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像个凶狠的监工，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专门负责监管斯宾塞那批“劳改犯”。
“快点！没吃饭吗？”肖恩一脚踹在亚历克身边的一块石头上，石头滚到亚历克脚边，吓得他一个哆嗦。
“我的手……我的手磨破了……”亚历克哀嚎着，他过去只是个办公室文员，何曾干过这种重活。
“磨破了？”肖恩走过去，一把抓起他的手，看了看上面的水泡，“那就让它多磨几层，长老茧就好了。”他松开手，拍了拍亚历克的脸，“或者，你想让我帮你把这双手砍了，让你彻底休息？”
亚历克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不敢再说话，埋头拼命地挖着土。
斯宾塞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他知道，肖恩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他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只能用那只好手，笨拙地帮忙搬运一些小石块。
屈辱和愤怒在他心里燃烧，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与工地上火热朝天的紧张气氛不同，社区的另一角，却飘散着黄油和糖的香气。
卡罗尔端着一盘刚出炉的苹果派，敲响了奥利维亚的家门。
“哦，卡罗尔，这闻起来太香了。”奥利薇娅打开门，看到苹果派，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闲着也是闲着，给大家做点甜品，补充补充体力。”卡罗尔微笑着，将苹果派递给她，“瑞克他们虽然严厉了点，但也是为了大家好，不是吗？”
“是啊是啊，”奥利维亚接过派，请她进屋，“现在是比以前安全多了。就是……唉，有点不太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卡罗尔坐在沙发上，像个贴心的邻家大姐，“不过我听说，有些人还是不太满意？觉得瑞克的规矩太……太不讲情面了？”
奥利维亚吃了一口派，含糊地说：“总会有人抱怨的嘛。比如贝琪，她就觉得自己的丈夫不该被派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巡逻。还有托宾，他觉得自己的建筑经验比雷吉还丰富，为什么只能当个小工……”
卡罗尔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微笑，但她已经将这些名字和他们的抱怨，牢牢记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雷吉和尤金这对奇怪的组合，出人意料地合作默契。
雷吉负责宏观设计和结构美学，而尤金则像个最挑剔的质检员，不断用各种物理公式和材料力学理论挑战雷吉的每一个细节。
“不，雷吉，根据泊松比和杨氏模量的计算，这个位置的应力会过于集中。我们必须增加一个交叉支撑结构，虽然它看起来像个丑陋的补丁，但能将结构强度提升百分之二十三点七。”
“可是尤金，这完全破坏了墙体的流线感！”
“美学在热力学第二定律面前毫无意义。最终一切都将归于混沌，我们能做的只是在结构上延缓这个过程。”
雷吉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叹着气修改图纸。
瑞克看着他们，并不干涉。
他需要的就是尤金这种绝对理性的实用主义来中和雷吉的理想化。
社区的广播系统里，突然传来了亚伯拉罕那洪亮的大嗓门。
“呼叫亚历山大！呼叫瑞克！妈的，这玩意儿能用吗？听到请回答！”
瑞克拿起对讲机，笑了一下。
“听到了，亚伯拉罕。声音大得像在我耳边打雷。”
“那就好！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监狱的菜地大丰收！第一批蔬菜，土豆、番茄、玉米，够你们吃上一个月！我们准备明天派人送过去，你们那边准备好接收！”
这个消息让整个社区都沸腾了。
新鲜蔬菜，在这个时代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
这意味着他们的食谱不再是单调的罐头和肉干，更意味着两个社区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一个稳定的物资循环体系正在形成。
傍晚，收工之后，杰西端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有些犹豫地走到了肖恩和安德莉亚负责的巡逻站。
安德莉亚正在擦拭她的步枪，看到杰西，挑了挑眉。
“有事？”
“我……我做了一些肉饼。”杰西揭开布，露出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想谢谢你们。那天……如果不是你们……”
安德莉亚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一个肉饼，咬了一大口。
“味道不错。”她言简意赅地评价。
杰西松了口气，又将篮子递到肖恩面前。
肖恩看着她，又看看肉饼，眉头皱着，没有动。
他习惯了战斗、命令和杀戮，却有点不适应这种温情的感谢。
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拿着吧，人家的一片心意。”安德莉亚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肖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一个。
杰西对着肖恩露出了一个很温暖的笑，才抱着篮子离开了。
肖恩看着手里的肉饼，又看看杰西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没有立刻吃，只是拿着，站了很久。
林疏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怎么，怕有毒？”她调侃道。
肖恩回头看了她一眼，把肉饼塞进嘴里，三两口就吃完了。
“还行。”他含糊地说。
“现在我们有了一个这么大的社区，有墙，有电，有干净的水，还有人给你送吃的。”林疏月靠在墙上，看着远处工地上渐渐熄灭的灯火，“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肖恩哼了一声，“活还没干完，墙还没立起来，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我是问你个人。”林疏月转过头，看着他，“个人大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肖恩的动作一顿。
他转过头，借着月光打量着林疏月，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戏谑。
“你想干什么？说吧，是不是看上我了？”
林疏月笑了起来。
“是啊，看上你了。”
她回答得坦然。
这下轮到肖恩愣住了。
林疏月看着他错愕的表情，乐不可支。
“不过你见过有人喜欢自己哥哥的吗？”她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我只是觉得，你也该有个家了，肖恩。不只是一个团队，一个睡觉的地方，而是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家。”
肖恩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黑暗中模糊的工地轮廓，下颚的线条绷得很紧。
林疏月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夜色。
“你对洛莉……”
她没有说完，但这个名字本身，就足够掀起惊涛骇浪。
肖恩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头，月光下，他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平日里的凶狠或不耐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带着释然。
“在农场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
“那个时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她，想的都是卡尔，想着如果瑞克没有回来，一切会是什么样。”
“我恨他，也恨自己。”
肖恩自嘲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全是苦涩。
“但现在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过去那些沉重的、扭曲的念头全部吐出去。
“现在，洛莉对我来说，是很亲的家人。”
“瑞克是我兄弟，以前是，现在更是。这个疯子比我更疯，但他做的是对的。”
“朱迪斯，卡尔……他们是我的家人。你，达里尔，安德莉亚，格伦……你们所有人，都是。”
他看着林疏月，眼神坦荡得让她有些意外。
“我现在只想守护好这一切。守护好瑞克和她，守护好你们所有人。谁敢动你们，我就拧断谁的脖子。就这么简单。”
林疏月静静地听着，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笑了，发自内心的。
“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们都会为你开心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暖意。
“特别是瑞克和洛莉。他们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肖恩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自在。
“行了，别说这些肉麻的。”
林疏月却不打算放过他，她带着促狭的笑意，凑近了一点。
“让我猜猜，哪个更对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