震怒的是——
宇智波曜峥在最终对决中展现出的力量,那双全新进化、威力远超普通万花筒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其来源……
竟然是他母亲,宇智波初纯的万花筒写轮眼!
不知何时,也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宇智波曜峥竟然成功移植并融合了宇智波初纯的万花筒瞳力,完成了向永恒万花筒的进化!
(混搭!)
(这臭小子!!!)
即使冷静如宇智波云,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差点捏碎了手中的刀柄!
一股混合着震惊、愤怒、担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冲上心头!
那是初纯大人的眼睛!
是她力量的一部分!这个小子怎么敢?初纯大人又为何会同意?!
他看着训练场上那个气势如虹、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年轻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流淌着他和初纯血脉的孩子,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指引、保护的幼童。
他是一个独立的、强大的、野心勃勃且……为达目的可能不择手段的忍者,一个即将执掌宇智波的未来族长。
(赢了族长之位……)
(换了母亲的眼睛……)
(曜峥……你究竟……想要走到哪一步?)
宇智波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
他知道,属于他们那一代的风云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将由这个让他骄傲、头疼、又无比担忧的“臭小子”来主宰。
南贺川商会顶层,一间布置得如同小型医疗室的静室内。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高级医疗忍术使用后的特殊查克拉余韵。
宇智波初纯静静地坐在软榻上,刚刚结束了最后阶段的治疗。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如同蕴着清泉、灵动狡黠的墨灰色眼眸,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纯粹的、深邃的黑色眼眸。
这并非普通的黑色,而是属于最基础、却也最纯粹的三勾玉写轮眼的颜色。
虽然失去了万花筒那独特的光华和强大的瞳术,但这双黑眸却显得更加沉静、通透,仿佛洗尽了铅华,回归了本质。
她抬起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眼眶,指尖感受到那微微不同的查克拉流动。
脸上没有失去力量的怅然,也没有对儿子行为的愤怒,只有一片平静的接受,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身体,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她没有在静室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了宇智波云的住所。
她能感觉到,那里正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复杂的低气压。
果然,当她走进宇智波云那间陈设简单、却一尘不染的房间时,就看到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背影挺直如松,却紧绷得仿佛随时会断裂。
即使没有回头,那股混合着震惊、愤怒、担忧的冰冷气息,也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宇智波初纯脚步轻盈地走到他身后,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她微微侧过头,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如同往常般、带着些许慵懒和狡黠的、弯弯的笑容。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背,声音轻柔,带着明知故问的调侃:
“云~”
“怎么了?”
“气成这样?”
她仿佛完全不知道,或者根本不在意,自己失去万花筒写轮眼这件事,以及儿子那惊世骇俗的举动,给眼前这个男人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宇智波云在她手指触碰到自己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
他豁然转身,那双总是冰冷的狐狸眼中,此刻充满了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风暴!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那双陌生的、黑色的、属于三勾玉写轮眼的眼眸!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那份冲击依旧让他心脏骤缩!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看着他这副样子,宇智波初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她甚至踮起脚尖,凑近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身高差依旧,语气带着安抚和一丝“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轻松:
“眼睛而已,换了就换了。”
“三勾玉也挺好,省心。”
“曜峥那孩子……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有他想要的力量。”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用不上的东西,给他,正好。”
她顿了顿,看着宇智波云眼中那仍未散去的怒火和担忧,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声音变得更加柔和:
“别气了。”
“你儿子赢了族长之位,这不是好事吗?”
“至于我……”她退开一步,转了转那双新换上的、清澈的黑眸,笑容明媚,
“正好可以退休,轻松轻松,管管商会,逗逗孙女,如果有的话,不是挺好?”
她用自己的方式,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愤怒,将一件足以引发家族地震的大事,轻描淡写地归为“孩子成长中的选择”和“自己的顺势而为”。
宇智波云看着她那双陌生的黑眸,看着她脸上那熟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掌控一切的笑容,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和担忧,竟如同冰雪遇到阳光,开始一点点消融。
他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
“……混账小子……”
“你也是……胡来……”
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般的庆幸,和对她这份超然与豁达的、无言的折服。
宇智波初纯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笑道: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我们的时代,该落幕啦~”
“接下来,就看年轻人的了。”
宇智波南贺川神社,议事大厅。
今日的厅堂比往日更加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新旧交替的凝重与期待。宇智波一族所有重要的族老、精英上忍、各机构负责人齐聚一堂,见证着时隔数十年后的又一次族长更迭。
高台之上,那象征着宇智波最高权柄的族长之位,如今端坐着一位年轻的、气势凌厉的身影——宇智波曜峥。
他身着绣有宇智波族徽的隆重族服,身姿挺拔,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平静地扫视着下方众人,那份傲岸锐进与霸意内敛的气场,即使静坐不动,也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位宇智波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他赢了,以无可争议的方式,坐上了这个位置。
下首最前排,前任族长宇智波斑端坐着,面容依旧威严,只是那双锐利的写轮眼凝视着高台上的儿子(名义上的侄子),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卸下重担后的释然,以及对于这个以如此方式上位的年轻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坐在斑身旁的宇智波泉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高台上锋芒毕露的宇智波曜峥,又瞥了一眼旁边神色平静的妹妹宇智波初纯,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无奈和认命的叹息,低声对斑说道:
“还是……妹妹的长子赢了。”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对过往竞争的总结,对血脉传承(某种意义上的)认可,以及对宇智波初纯那深不可测的谋划与影响力的又一次叹服。
而在大厅一侧特意安排的家属观礼席上,气氛则显得松弛许多。
宇智波初纯与宇智波云并肩而坐。
初纯换上了一身雅致的淡紫色和服,新换的黑色三勾玉眼眸沉静温和,与身旁宇智波云那依旧冷峻的面容形成了奇异的和谐。
她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族会。
他们的对面,坐着宇智波武,这位曾经的竞争者,脸上已没有了年少时的迷茫,更多的是经历挫折后的沉稳与思索。
日向天音和漩涡凛也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席间摆着精致的茶点,气氛甚至有些像一场家族聚餐。
宇智波初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儿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容。她侧过头,用一种仿佛在分享趣事的语气,对身旁的宇智波云,也像是对桌上的其他人尤其是宇智波武轻声说道:
“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如果让他现在去看木叶千手扉间弄出来的那些复杂得要命的术式理论和研究卷轴……”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想象着那个画面,
“保管他也会抓狂,头疼得要命。”
她这话说得轻巧,却瞬间冲淡了高台上那份近乎神圣的庄严感,将那位新任族长从完美的胜利者神坛上拉了下来,还原成一个可能也会被繁琐学术搞得头大的、有血有肉的年轻人。
宇智波云闻言,冷峻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宇智波武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想到了自己曾经被父亲逼着学习某些艰深理论时的痛苦。
日向天音和漩涡凛则忍不住掩嘴轻笑。
宇智波初纯这句话,看似玩笑,实则意味深长。它提醒着所有人,即便坐上了族长之位,也并非无所不能,仍有需要学习和克服的短板比如千手扉间那种烧脑的禁术研究。同时,也以一种柔和的方式,消解了可能因竞争胜利而产生的隔阂与压力,将焦点从“胜负”拉回到了“成长”与“互补”。
高台上的宇智波曜峥似乎隐约听到了母亲这边的议论,他朝这个方向瞥了一眼,看到母亲那带着笑意的黑眸和父亲依旧冷硬却放松了些的侧脸,凌厉的眉梢似乎也柔和了一瞬。
这场庄严的族长继任大典,因为宇智波初纯一句看似随意的调侃,而多了几分人情的暖意和生活的真实感。
清晨,宇智波族长宅邸(新任)。
本该是新族长处理族务、彰显威严的时刻,但书房内传来的动静却与这份庄重格格不入。
“咚!”
一声清脆的、带着怒气的敲击声响起。
只见宇智波初纯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卷着一份显然是刚收到的、来自木叶的加密急件卷轴,毫不客气地、结结实实地敲在了新任族长宇智波曜峥的脑袋上!动作熟练,力道不轻,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宇智波曜峥,这位昨日还在大族会上光芒万丈、霸意内敛的年轻族长,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任由母亲敲打,那张俊美凌厉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类似于“被抓包”的僵硬和……无奈?他永恒万花筒的威压在对上母亲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黑色三勾玉时,似乎完全失效了。
宇智波初纯敲完还不解气,将那卷轴“啪”地一声拍在儿子面前的桌案上,墨灰色的发丝挽起后垂落的几缕因为气愤而微微颤动。她指着卷轴上某个触目惊心的段落,声音因为压着火气而显得有些尖利:
“谁让你去的?!”
“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动千手柱间的血?!”
“还勇气可嘉?!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她越说越气,胸脯微微起伏:
“你还要他的一块肉?!”
“你要干什么?!拿回来泡酒还是当标本?!啊?!”
“你个混搭!脑子里除了力量力量,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显然,宇智波曜峥在继任族长后,不知是出于对力量的极致追求,还是对木叶尤其是千手的某种隐秘计划,竟然暗中策划并可能已经部分实施了针对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取材”行动!而且不只是血液,竟然还想弄到一块肉!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或研究,简直是对木叶最高领袖的严重亵渎和宣战行为!
难怪宇智波初纯会气成这样。
这不仅仅是关乎两族关系,更是可能引发全面战争的疯狂举动!
而且对象还是千手柱间,那个与她有过复杂过往、也是维持目前忍界平衡关键之一的男人!
宇智波曜峥听着母亲的怒斥,抿紧了嘴唇。他没有辩解,也没有认错,只是那双永恒万花筒中,闪过一丝偏执而炽热的光芒,那是对力量根源近乎痴迷的探寻欲望。
或许在他看来,研究千手柱间那被誉为“忍者之神”的肉体与血脉,是通往更强道路的必经之途。
但面对母亲的怒火,他终究还是收敛了那份锋芒,低声道:“……母亲,我只是……”
“只是什么?!”宇智波初纯打断他,气得又扬起卷轴想敲,最终还是恨铁不成钢地放了下来,“你给我听好了!立刻!马上!把你派出去的人全都撤回来!所有相关的东西,一点痕迹都不准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力量的路有很多条,不是非得用这种最蠢、最危险的方式!”
“你要是再敢打这种主意……”
她凑近儿子,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我就让你父亲把你吊在南贺川大门上,让全族人都看看他们新任族长的雄心壮志!”
宇智波曜峥:“……”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被父亲那个冷面门神面无表情地吊在大门上示众……即使是他也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
最终,在母亲毫不退让的怒视和……可能的“社死”威胁下,新任族长宇智波曜峥,只能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看着儿子虽然答应但显然并未死心的样子,宇智波初纯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这孩子……)
(跟他爹一样,都是不省心的主!)
(一个外冷内倔,一个锋芒内敛却偏执……)
(我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清静点啊!)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还没完。安抚木叶那边尤其是千手扉间那个难缠的家伙,处理后续影响,以及……看住这个随时可能再搞出大事的儿子,都是她接下来要头疼的问题。
宇智波的族长之位,看来并不好坐。
尤其是当族长有个过于有想法的儿子,而儿子的母亲又是个绝对不好糊弄的退休大佬时。
消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宇智波云周身的气息。
他刚刚处理完警务部队的日常事务,正准备去南贺川神社进行例行的结界检查,一名直属暗忍便悄然出现在他面前,将关于族长宇智波曜峥暗中谋划获取千手柱间血液甚至肉体组织的情报,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他。
宇智波云握着腰间双短刀刀柄的手,指关节瞬间因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血?)
(……肉?)
(……千手柱间?!)
每一个关键词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理智上!那个臭小子!那个刚刚坐上族长之位、本应励精图治、稳定局面的臭小子!竟然转头就干出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去动千手柱间?!
那不仅仅是木叶的初代火影,不仅仅是与宇智波斑族长亦敌亦友的传奇人物,更是……与初纯大人有过深刻过往、力量深不可测、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忍者之神”!
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挑衅或野心,这是在玩火!是在将整个宇智波一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战争深渊!是在挑战整个忍界的底线!
宇智波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最狂暴的雷遁击中,一片轰鸣!所有冷静、克制、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愤怒、后怕、失望以及深重责任的滔天巨浪,在他胸中疯狂翻涌、撞击!几乎要冲破他那冷硬的外壳喷薄而出!
(为天地立心?!)
(他这简直是要把天地都捅个窟窿!把宇智波百年的基业和族人的性命都拿去赌他那不知所谓的“力量之路”!)
这比他得知儿子赢了族长之位、换了母亲的眼睛时,带来的冲击还要猛烈百倍!那至少还在宇智波内部,尚有转圜余地。而这次,矛头直指木叶,直指千手柱间!稍有不慎,便是全面开战,血流成河!
他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维持平日的冰冷姿态,周身查克拉不受控制地爆发出骇人的低啸,如同被激怒的凶兽!那双总是平静的狐狸眼中,此刻燃烧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怒火和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惊恐”的震骇!
他没有立刻冲向族长宅邸,也没有去找初纯。他只是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地攥着拳头,仿佛要将那逆子的“雄心壮志”捏碎在掌心里!
(混账!)
(逆子!)
(你怎么敢……!)
良久,他才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暴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彻骨、带着血腥气的字眼:
“传令……”
“所有派往木叶方向、执行非公开任务的小队,全部召回!”
“违令者……视同叛族!”
他必须先收拾这烂摊子,尽可能挽回,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至于那个逆子……
宇智波云的眼中,第一次对亲生儿子露出了真正冰冷刺骨的、如同看待敌人般的锐利光芒。
(族长之位……)
(不是让你用来胡作非为的!)
(看来……是我和你母亲,以前对你……太宽容了!)
宇智波村大门前,气氛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变得极其微妙,甚至透着一丝荒诞。
千手柱间——木叶的初代火影,忍者之神,竟孤身一人(至少明面上如此),如同拜访老友般,出现在了宇智波的地盘上。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憨厚和爽朗的笑容,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出现,对于刚刚经历了“族长密谋取血事件”的宇智波而言,是多么的敏感和……尴尬。
宇智波初纯得到消息,快步来到村口。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健壮、笑容依旧的男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脸上很快恢复了平日的从容,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和……无奈?
“柱间大哥?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听不出太多异样。
千手柱间哈哈一笑,挠了挠他那头直长的黑发,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密封严实、看不出材质的古朴小盒子,直接递到了宇智波初纯面前。
“初纯妹子,”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如既往的直爽,甚至有点“你太见外了”的埋怨,“我听说啦!你家那小子,是不是想要这个?”
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脸上露出一种“我懂我懂”的表情:
“没必要用那些弯弯绕绕、偷偷摸摸的手段嘛!”
“想要的话,直接来问我要不就行了?”
“喏,给你!”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轻描淡写,仿佛他递出的不是什么蕴含着他强大生命力与阿修罗查克拉的、足以引发忍界腥风血雨的“神之血肉”,而只是一份普通的土特产或者伴手礼!
宇智波初纯:“…………”
饶是她见惯风浪,智计百出,此刻也被千手柱间这番操作给彻底整不会了!她看着递到眼前的那只盒子,又抬头看看柱间那张真诚且似乎真的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脸,一时竟不知该接还是不接,该生气还是该笑。
(直接问你要?)
(你以为这是借酱油吗?!)
而站在初纯身侧稍后位置,刚刚压下滔天怒火赶来的宇智波云,在听到千手柱间这番话、看到那只盒子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最顶级的雷遁正面击中,彻底石化了!
他感觉自己坚守了几十年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对“力量”、“禁忌”、“敌对关系”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千手柱间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摔得粉碎!
(问……要?)
(直接给?)
(这……这算怎么回事?!)
他看着千手柱间那副“多大点事”的表情,再联想到自己儿子那机关算尽、差点引发战争的疯狂谋划,以及自己刚才那番震怒与后怕……
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冰水混合物,浇了他一身。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双总是冰冷的狐狸眼中,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错愕、以及一丝……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怀疑。
(千手柱间……)
(你到底是真傻……)
(还是……已经超脱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境界?)
宇智波云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以及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和眼前这位初代火影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条南贺川,而是一整个次元。
宇智波初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镇定,没有去接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盒子。
她看着千手柱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柱间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这东西,我们不能要。”
“至于曜峥那孩子……我会严加管教。”
千手柱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收回了盒子,嘟囔道:“哦……这样啊。那好吧,反正需要的话随时说啊!”
只留下宇智波云站在原地,迎着略带咸湿的海风?,继续怀疑人生。
族长宅邸外,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上。
宇智波曜峥处理完几件紧急族务,正准备外出视察村内防御结界的加固情况。
他步履沉稳,身姿挺拔,永恒万花筒的锐利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四周,确保一切尽在掌控。
然而,就在他转过一个廊角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前方不远处,南贺川畔一棵古老的樱花树下,一道他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格外……异常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是宇智波云,他的父亲。
但眼前的父亲,与宇智波曜峥记忆中那个永远冷峻如冰、行动果决、如同一柄出鞘利刃般的形象截然不同。
宇智波云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他,面朝着波光粼粼的南贺川水。
他没有进行任何训练,没有处理公务,甚至没有在警戒。他只是……站着。
身姿依旧挺拔,却仿佛失去了平日那股支撑着他的、冰冷的精气神,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凝滞的……呆滞。
就像一尊被突然抽走了灵魂的、完美的冰雕。
宇智波曜峥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他从未见过父亲这副模样。
在他的认知里,父亲要么在守门,要么在训练,要么在执行任务,永远目标明确,行动有力。
即使是面对再大的压力或变故,父亲也只会将情绪转化为更冷的寒气或更凌厉的行动,而非……这种毫无防备的、仿佛世界观受到冲击后的茫然停滞。
(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父亲……如此失态?)
联想到不久前母亲那雷霆般的怒斥,以及自己那被强行终止的“取材”计划,还有隐约传来的关于千手柱间曾到访的消息……
宇智波曜峥那双野心勃勃的永恒万花筒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疑惑和……一丝极淡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关切”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出声打扰。
只是站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父亲那罕见地流露出人性化脆弱只是困惑的背影。
南贺川的水声潺潺,风吹过光秃的樱花树枝,发出细微的呜咽。
宇智波曜峥心中那灼热的野心和对力量的执着,在这一刻,似乎也因父亲这意外的“失态”,而微微停顿、沉淀了一瞬。
(父亲……)
(您到底……看到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内心正经历着一场关于“常识”、“敌对关系”以及“千手柱间究竟是个什么物种”的、天翻地覆的崩塌与重建。
宇智波云沉浸在那由千手柱间的“慷慨”和儿子疯狂行为交织而成的、足以摧毁他数十年认知的荒谬感中,久久无法回神。南贺川的水声似乎都变成了某种嘈杂的背景音。
然而,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忍者本能,即使在心神剧震之时,也并未完全失灵。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强者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背上,如同最轻的羽毛,却依旧触动了他那根紧绷的神经。
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目光所及,是那个让他此刻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源头之一——他的儿子,新任族长,宇智波曜峥。
宇智波曜峥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身姿笔挺,黑色的永恒万花筒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在母亲面前被敲头时的细微窘迫,也没有了在族会上睥睨众人的霸意锋芒,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带着探究的冷静观察。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这静谧的午后,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无声地交汇。
宇智波云眼中的茫然和呆滞,在触及儿子那双与自己以及初纯眉眼相似、却更加锐利深邃的眼眸时,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迅速凝聚起来的、冰冷刺骨的锐利,以及那份刚刚被千手柱间震得七零八落、却又因为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而重新燃烧起来的、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后怕!
(逆子!)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的荒谬感、世界观崩塌的眩晕,在看到宇智波曜峥的瞬间,都化为了最直接、最冰冷的怒意和责任!是这个臭小子捅破了天,差点将宇智波拖入万劫不复!是他那不知所谓的野心,引来了千手柱间那令人智熄的“拜访”!
宇智波云没有说话。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
他只是那样看着宇智波曜峥。
用那双恢复了冰冷、却仿佛蕴藏着比南贺川更深沉寒意的狐狸眼,死死地盯着他。
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沉默守护尽管时常冰冷,没有了得知他成为族长时的复杂期许,甚至没有了得知他换眼时的震惊与愤怒。
只剩下一种近乎审视敌人般的、带着沉重失望和毫不掩饰警告的冰冷压迫感。仿佛在说:你做的“好事”,我都知道了。你差点引发的一切,我也都清楚了。
而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确保此类事情,绝不再发生。
宇智波曜峥迎上父亲这从未有过的、如此冰冷而具有压迫感的注视,永恒万花筒中的平静也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他感受到了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怒意、失望,以及一种更深层的、让他心中那份傲岸也为之微微一滞的……沉重。
他明白了,父亲此刻的“发呆”,与他有关。与他那被母亲强行终止的计划有关。
他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或退缩。他只是同样平静地、坦然地回视着父亲,仿佛在无声地承认:是我做的。同时,也似乎在无声地询问:那么,父亲,您想怎么做?
父子之间,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清晰而冰冷的、关乎原则与底线、责任与后果的对峙。南贺川的水声,成了这无声交锋中唯一的背景音。
就在宇智波云与宇智波曜峥父子之间那无声的、冰冷压抑的对峙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出雷霆之怒或更加激烈的冲突时——
一只白皙柔软、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手,忽然从旁边伸了出来,横亘在了父子二人视线交织的中央,如同最精准的裁判,划下了一道无形的休止符。
是宇智波初纯。
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无奈、头疼和一丝不容分说的“都给我消停点”的表情她先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周身寒气四溢的宇智波云,然后又瞥了一眼神色平静却暗藏倔强的儿子宇智波曜峥。
“行了行了!”她挥了挥那只挡在中间的手,语气带着点驱赶的意味,“散了散了!”
“大眼瞪小眼的,也不嫌累得慌!”
她成功地将两人那几乎要擦出火花的视线隔断。
宇智波云被她一瞪,周身那骇人的冷气微微一滞,但眼中的怒意并未完全消退,只是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许,目光转向她,带着询问和未消的余怒。
宇智波曜峥则微微垂下眼睑,收敛了那份与父亲对峙的锋芒,但身姿依旧挺拔,没有流露出丝毫退让。
初纯看着这依旧别扭的父子俩,揉了揉额角,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用一种近乎“家庭聚餐”的、试图缓和气氛的语气宣布道:
“今晚!”
“我们一家三口,去一趟宇智波公园,吃烧烤!”
她特意强调了“一家三口”和“吃烧烤”这几个字,试图用最烟火气的方式打破僵局。
“就鬼灯冷彻家!”
她甚至点名了那家熟悉的、见证过无数宇智波恩怨(和八卦)的烧烤店,仿佛那里是什么家庭团建圣地。
这个提议,在此刻这种剑拔弩张、父子几乎要反目(单方面)、还牵扯到千手柱间“赠礼”风波的情境下,显得无比突兀,甚至有点……滑稽。
宇智波云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温馨家庭烧烤夜”的提议毫无兴趣,他现在只想把这个逆子拎去训练场好好“教育”一番。
宇智波曜峥也微微挑眉,似乎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提出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安排。
但宇智波初纯根本不给两人反对的机会。她一手拉住宇智波云依旧冰冷僵硬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朝着宇智波曜峥的方向虚虚一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就这么定了!”
“谁都不准找借口不来!”
“晚上七点,公园樱花树下,鬼灯冷彻家,不见不散!”
说完,她不再看父子俩的反应,转身就走,仿佛只是安排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晚餐约会,留下宇智波云和宇智波曜峥在原地,继续着那被强行打断的、微妙而冰冷的沉默,只是这沉默里,多了几分对晚上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家庭烧烤的……诡异预感。
宇智波公园,夜色渐浓,樱花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鬼灯冷彻的烧烤店外,特意清出了一片安静的雅座区域。
宇智波云和宇智波曜峥几乎是前后脚到达,两人之间依旧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即使隔着桌子坐下,也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宇智波云脸色冷硬,目光落在桌面的纹路上,仿佛在研究什么高深忍术。
宇智波曜峥则坐姿端正,永恒万花筒半阖,神情平静无波,只是周身那股锐意收敛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的香气和烤肉的滋滋声,但这本该令人放松的美食氛围,却完全无法化解父子间的冰冷隔阂。
就在这时,宇智波初纯端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碗走了过来,碗里是色彩缤纷、看起来就十分清爽的水果捞,切好的时令水果浸泡在晶莹的糖水中,上面还点缀着几片薄荷叶。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意营造的轻松笑容,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气氛,将水果碗放在桌子中央,语气轻快地说道:
“来了啊~”
“先别急着吃肉,先吃点水果捞吧,清清肠胃,开开胃。”
她拿起小勺,自然地先给宇智波云舀了一勺,放到他面前的小碟里:“云,尝尝,今天的蜜瓜很甜。”
然后又给宇智波曜峥舀了一勺:
“曜峥,你也试试,这葡萄是水之国新到的品种。”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语气寻常得像是最普通的家庭主妇在招呼家人吃饭,试图用最平常的、属于食物的温暖,来融化那冻结在父子之间的坚冰。
宇智波云看着面前那勺水润晶莹的水果,又抬眼看了看初纯那带着安抚和期待的眼神,紧抿的唇线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小勺,舀起一块蜜瓜送入口中,甜润的汁水在口中化开,却似乎并未能完全冲散他心头的沉郁。
宇智波曜峥也依言尝了尝那葡萄,动作优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至少没有拒绝母亲这明显的“调和”之举。
宇智波初纯自己也坐下,小口吃着水果,目光在父子俩之间扫过,没有立刻提起任何沉重的话题,只是闲聊般说道:
“鬼灯老板说今天进了上好的牛舌和鳗鱼,待会儿可以试试。”
宇智波初纯慢条斯理地喝着鲜榨的西瓜汁,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她抬起眼,目光落在对面儿子那双即使在昏暗灯光下也依旧幽深慑人、流转着神秘花纹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上。
那双眼眸,承载着强大的力量,也见证了他一路走来的野心与抉择,更是近期一系列风波包括移植她眼睛的焦点。
她没有用命令的口吻,只是用一种平静的、仿佛在说“把盐递给我”般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曜峥。”
“把你的万花筒写轮眼,关上。”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而是一个要求。一个可能蕴含着多重含义的要求——或许是让他卸下那份因力量而带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和距离感;或许是提醒他此刻的身份是“儿子”而非“族长”;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在家庭聚餐时,看到那双过于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宇智波曜峥闻言,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迎上母亲那双已经换成了三勾玉、却依旧沉静通透的黑眸。母亲的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他永恒万花筒下所有的思绪。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或抗拒。
只是极其顺从地、缓缓地,闭上了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眼睛已然褪去了所有猩红的光华和奇异的花纹,恢复成了最纯粹的、如同他母亲原本瞳色一般的——墨灰色。
清澈,温润,带着一丝遗传自母亲的狡黠轮廓,却比母亲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属于他自身的、内敛的锐气。
这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睥睨天下的霸者锋芒,多了几分属于“宇智波曜峥”这个个体的、更加真实而柔和的气息。
他安静地看着母亲,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或者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卸下力量外壳的指令。
宇智波云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儿子这顺从的举动,眉头依旧微蹙,但眼中的冰冷似乎也因这双熟悉的墨灰色眼眸的出现,而微微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这双眼睛,更像初纯,也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儿子幼年时的模样。
宇智波初纯看着儿子那双墨灰色的眼睛,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仿佛有一丝满意闪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西瓜汁,轻轻喝了一口。
“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她轻声道,仿佛只是评价了一下儿子的长相。
然后,她将话题引向了桌上的烤肉:
“牛舌好像好了,云,你尝尝火候?”
“曜峥,试试这个鳗鱼,鬼灯老板的秘制酱汁是一绝。”
宇智波云一直沉默地坐着,冷眼看着儿子顺从地关闭了那象征着力量与野心的永恒万花筒,露出了那双遗传自初纯的、此刻显得格外温润的墨灰色眼眸。
这双眼睛,让他心中翻腾的怒火与后怕,稍稍沉淀下来,但那份沉重的责任感和对儿子未来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他不再盯着烤肉或桌面,而是缓缓地、直接地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狐狸眼,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了对面那双墨灰色的眼睛。
没有了永恒万花筒那层神秘而强大的外壳,此刻的宇智波曜峥,在他眼中,似乎更接近于那个需要他审视、需要他厘清前路的……儿子。
宇智波云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像刚才对峙时那般压抑着雷霆之怒,也不像平日里下达命令时那般冰冷无波,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沉重的、近乎审问般的清晰与直接。
他的问题很短,却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指核心:
“你?”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现在……想走到哪一步?”
“你?”——这个单字,强调了提问的对象是宇智波曜峥本人,而非那个“宇智波族长”的身份。
“现在?”——意味着抛开过往的竞争、胜利、乃至疯狂的“取材”计划,聚焦于此刻的认知与抉择。
“想走到哪一步?”——这不仅仅是在问未来的目标(族长之位已得),更是在问他的野心边界,他的行事准则,他对力量、责任、家族乃至整个忍界的认知与定位。
是想成为一个开疆拓土、引领宇智波走向前所未有辉煌(也可能走向毁灭)的激进领袖?
还是成为一个巩固基业、维系平衡、在锐意进取的同时也懂得克制与权衡的稳健掌舵者?
亦或是……还有更加不可预测、更加危险的图谋?
这个问题,远比“为什么去取千手柱间的血”更加根本,也更能揭示宇智波曜峥内心的真实图景。
宇智波曜峥迎上父亲这沉重而直接的目光,墨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父亲冷峻的面容和炭火跳跃的光影。
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回避。那双温润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更加幽深的漩涡在缓缓转动。
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坐姿依旧端正,神情却比刚才关闭写轮眼时更加严肃和……坦诚?
他知道,母亲安排的这场“家庭烧烤”,真正的“主菜”,或许此刻才刚刚端上桌。而父亲的这个问题,他无法,也不该再回避。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属于他自己的、内敛而坚定的力量:
“父亲……”
“我想要的……”
宇智波曜峥那平缓而带着内敛力量的叙述被他自己骤然打断!
他没有继续用那种深思熟虑的语气阐述,而是猛地——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一掌重重拍在了面前的实木矮几上!
力道之大,让桌上盛放水果捞的琉璃碗都猛地跳了一下,汤汁溅出!炭炉里的火苗也跟着剧烈摇曳!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与他刚才那副温润平静的姿态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也让对面的宇智波云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紧,写轮眼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开启!连一旁一直试图缓和气氛的宇智波初纯,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然而,宇智波曜峥却仿佛没有看到父母的反应。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墨灰色的眼眸此刻不再温润,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灼热而疯狂的野心火焰!那火焰比他永恒万花筒的光芒更加炽烈,更加……不加掩饰!
他直视着父亲震惊而冰冷的眼睛,声音不再平稳,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甚至有些嘶哑的决绝,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夜空下:
“忍界统一!”
四个字!
石破天惊!
不再是宇智波的内部权柄,不再是超越某个具体对手,也不再是单纯的力量追求。
而是——整个忍界!
他要的,是将五大国、所有忍村、一切势力……全部纳入同一个秩序之下!打破现有的平衡与割据,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由宇智波,由他宇智波曜峥主导的、统一的忍界帝国!
这野心,比夺取族长之位疯狂百倍!
比觊觎千手柱间力量危险万倍!这已经不单单是宇智波一族的内部事务,而是足以点燃整个忍界战火、颠覆现有世界格局的惊天野望!
宇智波云彻底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他预想过儿子的野心可能很大,可能不满足于族长之位,可能想挑战木叶甚至其他大国……
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统一忍界?!
(疯了……)
(这小子……彻底疯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加汹涌的、混合着愤怒、恐惧和一种荒谬感的滔天巨浪!这已经不是“走到哪一步”的问题,这根本是想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把宇智波架在全世界对立面的、彻头彻尾的毁灭之路!
宇智波初纯也放下了手中的西瓜汁,那双换成了三勾玉的黑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厉色的光芒。她看着儿子眼中那燃烧的、近乎偏执的火焰,知道这绝非一时冲动或狂言。
(统一忍界……)
(曜峥……你可知这条路上,将铺满多少尸骨,流淌多少鲜血?)
(你又凭什么认为,宇智波,或者你,能够做到?)
同一时间,木叶村,某家热闹的烧烤店
千手柱间正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摆着堆积如山的烤串和一大桶清酒。他一手抓着一把滋滋冒油的烤肉,另一只手拿着酒碗,吃得满嘴流油,喝得满脸红光,正跟身边的弟弟千手扉间后者正一脸嫌弃地用筷子优雅地夹着一片烤蘑菇吹嘘着自己今天又找到了什么新品种的蘑菇。
“……我跟你说啊扉间!那个蘑菇,长得可奇怪了,蓝汪汪的,还会发光!我尝了一口,差点没把舌头麻掉!哈哈哈!”
柱间哈哈大笑,完全没注意到弟弟越来越黑的脸色
就在这时——
毫无预兆地,千手柱间那豪迈的笑声和咀嚼的动作同时顿住了!
他手中的烤串“啪嗒”一声掉在了盘子里,酒碗也险些脱手。
他脸上的醉意和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混合着震惊、茫然和一丝……古怪的“果然如此”的复杂表情。
他甚至下意识地侧了侧耳朵,仿佛在倾听着某个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
“……大哥?”
千手扉间察觉到大哥的异常,放下筷子,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警惕,“怎么了?”
柱间没有立刻回答,他保持着那个侧耳倾听的姿势,眉头紧锁,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地、用一种仿佛在梦游般的语气,喃喃自语道:
“我好像……听见……”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然后才用清晰了些许、却依旧带着浓浓困惑的语气,吐出了那个让他瞬间失态的名字和话语:
“宇智波曜峥那小子……”
“他说……要忍界统一?”
千手扉间:“!!!!!!”
他手中的筷子“咔嚓”一声被捏断了!猩红的眼眸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周身查克拉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
(宇智波曜峥?!)
(忍界统一?!)
(那个刚刚上位、就敢打大哥主意的宇智波新任族长?!)
即使冷静理智如千手扉间,在听到这个从大哥嘴里说出的、如同天方夜谭却又莫名契合宇智波家那小子狂傲性格的“野心”时,也感到了头皮发麻!
“你确定你没听错?!还是酒喝多了出现幻听?!”
扉间厉声问道,但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在某些方面感知敏锐得可怕,尤其是涉及到某些“特殊”的人物或事情时。
千手柱间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更加困惑和……有点苦恼的表情:
“应该……没听错吧?”
“那小子……口气还挺大……”
他嘟囔着,仿佛在评价一个不懂事的后辈,“不过……忍界统一啊……”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似乎在思考这个词背后代表的含义,然后忽然一拍大腿:
“哎呀!那岂不是以后吃烧烤,可以随便去任何国家吃了?!不用办通行证了?!”
千手扉间:“……………………”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大哥这清奇的脑回路气到吐血了!现在是关心吃烧烤方不方便的时候吗?!
那是一个足以引发第五次忍界大战、让整个世界都卷入血雨腥风的疯狂野心宣言!
他看着自家大哥那副先是震惊、继而困惑、最后竟然开始畅想“烧烤自由”的傻样,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只觉得未来更加黑暗了。
一边是野心勃勃、手段狠厉、意图统一忍界的宇智波新族长。
另一边是自家这个实力强大却脑子经常缺根弦、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的笨蛋大哥……
千手扉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又要后移了。
(宇智波曜峥……)
(你最好只是说说而已……)
(否则……)
他眼中寒光闪烁,已经开始飞速计算起应对这种最坏情况的可能性与策略。
而始作俑者千手柱间,在短暂地畅想了一下“烧烤自由”的美好未来后,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重新拿起掉落的烤串,却没有立刻送入口中,而是望着烤架上跳跃的火苗,那双总是清澈爽朗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掠过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属于“忍者之神”的凝重与沉思。
(忍界统一……吗?)
(宇智波的小子……你的路,可不好走啊。)
(而且……初纯妹子,还有云那小子……他们会怎么做呢?)
宇智波村
宇智波云仍沉浸在极致的震惊与暴怒的边缘,周身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霜。
就在这时,宇智波初纯的声音,以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奇异赞叹的语调,响了起来。
她没有去看气势汹汹、野心昭然的儿子,反而将目光转向了身旁脸色铁青、几乎要爆发的宇智波云。
她甚至还轻轻拍了拍他紧握到青筋暴起的手背,仿佛在安抚一只濒临失控的凶兽。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对面那双燃烧着野心的墨灰色眼眸,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云,”
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的儿子……很了不起啊。”
这句话,在此刻的情境下,听起来不像讽刺,更像是……某种程度上的认可?至少,她承认了这份野心的“分量”。
宇智波云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叫什么话?!这混账小子差点捅破天,现在还想把整个忍界都拖下水,这还能叫“了不起”?!
然而,宇智波初纯的话还没说完。
她依旧看着宇智波曜峥,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要穿透他那狂热的野心,直视其内核的虚妄与根基。
“曜峥。”
她叫了他的名字,语气平静得可怕,
“千手柱间,宇智波斑……”
“他们两人联手,实力冠绝忍界,威望无人能及,理念虽异却都曾胸怀大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冰锥般砸下:
“他们,都没能做到统一。”
“你想过……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不是质疑他的能力,而是直指那看似宏大目标背后,最根本的、也是最容易被野心家忽视的——现实阻力与内在矛盾。
她不给儿子喘息和狡辩的机会,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更致命的问题:
“还有……”
“你,跟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
“商量过了吗?”
“商量”这个词,用在这里,带着一种极致的讽刺和现实考量。
商量什么?商量怎么瓜分世界?还是商量让他们拱手让出权柄和理念,支持你的“统一大业”?
这问题,彻底撕破了“统一忍界”这个宏大口号下,那赤裸裸的权力博弈、利益冲突和理念对抗。
它不是单靠个人武力或一族野心就能实现的空中楼阁,而是需要平衡、妥协、博弈,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集合体。
宇智波曜峥眼中的狂热火焰,在母亲这平静到冷酷的两个问题面前,似乎微微摇曳了一下。
他那拍桌而起的激昂气势,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出现了一丝凝滞。
(为什么……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没能做到?)
(商量……?)
他当然想过前者的困难——各国的利益、忍村的独立、人心的隔阂、资源的分配……但或许,在野心的灼烧下,他更多地相信自己能“打破”这些桎梏。
至于后者……“商量”?在他的蓝图里,或许从未将“商量”纳入必要步骤。那更像是“征服”或“整合”过程中的一环,而非前提。
宇智波初纯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凝滞,心中了然。
她知道,儿子并非毫无考量,但他的考量,或许更多地偏向于如何“实现”,而非“是否可能”以及“实现过程中的真正代价”。
她没有继续逼问,只是重新拿起已经微凉的西瓜汁,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刚才只是提出了两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但这两个问题,却比任何怒斥或反对,都更加有效地,给宇智波曜峥那熊熊燃烧的野心之火,浇下了一盆冰冷刺骨、让他不得不暂时冷静下来思考现实的冰水。
宇智波云也因初纯这番冷静到可怕的分析和质问,胸中的暴怒稍稍平息,转而化为了更深沉的忧虑和审视。
统一忍界?
谈何容易。
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血腥、复杂、且……渺茫。
宇智波初纯看着儿子眼中那因自己两个犀利问题而微微动摇、却仍未彻底熄灭的野心火焰,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狡黠灵动的、弯弯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了刚才的凝重与质问,反而带上了一丝看好戏般的促狭,以及一种“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去试试看”的、近乎纵容挖坑的意味。
她放下西瓜汁,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仿佛在分享一个“好主意”的轻快语气,对宇智波曜峥说道:
“虽然……你那么想统一~”
她刻意拖长了调子,强调了“想”字,仿佛在调侃一个孩子的远大理想。
然后,她话锋一转,笑容更加明媚,却吐出了让在场父子二人甚至可能包括她自己都心头一跳的安排:
“这样吧~”
“明天早上,”
“我会请千手柱间、千手扉间、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
她如数家珍般报出这几个足以让整个忍界抖三抖的名字,
“在宇智波大族会上,聚一聚。”
她眨了眨眼,那双三勾玉的黑眸中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
“到时候……你们自己,面对面,好好商量一下吧。”
“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请”字背后,绝不会是什么温文尔雅的邀请函,很可能是初纯大人用她那通天的手段、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或者某些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把这四位大佬“请”到宇智波的族会上来。
而“商量一下”?
让野心勃勃、意图统一忍界的新任宇智波族长宇智波曜峥,去跟初代火影千手柱间(那个刚刚“慷慨赠血”的奇人)、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以理智冷酷和禁术研究闻名的难缠对手)、前任族长也是他生父(名义上)的宇智波斑(野心同样不小且性格强势)、以及精于算计的宇智波泉奈(他母亲的二哥)……
让他们坐在一起,“商量”“忍界统一”?
这画面想想就……极度危险且极度荒诞!
这哪里是“商量”?这分明是把最烈的火药桶、最锋利的刀剑、最深沉的算计和最不稳定的因素,全部扔进一个密封的房间里,然后点上一把火!
宇智波云听到这个安排,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惊悚的表情!他猛地看向初纯,眼神里写满了“你疯了吗?!”。
宇智波曜峥也是一怔,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中,野心之火被这突如其来的、超乎想象的“提议”冲击得摇曳不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错愕、警惕、以及一丝……被这巨大挑战激起的、更加炽热的亢奋?
(和那四个人……当面“商量”统一忍界?)
(母亲……您这到底是帮我,还是……给我挖了一个天坑?)
但他骨子里的傲岸与锐进,让他迅速压下那份惊疑,眼中重新燃起更甚的锋芒。如果能在那四个人面前阐述自己的理念,甚至……说服他们?那无疑是通往“统一”之路最震撼、也最有效的一步!
宇智波初纯看着儿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冷静却也更加危险的光芒,以及丈夫那一脸“这日子没法过了”的崩溃表情,脸上的狡黠笑容愈发灿烂。
她施施然地站起身,仿佛只是敲定了一场普通的茶话会。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今晚都早点休息。”
“明天……可是有大场面要看呢~”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石化的丈夫和眼神变幻的儿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闲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父子二人在炭火余烬和诡异寂静中,消化着这个足以颠覆所有人明天计划的、疯狂至极的安排。
翌日清晨,宇智波南贺川神社,议事大厅。
气氛比昨日族长继任大典时更加凝重百倍,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却又夹杂着某种荒诞滑稽的诡异感。
大厅内座次分明,却又暗流汹涌。
主位自然是新任族长宇智波曜峥。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族长服饰,身姿挺拔如松,那双永恒万花筒已然开启,平静地注视着下方,但眼底深处那抹锐进与霸意,却比昨日更加内敛,也更加……充满攻击性。他知道,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在客座被“请”来的位置上,坐着四位足以让任何忍者噤若寒蝉的大人物——
前任族长,宇智波斑,端坐如钟,写轮眼半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重的威压和审视,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在儿子(名义上)身上。
他对这个以非常规手段上位、且野心膨胀到“统一忍界”的小子,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宇智波斑身侧,是宇智波泉奈。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如同最精密的算盘,快速计算着眼前局势的每一种可能走向和利益得失,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另一边,则是来自木叶的两位火影。
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坐姿倒是颇为放松甚至有点过于放松,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略显憨厚却深不可测的笑容,好奇地打量着上首的宇智波曜峥,仿佛在看什么新奇事物。只是那笑容底下,是否隐藏着属于“忍者之神”的深思,无人得知。
二代火影千手扉间,则正襟危坐,猩红的瞳孔中冰冷一片,毫不掩饰地释放着审视、警惕乃至一丝厌恶的气息。他双手抱胸,已然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和分析状态。
这四位大佬齐聚宇智波族会,本身就是一个足以震动忍界的信号。而他们齐聚的目的,竟是为了“商量”一个年轻族长提出的“忍界统一”……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在大厅一侧的“旁观席”上,气氛则截然不同。
宇智波初纯悠闲地坐在一张舒适的软椅上,手里甚至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
她换回了那双沉静的三勾玉黑眸,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看戏和八卦表情,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大厅中央那微妙而紧张的对峙局面,仿佛眼前不是决定忍界未来命运的严肃会议,而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她甚至还偶尔抿一口茶,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坐在她身旁的宇智波云,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冷硬姿态。他依旧坐得笔直,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昨天更甚,写轮眼关闭着,只是那双冰冷的狐狸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以及对面那四个麻烦人物,仿佛在思考如果现场打起来,他该先揍哪个,可能第一个就是自己儿子。
整个议事大厅,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中央是五位关乎忍界格局的大佬无声对峙,气氛紧绷如弦;一侧则是悠闲看戏的“始作俑者”和浑身散发着“我想炸了这里”气息的苦主父亲。
宇智波初纯轻轻吹了吹茶面的热气,抬眼看向中央,用只有身边宇智波云能听到的音量,带着笑意低语:
“云,你看……”
“好戏,要开场了~”
宇智波云:“…………”
他只想立刻、马上、现在就离开这个让他心脏和神经都备受折磨的鬼地方!
议事大厅内
宇智波曜峥承受着来自四位传奇人物那或审视、或冰冷、或好奇、或复杂的目光,那份属于年轻族长的傲岸与锐进,在这一刻化为了更加沉凝的压迫感。
他端坐主位,永恒万花筒中光华流转,竟隐隐透出一种睥睨天下、志在乾坤的恢宏气度,与历史上那位欲“书同文,车同轨”、建立万世基业的始皇帝,在某些气质上有了惊人的神似——那份对“统一”本身的执着,那份对建立全新秩序的强烈渴望,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要将自己意志强加于整个已知世界的霸意!
终于,作为被“邀请”来“商量”的一方,也是目前忍界名义上最德高望重且脑回路清奇的强者,千手柱间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质问,没有嘲讽,甚至没有表现出太多敌意,只是用他那洪亮而直率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宇智波的小族长啊~”
他挠了挠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晚饭吃什么,
“你说的这个统一……”
“具体,想怎么弄啊?”
怎么“统一”?是靠武力征服?靠政治联盟?还是靠某种理念感染?柱间这个问题,直接跳过了“要不要统一”的争执或许在他心里这并非完全不可议,直指方法和路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更加聚焦于宇智波曜峥身上。
连看戏的宇智波初纯也放下了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认真。宇智波云更是绷紧了身体。
宇智波曜峥迎着千手柱间那看似憨厚、实则深不可测的目光,没有退缩。他缓缓开口,声音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般的冷静与笃定:
“用法律。”
“用法规。”
他清晰地吐出这两个词,永恒万花筒的光芒似乎也随之更加凝实。
“在统一的、至高无上的法与规之下。”
他顿了顿,继续阐述,语气带着一种构建蓝图的理性与冷酷:
“打破国与国、村与村之间人为划定的壁垒与私规。”
“建立通行整个忍界的、标准化的任务委托与酬金体系,规范忍者行为准则与晋升路径。”
“设立跨区域的司法与仲裁机构,以律法而非武力或人情,解决纷争,界定对错,惩处罪行。”
“统一度量衡、货币、乃至部分基础的教育与医疗标准。”
他的话语,描绘出的并非单纯的血腥征服画面,而是一个试图用系统性的规则与制度,来强行整合整个忍界混乱现状的、宏大而冰冷的蓝图!这比单纯的武力统一更加复杂,也更加……具有某种“现代性”的野心和残酷性。
(用法律法规来统一?)
(将整个忍界,纳入一个他(或宇智波)主导制定的规则框架内?)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
千手柱间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了更加感兴趣且困惑的表情,似乎在思考“法律”这东西能不能管住他弟弟实验室里那些乱跑的禁术生物。
千手扉间的猩红瞳孔则骤然收缩,作为顶尖的禁术研究者和制度构建者木叶很多规章制度出自他手,他瞬间意识到了这种“法治统一”背后隐藏的、对现有各国主权和忍者体系根本性的颠覆与掌控力!这比武力征服更具隐蔽性和渗透性!
宇智波斑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对“规则”和“制度”向来嗤之以鼻,更崇尚力量与意志的直接碰撞。
宇智波泉奈的眼镜片上则飞快地闪过计算的光芒,迅速评估着这种模式下宇智波的得失与可操作空间。
宇智波初纯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
她没想到儿子居然走的是“制度构建”的路子,这可比单纯喊打喊杀有意思也麻烦多了。
宇智波云则是听得心头更加沉重。用法律统一?这意味着不仅要面对外部的武力反抗,还要应对内部包括宇智波内部各种势力对“新法”的抵制、钻营和挑战!这条路,或许不见得比武力征服轻松多少!
宇智波曜峥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眼中野心之火燃烧得更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已经将这场“商量”,推向了更加复杂和艰难的深水区。
宇智波曜峥那番“以法律法规统一忍界”的冰冷蓝图已然足够震撼,但他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抛出了更加深远、也更具渗透性的第二步构想。
他看着下方神色各异的四位传奇,永恒万花筒中光芒流转,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规划百年大计的笃定:
“法律法规,是骨架,是强制力。”
他先肯定了前一步的必要性,随即话锋一转,
“但真正的统一,根植于人心,在于认同。”
“所以,在骨架确立的同时,甚至更早……”
他微微前倾身体,仿佛在描绘一个理想的未来图景:
“需要从文的层面入手。”
“先是……读书,教育。”
“通过统一的、标准化的教材编纂与推行,将经过筛选、有利于统一共同体认知的历史观、价值观、世界观,灌输给忍界所有的下一代。”
“淡化甚至重塑各国、各忍村原有的、强调差异与对立的历史叙事与英雄崇拜。”
“强调忍界作为整体的共同利益、面临的共同威胁如可能的外来入侵、自然灾害等,以及在未来统一秩序下的发展前景。”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由下一代,在文的统一与熏陶下成长起来。”
“他们的思维方式、身份认同、乃至情感归属,将自然而然地倾向于那个我们构建的统一忍界,而非他们父辈所熟悉的、割裂的故国与忍村。”
“文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也是根深蒂固的。”
“当一代人,两代人,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成长起来……”
“所谓的国界、村界,将逐渐从他们的认知和情感中淡化。”
“那时,统一将不再是外力强加的目标,而是内化于心的理所当然。”
他描绘的,是一条文化与教育先行,配合制度构建,最终实现人心与认同彻底转变的、“软硬兼施”的统一之路。
这比单纯的武力或法律征服,更加长远,也更加……可怕。
因为它瞄准的不是现有的反抗力量,而是未来。是在源头处,直接篡改一个文明、无数个体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与定义!
这需要强大的执行力、对教育资源的绝对垄断、以及漫长的时间。但一旦成功,其效果将是颠覆性和永久性的。
千手柱间脸上的好奇渐渐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取代,他或许不太懂复杂的制度,但对“人心”和“下一代”的重要性,他有着本能的理解。
千手扉间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作为研究者,他太清楚思想控制和教育的威力了!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宇智波斑的冷哼几乎要脱口而出,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弱者才需要玩弄的“把戏”,真正的统一应该用绝对的力量让人屈服或追随!
宇智波泉奈则陷入了更深的计算,快速评估着实施这种文化统一所需投入的资源、可能遇到的抵抗、以及宇智波在其中能占据的主导地位。
宇智波初纯收起了看戏的笑容,墨黑色的三勾玉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儿子宏大布局能力的惊叹,也有对这种近乎“思想改造”手段的隐隐抵触与忧心。
宇智波云只觉得背脊发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想要的,远不止是权力或疆土,他想要的是……重塑整个忍界的灵魂。
大厅内,针落可闻。宇智波曜峥这番关于“文统”的阐述,将他那“忍界统一”的野心,拔高到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也更具争议性的维度。接下来的“商量”,恐怕将更加激烈,也更加……关乎根本理念的碰撞。
在抛出了那足以撼动忍界根基的“文统”构想,将气氛推向更加凝重和诡异的深渊后,宇智波曜峥脸上的神情却忽然一变。
那副规划百年大计的笃定与冰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与他母亲宇智波初纯如出一辙的、带着狡黠灵动与弯弯笑意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些沉重骇人的话语只是开胃前菜。
他身体微微后靠,永恒万花筒中的光华也变得有些玩味,目光扫过下方四位神色各异的大佬,用一种近乎轻快的、带着点“你们怎么不明白”的语气,吐出了更加直白、也更加……现实的词汇:
“哎呀,诸位前辈~”
他摆了摆手,笑容更加“纯良”,
“那些文啊法啊的,听起来是不是太远、太虚了点儿?”
他顿了顿,眼中狡黠的光芒大盛,一字一顿,清晰地抛出了最核心、最原始的驱动力:
“要我说啊~”
“先是——权益!”(个人与群体的利益保障与发展空间)
“然后——钱!”(经济命脉与资源分配)
“接着——权力!”(话语权与决策地位)
“最后,也是最基本的——粮食!”(生存与稳定的基础)
他将这四个词说得掷地有声,仿佛在揭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把这些最实在的东西,用一套新的、覆盖整个忍界的规矩和管道,给理顺了,分配好了,让人(尤其是掌握力量的人)看到好处,尝到甜头,觉得在新秩序下比在旧格局里更有利可图、更安稳舒心……”
他摊开手,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
“到时候,谁还会死抱着过去的破旗子不放?”
“所谓的统一,不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儿了吗?”
他这番话,瞬间将议题从高高在上的“理念统一”、“文化重塑”,拉回到了最接地气、也最无法回避的利益博弈层面!
用利益(权益、金钱、权力、粮食)作为诱饵和粘合剂,构建新的利益分配体系,吸引乃至绑架各方势力加入他的“统一大业”!这比单纯的思想灌输或法律强制,更加直接,也更加……有效,险恶。
千手柱间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话比刚才那些“文”“法”好懂多了,甚至有点道理?
(毕竟他也是个重视实际的人)
千手扉间则是瞳孔紧缩,他瞬间听出了这话背后那套“胡萝卜加大棒”、分化拉拢、利益捆绑的经典权术逻辑!这比单纯的武力威胁更难对付!
宇智波斑的眉头锁得更紧,他崇尚力量,但也明白利益的重要性,只是不屑于用这种“算计”的方式。
宇智波泉奈则是在心中疯狂点头,这才是他熟悉的领域!利益驱动,永远是最可靠的动力!他已经在盘算宇智波的商业网络(南贺川商会)能在这种新体系中占据多少份额了。
宇智波初纯看着儿子那副活脱脱“小奸商”的嘴脸和与自己神似的狡黠笑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轻叹:
(这小子……)
(真是得了我的真传啊……)
(不过,能把野心说得这么务实,也是一种本事。)
宇智波云则是嘴角微微抽搐。
他看着儿子那副“谈生意”般的轻松姿态,再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沉重忧虑,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才是想太多的那个?
一个带着浓浓戏谑和“你怎么没想到”意味的女声,懒洋洋地从旁观席飘了过来。
宇智波初纯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看戏姿态,墨黑色的三勾玉眼眸中闪烁着与她儿子如出一辙的狡黠光芒,甚至更加“资深”。她微微歪着头,看着台上那个正为自己的“务实”理论而隐隐自得的儿子,用一种近乎“提点后辈”的语气,慢悠悠地抛出了一个更“绝”的点子:
“曜峥啊~”
她拖长了调子,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你怎么……不开房产?”
“房产”???
这个词一出来,整个议事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寂静!
连正在心里疯狂计算利益得失的宇智波泉奈都愣住了,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
千手扉间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
千手柱间更是直接“啊?”了一声,一脸“房产是什么?跟统一忍界有什么关系?”的纯真表情。
宇智波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完全无法理解这对母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只有宇智波曜峥,在听到母亲这个“建议”的瞬间,那双永恒万花筒猛地一亮!随即,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继而更加兴奋的、混合着“姜还是老的辣”的钦佩和“我怎么没想到”的懊恼表情!
(房产?!)
(对啊!我怎么把这块给忘了!)
他瞬间理解了母亲的深意!
在“统一忍界”的宏大蓝图下,伴随着新秩序的建立、人口的流动无论是强制还是自愿、资源的重新分配、乃至为了推行“文统”而建立的集中教育或管理机构……土地和附着其上的“房产”,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全新的利益增长点和掌控工具!
可以规划“统一忍界”的首都、核心城市、经济特区……
可以颁布新的土地法令,重新分配或“赎买”原有土地,将土地资源收归“统一政府”或指定机构(比如南贺川商会?)掌控。
然后开发、建设、售卖或租赁房产!
这不仅能带来巨额的财富(钱!),还能通过房产的分配、地段的价值、配套设施的提供,来隐形地划分社会阶层、奖励效忠者、吸引人才(权益!权力!),甚至通过控制居住地和迁徙,来影响乃至管理人口流动与分布!
这简直是将“土地财政”和“空间政治”玩到极致的超级手段!比单纯的税收或资源控制更加隐蔽、更加深入社会肌理、也更具有长远的绑定效应!
“母亲大人高见!”
宇智波曜峥几乎是脱口而出,眼中的野心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且……商业化了,
“房产……确实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稳定新秩序、吸纳资金、锚定人口、彰显权力的绝佳载体!”
宇智波初纯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口提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建议,然后重新端起茶杯,深藏功与名。
而其他几位大佬,除了隐约摸到点门道的泉奈已经开始计算地价和开发成本了,剩下的三位——柱间持续懵逼、扉间眉头紧锁试图理解、斑一脸“你们在说什么鬼”——则彻底被这对母子天马行空且极度务实到可怕的思维给整不会了!
(统一忍界……)
(最后居然要落到……开房产公司上头去?!)
宇智波云已经无力吐槽,只能用手撑住额头,感觉自己不是来参加决定忍界命运的会议,而是来旁听一场……跨界商业融资与地产开发研讨会。
在母亲宇智波初纯那“开房产”的神来之笔点醒下,宇智波曜峥眼中那混合着野心与商业算计的光芒达到了顶峰!
他仿佛一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将“忍界统一”这个宏大到虚无的目标,与土地、房子、钱、权这些最实在的东西完美地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套自洽(且骇人听闻)的闭环逻辑。
他猛地从族长主位上站起身,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永恒万花筒中光华大盛,那份霸意与锐进不再仅仅是气势,更带上了一种找到了具体实施路径的、近乎狂热的笃定与亢奋!
他甚至没有再去征询下方四位大佬尤其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这两位最关键人物的意见,也没有理会父亲那快要凝成实质的冰冷目光和其他人各异的神色。
他只是用力地、仿佛要将这个决定烙印进现实般,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幸好这次控制了力道,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朗声宣布:
“好!”
“就这么办了!”
这句话,既像是采纳了母亲关于“房产”的建议,更像是对他整个“权益-金钱-权力-粮食-文统-法治-房产”的宏大统一蓝图的最终拍板!
仿佛这场汇聚了忍界顶尖强者的“商量会”,并不是为了征求意见或达成共识,而仅仅是他宇智波曜峥宣布自己未来施政纲领征服计划的发布会!
“具体的细则与推行步骤,我会尽快拟定。”
他目光扫过下方,在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身上微微停留,
“届时,希望诸位……能够鼎力支持。”
“鼎力支持”四个字,他说得客气,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是不言而喻的——要么加入我的新秩序,分享(部分)利益;要么,就可能被视为阻碍,被这套以利益为诱饵、以规则为框架、以文化和房产为粘合剂的新体系所排斥、挤压,甚至……清理。
说完,他不再多言,直接转身,朝着议事大厅的后方走去,步履沉稳而坚定,留下一个充满决断与野心的背影。
这场由宇智波初纯“导演”、汇聚了忍界最强战力和最复杂关系的“统一协商会”,就在新任族长宇智波曜峥这句单方面的、近乎独断的“就这么办了!”中,以一种极其突兀且充满个人意志色彩的方式,戛然而止。
没有激烈的辩论,没有艰难的妥协,甚至没有明确的反对或赞同。
只有宇智波曜峥那不容置疑的宣布,以及大厅内众人那五味杂陈、或茫然、或冰冷、或算计、或彻底无语的沉默。
宇智波初纯看着儿子那果断且嚣张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狡黠笑意更深了,甚至还带着点“孺子可教”的欣慰?她轻轻放下茶杯,仿佛看了一出十分满意的戏码。
宇智波云则是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可能需要提前准备一份“如何应对儿子引发的世界大战以及随之而来的房地产泡沫”的应急预案了。
千手柱间挠着头,依旧一脸困惑,似乎在努力理解“统一”和“房产”之间到底是怎么划上等号的。
千手扉间脸色阴沉得几乎能结冰,猩红的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显然已经开始构思如何破坏这套看似完美实则漏洞百出的疯狂计划了。
宇智波斑冷哼一声,拂袖而起,显然对这种充满“算计”和“铜臭”的统一方式极度不屑。
宇智波泉奈则是推了推眼镜,已经开始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飞速记录和计算着什么,仿佛在评估这场“豪赌”中宇智波的投入产出比。
族会结束,南贺川神社外
宇智波初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看完一场精彩的大戏。
她走到依旧闭目调息实则在努力平复心情的宇智波云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别绷着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走吧,回去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族长宅邸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补充道:
“顺便……去看看儿子吧。”
(毕竟刚丢下那么一颗重磅炸弹,总得看看后续反应,或者说……收拾烂摊子?)
宇智波云缓缓睁开眼,眼中的冰冷未散,但更多的是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无奈。他点了点头,没有反对。确实,那个逆子丢下那么个烂摊子宏伟蓝图?,他这个当父亲的,于公于私,都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两人并肩,朝着族长宅邸的方向走去,身影融入宇智波族地逐渐浓郁的暮色之中。
(六个月后
宇智波族地,训练场深处,某间隔绝严密的禁术高阶修炼室。
一则如同惊雷般的消息,以一种极其隐秘却又无法完全封锁的方式,在宇智波最核心的高层之间悄然炸开,随即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新任族长宇智波曜峥,在继任半年后,疑似……开启了轮回眼?!
消息的来源语焉不详,但传闻中提到了大筒木因陀罗的“指点”!那位古老而神秘的老祖宗,竟然亲自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族长给予了某种指引或启示,助其跨越了写轮眼的极限,触碰到了那传说中属于六道仙人的、创世与灭世的力量——轮回眼!
这则消息的真实性尚待确认轮回眼开启的动静不可能完全掩盖,但其可能带来的影响,已经让所有知情人感到头皮发麻!
一个本就野心滔天、手段狠厉、意图“统一忍界”的宇智波族长,如果再掌握了轮回眼这种级别的力量……
那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拥有了将野心转化为现实的、最直接也最恐怖的武力保障!
意味着原本可能存在的、对他计划的武力制约比如千手柱间将变得岌岌可危!
意味着整个忍界的格局,将因为他个人力量的质变,而彻底失衡,滑向一个更加不可预测、也更加危险的深渊!
宇智波云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正站在南贺川大门前,履行着他“冷面门神”的职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出入人员的证件。然而,当暗忍将这条信息低声禀报给他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最顶级的冰遁冻结在了原地!
手中的证件无声滑落,掉在地上。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远离。
只有那句“族长疑似开启轮回眼,得因陀罗祖先指点”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每回荡一次,就带来更深一层的冰冷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轮回眼……)
(因陀罗祖先……指点……)
(曜峥……)
他没有像上次得知儿子疯狂计划时那样暴怒,也没有像听到千手柱间“赠礼”时那样世界观崩塌。
这一次,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坠入无底寒渊的冰冷与无力。
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一个连他都无法想象、更无法控制的阶段。
那个逆子,不仅野心勃勃,不仅手段通天,如今……可能连力量,都即将站上忍界真正的巅峰。
而他这个父亲,除了继续守好这扇宇智波的大门,除了在必要时刻如果还有必要的话挡在初纯身前……似乎,已经再也无法对那个越走越远、越飞越高的儿子,施加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了。
宇智波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掉落的证件。
他的动作依旧标准,面容依旧冷峻,但那双深邃的狐狸眼中,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再也化不开的、属于旁观者与……某种“被时代抛下”的寂寥冰霜。
宇智波的天空,似乎因为那双可能睁开的轮回眼,而变得更加风云激荡,也更加……让人感到窒息与渺小。
宇智波族地核心,戒备极其森严的族长静修室内。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极其微弱而奇异的能量波动在缓缓流淌。
宇智波初纯被特许进入此地,她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落在静室中央那个盘膝而坐的年轻身影上。
宇智波曜峥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花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最深邃漩涡般的、一圈圈由内向外扩散的紫色波纹!
轮回眼!
那传说中的、属于六道仙人的瞳力,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儿子身上!
即使只是静坐,那股仿佛能洞悉生死、操控阴阳的磅礴力量感,已然隐隐透出,让这间加固了无数封印的静室都显得有些逼仄。
宇智波初纯静静地看了许久,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恐惧,也没有喜悦。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墨黑色的三勾玉眼眸中倒映着那双紫色的轮回漩涡,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的、仿佛在评价一件新衣服是否合身的语气,轻轻开口:
“厉害啊?”
只有三个字。
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是赞叹、是疑问、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确认。
但这三个字,在此情此景下,却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加意味深长。
她是在问:你觉得自己现在很厉害了吗?
还是在说:得到这样的力量,确实很厉害。
亦或是……在提醒:拥有这样的力量,你所肩负的、和你可能引发的,将更加“厉害”。
宇智波曜峥似乎早就感知到了母亲的到来。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缓缓地、极其稳定地,睁开了那双刚刚进化完成的轮回眼。
紫色的光华在室内微微流转,却没有带来任何不适或压迫感,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转过身,轮回眼看向母亲。
那双新生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眼眸中,却没有了往日永恒万花筒时的锐利与霸意灼人,反而变得如同幽深的古井,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不可测。
他看着母亲那平静无波的黑眸,看着她脸上那淡淡的表情,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迅速收敛。
他同样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了母亲那看似简单的问话:
“还行。”
“路,才刚开始。”
他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故作谦逊。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轮回眼的开启,对他而言,并非终点,而是另一段更加艰险、也更加宏大的征程的起点。这力量,是实现他“统一忍界”野心的工具,而非目的本身。
宇智波初纯听着他的回答,看着他眼中那沉淀下来的、更加可怕的专注与决心,没有再说什么。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小事。
“嗯。”
“自己……把握好。”
说完,她便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静室,将那弥漫着轮回眼威压的空间,重新留给了她的儿子。
门外,阳光依旧。
宇智波初纯走在廊下,脸上的平静终于化开,变成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骄傲、忧虑、以及某种“儿大不由娘”的淡淡怅然。
(轮回眼啊……)
(这下……真是要捅破天了。)
(不过……)
(既然是他自己选的路,自己得到的力量……)
(那就……随他去吧。)
她能做的,或许只剩下在必要时,为他兜底,或者……在他走得太偏时,像今天这样,轻轻地问一句:
“厉害啊?”
剩下的,就看这个已然展翅、甚至可能撕裂天空的雄鹰,自己如何去飞了。
而她和宇智波云,或许只能在地面仰望,并准备好应对因他翱翔而可能掀起的、席卷整个忍界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