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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涛

我1938年8月进三中,1943年7月离校,在校历时5年整。半个世纪过去了,但记忆犹新。

三中初建,有高中、初中、师范、实验班、附小诸部。1939年秋,将原高初中两部的女生集中于文坛,赤帝宫,成立了女子部,初中,实验班迁江口,另设农职科,合称江口分校。极盛时期全校有男女生1600余人,教职员200余人。师生大部来自宁、沪、杭及其邻近省市,教师多数具有多年教学经验,学生素质亦佳,学校纪律严明,无论寒暑假,师生常年留校。高中、初中学生,分别进行军训和童子军训练。校本部设军训,童子军两个团部,由军事教官、童子军教练直接负责各班级教育,管理工作。另有女生指导员,对女生学习、生活进行辅导。

我进校后,编入五年一贯制实验教育班乙组。实验班分甲、乙两班,外加普通中学初一1个班,每班50人,共150名学生,共读于赤帝宫。3个班设主任1人,每班有级任教师。为有利教育实验,每一课程有专业老师执教。初期主任是龙发甲,国文老师杨道松兼甲组级任,生理卫生老师刘家珍兼乙组级任,生物老师吴维藩兼初一织任,地理老师张保庵,历史老师刁湾翔,公民老师罗贵民、数学老师钱风绾,英语老师朱锡荣,图画老师刘尤苇,体育老师宗嘉谋,音乐老师张尔美,童军教练陈鸿年。还有许心义老师,他刻印的讲义是字体方正,行列分明,为众人乐道。1939年实验班迁江口后又招收六年制一班,1941年随江口分校撤回铜仁后,将学生已逐年减少的五年制甲、乙两班合为一个,称“五四”级,六年制的一个班为“六三”级,均并入于旅部高中部开课。

学生每日生活内容和次序是:起床、集合(包括整队、清点报告人数、升旗)、跑步、训话、洗脸、早读、早餐,上课,中餐、上课、晚餐、自由活动、晚自修、晚集合、熄灯、就寝。一周的课程安排中,也有几天课程表上排一两节自由活动的,同学也只能就近看书作业,或谈心交流,或投投篮球,晚饭后到晚自修间隔时较长,活动内容和时间也多了。三五成群,山坡上、城墙头、草坪内、运动场,各据所好,各显其能。有时,可在附近摊点买些花生、桔子、李子、凉薯、柚子之类的东西;每堆,每串只花一百钱(一种当制钱一百文的大铜弊,一角钱可兑九枚),价廉物美,边吃边谈,其乐无穷,每逢星期天,活动范围可扩大到东山、大街、铜江边、渔梁滩、水晶阁。沐浴、缝补、洗衣、洗被的事大都也安排在这天完成。

老师对学生的要求是极严的。早集合时不仅要动作迅速,并且要求服装、鞋帽穿戴整齐,队伍要按规定整理,对迟到者是要罚站的。有时晚上当你睡梦方甜,突然来个紧急集合,有的同学在摸黑忙乱之中,会闹出衣着不整,鞋帽不合的丑态,笑话百出。初期的晚集合,除各队自行清点人数外,值星老师还要逐个点名。我当时年纪小嗓音不大,“到”字回答不够响亮,常常受陈鸿年老师命我作重复回答的处罚,直至他认为满意为止。钱风绾老师教我们数学,不仅要求当日课当日毕。并在每次上课开讲之前,先按上节课程内容在黑板上出一二道试题,当场考试,在他“停”的一声令下之后,每人必须将试卷连同昨天课外作业一同交卷。他每晚必须把考卷和课外作业批改完毕,第二天上课时再发还学生。我认为钱老师这种严谨的治学精神和教学方法,对促进学生的用心听课,提高学习自觉性是很有效的,值得仿效推广。值星官是由军事教官,童军教练,或级任教师每周轮换担任。他们每天管理从清晨到熄灯就寝后,才算完成一天的任务。早上起床,晚上熄灯就寝,他们都要提着马灯到每个寝室各床位检查一下,催促同学们按时起床,就寝;早晚集合清点人数他们都必须到场;每天要在早餐之前做好学生的内务检查,根据各床位整洁情况分别按甲、乙、丙等级记分,张榜公布。如有同学的内务未能合乎要求,必须争取老师检查之前利用跑步之后这段时间重新整理。

学生根据生活来源,经济情况分别享受以下公费待遇:甲种,供给伙食、书籍、棉被蚊帐,冬发单、棉衣各一套,按月发给零用金;乙种比甲种少一项零用金;丙种仅供伙食。后来将“公费”改称“贷金”,等级内容依旧,只是增加了每人要填一张申请表的手续,表示将来学成以后,这项费用每人要自己偿还的,目的是想加强贷金学生的责任感,促进学习自觉性,消除单纯依赖救济思想。但最后终于流于形式,接着申请手续也不用了,不过“贷金”的名称一直被沿用。随着法币的贬值,各类贷金,也只能供给伙食了。学校食堂的伙食,头一两年还是不差的。早餐稀饭有两三个菜,如油炸黄豆,油炸花生米,芹菜炒肝子等;中晚餐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有时还有鸡,逢年过节的加餐更丰富了。后来物价不断上涨,法币一再贬值,早餐的菜就被食盐生拌萝卜、煮黄豆、奄辣菜、米汤泡萝卜等菜中的一样菜代替了;中、晚餐是一大瓦钵菜,内容是煮萝卜、烧白菜(青菜)、煮黄豆、炒凉薯,随季节不同轮回转换。食堂是由老板承包的,虽有一定利润,但伙食要使人人满意,确是件难事。用餐时,若有人在一碗饭或菜中发现了蚊蝇或其他不洁之物,或者干饭、稀饭刚好吃完,已现桶底,那怕是仅有个别还差一口,甚致已经吃饱,只要桶底一响,于是敲碗、筷声,摔碗声,整个饭厅一哄而起。老板此时出来除了向大家赔不是外,还得吩咐厨房重起火炒菜,烧饭,这时有些同学即使已经吃饱正准备或已经离开饭厅,也要回来吃一两口凑个热闹。厨房工友们一日三餐起早摸黑,够辛苦的。实验班一直是和初中部共一个大厨房,无论从文坛到赤帝宫或禹王宫到女学堂都有一里多路,一年四季,无论天晴雨雪,100多人一日三餐的饭菜,大桶、小桶的挑抬,单程来回要跑六趟。一到冬天每桌还要生上一炉火,用以热菜。生活用水,在赤帝宫时,是要沿着城墙和福音堂医院围墙之间的一条崎岖不平、狭小的山坡小道到下南门的铜江中一担一担地挑上来,其艰苦之状,可想而知。每天为我们200余员生生活用水,工友们要付出多少辛勤劳动,淌多少汗水啊!

学校的各项业余活动非常活跃。如各类球赛,讲演、辩论比赛,晚会、同乐会、童子军野营,为慰劳前方抗日将士募捐举办的老师图画义卖、京剧、话剧的公演等等。就实验班而言,参加过演出的节目,就我还记得的有:京剧、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话剧《雷雨》、《野玫瑰》、《雾重庆》等。参加演出的就有刁鸿翔老师、朱子华老师、楼嘉奎、陆星茬、周世仪、周学渊等同学。钱凤绾老师既是积极的主持者又是优秀的导演。1939年秋,全校假北教场举行了一次规模很大的秋季运动会,连续几天,盛况空前。每天光用腊纸刻印的八开小报就有四五种之多,不时还有为胜利者鼓气的号外,各参赛班级都有拉拉队。我当时是会场站岗,维持秩序的童子军之一,可惜今天对当时盛况记得比较清楚的只有运动会的会歌了。歌词是这样的:“秋高气爽的天气,风吹着运动旗,为民族为国家练好身体,这年头强者大哥弱者受气,努力锻练准备杀敌,最后胜利必属我们的。”

我是1938年7月经长沙,沅陵入黔的。抵晃县“摆子”(疟疾)大发,寒热交加,体力不支。从晃县到铜仁约百余里旱路,不通汽车,要靠两条腿走。年仅13岁的我,病后两腿乏力,幸有同乡李义卿、黄协谟同行。出晃县又路遇常州籍的流亡学生吴懋德和另一位(我已记不起名字)进入初二的许姓女同学。他们4人,分成两人一组轮流把我扶架着,边走边息。第一天宿湘黔交界处的茶店,第二天晚方抵铜仁。我能顺利到达铜仁,揭开了中学生活的一页,全靠这4位萍水相逢的同学,尤其是两位常州同学。他们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是永铭心中的。

1942年,当毕业考试临近之际,与我同班的二哥张涣肺结核病发作,大量吐血不止。弟兄二人在铜仁举目无亲,病人的一切饮食,延医,煎药,全由我一人承担。毕业考试结束,我赴贵阳参加贵州省高中毕业会考和全国高校统一招考,照顾病人之事,就委托给周本忠同学。真叫祸不单行,我抵筑后又染上伤寒,长期高烧不退,饭食不思,幸赖胡光中同学鼎力相助,通过他的哥哥(原三中校医,时供职于贵阳国立中央医院的胡嵩山医师)介绍,免费住院医治,历时一月余方痊愈,平安出院。当时伤寒病无特效药,死亡率甚高。我住院间,同病房的病员有好几个患同类病,都因后期肠胃大量出血而死亡。我能免其厄运,是医院医护人员之力,嵩山区医师,光中同学之赐也。

出院后,适逢国立贵州大学二次招生,参加考试后,被录取该校工学院土木系城市建设组。然二哥病住他乡,本忠又来信相催,不得已,向贵大要求保留学籍1年,返回铜仁。在钱凤绾、金桂荪两位老师关怀帮助下,在铜仁直接税局求得练习生一职,以微薄所得弥补医疗费用和二人生活费之不足。张涣经过一位对结核病有经验的老中医半年多的医治服药后,病体基本康复,并能下床行走。我遂于1944年初陪送他从铜仁绕道湘、粤、赣、闽回浙江原籍,同年,日寇大肆南犯,打通粤汉,侵入独山,我再次返黔之愿被打消。拯救我弟兄二人于苦难之中,使我二人日后能继续完成学业并服务于社会,全是钱凤绾、金桂荪两位老师和本忠同学关怀帮助之功也。

张涛,男,1946年毕业于国立三中高中部第九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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