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和杨先顺走到行政办公楼前的时候,碰见了脚步匆匆的赵青山。
“赵科,杨厂长通知我们去会议室开会,是要商量长途运输的事情吗?”杨先顺满脸疑惑地问道。
赵青山闻言,左顾右盼了一下,压低声音对杨先顺说
“我听张秘书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感觉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啊?”杨先顺一脸惊愕,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就在这时,周权突然想起了丁茂之前的那个眼神,插嘴道。
“赵科,周队,你们说会不会是丁茂在搞什么鬼啊?”
赵青山和杨先顺听到周权的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还真有可能被周权说中了。
“他大爷的,这丁茂真是不知道死活,他这是要害死我们啊。”赵青山愤愤不平地骂道。
要知道,自从几年前轧钢厂从私营企业转变成国营厂后,杨厂长上任以来,就一直想要掌控后勤部。
而这次运输队增加了十辆卡车,更是让杨厂长一派的人对运输科虎视眈眈。
现在丁茂这个老东西送上门去,那杨厂长肯定会借机生事,谋求利益。
“赵科,你先别气,这只是个人猜测,我们先过去再看情况。”周权劝了一句。
三个人赶到会议室,推开门进去,就看见李怀德、工会主任王峰两个人正抽着烟唠嗑。
赵青山他们三个人挨个跟李怀德,王主任两个打了声招呼,才在对面座位坐下。
周权眼睛一转,开口说道:“李主任啊,我们运输队明天内部有个考核,你有空来指点下吗?”
“考核?”李怀德没明白。
周权笑着说道:“我们运输队的老师傅丁茂同志因为个人原因不愿意开车了。
我们队里面就组织了一次考核,让学徒工和临时工都能报名参加,谁考的最好谁就转正成正式驾驶员。”
闻言,李怀德眼睛眯了眯,瞬间明白了周权话里有话,这丁茂有问题。
李怀德放下手中的烟,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权一眼,刚要开口说话,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张秘书走前面,把椅子拉开,等杨厂长落座后,才坐到旁边去。
杨厂长脸上黑沉沉,扫了一眼赵青山,杨先顺,最后目光落在了周权身上。
“周权,你作为运输队二队的队长,主要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面对杨厂长的严词质问,周权从容平静的回道。
“回杨厂长的话,我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在领导的指示下,配合杨先顺队长安排运输任务,培训驾驶员维修工作及开车技术。”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杨厂长,他的工作职责哪都是过了明路的。
杨厂长被噎了下,看周权更是不顺眼了,猛地一拍桌子质问道。
“周权,杨先顺,作为运输队的队长,你们两人把运输队当成了你们的一言堂,欺辱一个老师傅,你们可知道错了。”
杨先顺心里面一紧,脸上依旧镇定道:“杨厂长,你这话从何说起?”
周权也跟着很是无辜的说道:“厂长,你别急着发火,我也是一头雾水的,我欺辱谁了?”
杨厂长被周权和杨先顺两个人死不承认的态度气的更火冒,指着周权就吼。
“混账东西,丁茂在轧钢厂工作了七八年,你周权一个年轻人,仗着会开车会维修就不把老师傅放在眼里,为了你一己之私抢夺丁茂所开卡车,你还装傻……”
周权心里冷笑,表面却一脸委屈的道。
“杨厂长,我对丁师傅向来敬重,是谁,是谁在你面前诬陷我,你肯定是被人蒙骗了啊。
我可没有抢夺丁师傅的卡车,是他个人原因不愿意开车出去送货。
我作为队长,及时的调整人员,安排任务,我是真不知道错哪了?“
坐在杨厂长旁边的李怀德眼底闪过阴鸷,他看出来,杨厂长搞着一出,就是为了抢夺运输队的权利。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坐上副厂长得职位,可是手里面管的都是实权部门,一直是杨厂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工会王主任在边上听着双方你质问我反驳的话,心里面嘀咕,这他们又是两派交锋。
见周权说话条理清楚,眼神清明没有丝毫闪躲,杨厂长心里面一沉。
杨厂长怒目圆睁,“你少在这里狡辩,丁茂师傅为厂里奉献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个人原因你问过没有?”
周权摇了摇头,“杨厂长,这事情我一个人的话说了你也不会信,要不我们找丁师傅还有运输队其他师傅当面说说这事。”
李怀德马上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杨厂长,我赞同周权的话,话不能光听一人说,领导人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们作为厂子领导班子,也该时刻谨记这话,定人最终得拿出证据。”
杨厂长被李怀德这么一怼,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好再强硬反驳,转头让张秘书去把丁茂带进来。
隔壁办公室在跟着杨厂长他们走到会议室楼下的时候已经愤怒褪去,热血冷却,脑子清醒,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作主的。
当张秘书带着丁茂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杨先顺看向丁茂的眼神中都是愤恨和厌恶。
周权抬了下眼皮,轻蔑的看了一眼丁茂,拍了一下办公桌吼道。
“丁师傅,你说我欺辱你,抢你车钥匙,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心知肚明,当着领导人的面,你把话给说清楚。”
丁茂身体一僵,声音有些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
“周权,我是轧钢厂的老师傅了,你一个才来不到一年的年轻人,你对我说话夹枪带棒,就是欺辱我了。
还有,还有当天你安排任务的时候,我就说了一句车子没有检修好,你就逼着我交车钥匙。”
听着丁茂到现在了还嘴硬的把罪名往他头上按,周权目光锐利的盯着丁茂,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丁茂,你是轧钢厂的老师傅,可是你对得起厂子,对得起组织吗?
你在运输队仗着是老师傅,随意使唤学徒工他们,出车让你带新人的时候,你话里话外问新人要好处。
你是老师傅了,那运输队的规章制度你忘了吗?你说车子没有检修好,头一天下午不忙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今天,在大家都忙着工作的时候,你状告我跟杨队长欺辱你,耽搁运输任务,耽搁厂子任务,你对得起大家伙的努力吗?”
丁茂只感觉天旋地转,他清楚,今天这把刀没有伤着周权,反而悬在了他的脑瓜上。